秦陽開啟一瓶可樂，遞給雲雪後坐下。雲雪接過可樂，目光沒有離開遠處的景色。
“對岸的人擠來擠去都是為了看燈光璀璨的陸家嘴，可他們卻連住在這兒的夢都不敢做。你自小在這兒長大，卻憧憬著對岸的金碧輝煌。”
“我只是在想，為什麼大家都喜歡看絢麗多彩的高樓大廈，卻對身後的壯麗非凡不感興趣。”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都拼了命地擠到外灘了，哪有往身後看的道理。”
秦陽轉過頭，喝了口可樂，望向遠方的東方明珠。
雲雪依舊看著對岸，沒有接話。
凌諾吃完飯，收拾碗筷進廚房，盤子滑落，掉在大理石上碎了一地。凌諾看著自己止不住顫抖的手，皺起了眉頭。
都說女人靠婚嫁改變命運，可多少人結了婚之後，丈夫在外花天酒地，在內趾高氣昂，女子好一點的成為保姆，不好的成為怨婦。那些看起來過著貴婦生活的女人們，在凌家母女的眼裡，也不過是沒有話語權，靠父母撐腰、丈夫施捨獲得虛榮心的滿足，靠帶娃獲得成就感的可憐人。凌諾這麼多年一直告訴女兒雲雪，依賴他人是不會幸福的，要想掌控自己的人生，只有足夠經濟獨立，而凌諾眼裡經濟獨立的標準，是她自己...
雲雪不同於往日提前15分鐘到崗，今日她錯過了一班地鐵，上班是踩著點到的。
小蘇與雲雪打完招呼，回頭就跟前臺的小孫嘟囔。
“升了職就是姿態不一樣了。”小蘇羨慕道。
“誰讓人家會搞關係呢，要不你也去撩一撩秦總，我覺得你比她好看。”小孫說著使了個眼色，與遠處電梯出來的秦陽打了聲招呼。
小蘇因為小孫的話生了分自信，迅速照了照手機螢幕，把頭髮撩到耳後，一轉身，與秦陽擦肩而過，連稱呼都沒叫出口，很是尷尬。
小孫笑出了聲，“我是讓你撩男人，不是讓你撩頭髮。”
雲雪的新工位比以前大了些，不過對於她來說都一樣，她一入座就開始了工作，絲毫沒有在意周圍人的眼光。
秦陽看到辦公室透明落地窗外認真工作的雲雪，想到雲雪又離自己近了一些，不禁開心。
一對年齡差看起來至少有三十歲的夫婦來到公證處窗前，女孩親暱地依偎在大叔身上，遞出了公證申請書。
公證員劉宜霏一本正經地接過申請書，紙上清楚地寫著“離婚公證”四個字。
宜霏頓了一秒，緩緩看向親密的二人，夾起聲音笑著說：“需要準備的材料拿過來了伐。”
雲雪收到“滬上姨媽”微信群裡霏霏霏發來的一條訊息。
霏霏霏：三套房 算下來差不多五千萬（開眼界）
正在接咖啡的雲雪，看到群訊息，眉毛上揚。
雪雪雪：（開眼界）
晴晴晴：（開眼界）
丁晴晴坐在電腦前，偷偷開啟群聊微信，面無聲色，辦公桌上堆滿了要入庫的財務資料。
霏霏霏：我現在遇到這樣的已經沒有什麼波動了 做公證看得奇葩事太多了
晴晴晴：羨慕你天天有故事可以看 我每天只能看數字替老闆數錢 然後回家看看自己的賬單勒緊褲腰帶
宜霏雲雪看著螢幕都笑出了聲。
晴晴晴：今天那個油膩男又找我麻煩了 哎這個破公司真是一天也呆不下去了
霏霏霏：你們那兒至少還能有男的看看 我這兒天天見的都是老頭老太（白眼）
“劉老師您好，我是今天來報到的實習生，您可以叫我小董。”
一個語氣中透著稚氣，聲線卻低沉有力的實習生向劉宜霏出示工牌。
劉宜霏抖著腿，嘴裡嚼著蘋果，眼神從手機螢幕上不經意地滑到旁邊的工牌上，愣住。
工牌上年輕男子的照片氣質清秀，五官優越。
劉宜霏眯起眼，憋住一口氣，心中默唸數遍“不是照騙不是照騙不是照騙...”一格一格地將眼神，從小王的手指移到手臂...胸膛...肩...脖...臉上。
...不是照...
“騙。”宜霏不自覺地脫口了一個字，然後瞬間沉溺於小董那一對能魅惑人心的桃花眼中。
“嗯？”小董沒聽明白宜霏說了什麼。
公證處的女職員們開始了一陣騷動，宜霏回過神來。
“啊...呃...實習生？”宜霏迅速恢復一本正經。
“是的，聽HR說從今天開始您是我的指導老師。”
女同事們一個個眼神定格，巴不得宜霏立馬拒絕，然後自己可以立刻將小鮮肉收入囊中。
“啊...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董子豪，畢業於多倫多大學法律系，英語法語我都可以。”
“多倫多大學的高材生跑來做公證員？”一個女同事不理解地跟隔壁桌男同事議論起來。
“現在進律所都要研究生畢業的，況且...那是咱老大的兒子。”
女同事恍然大悟。
宜霏裝作不在意地看著小董的工牌，“你先坐吧，有事我再跟你說。”她面無表情地說著，故作自然地伸出手，試圖拉隔壁桌的椅子，然而距離太遠，手臂夠了兩下沒有夠到，一個重心不穩，身下的轉椅差點飛出去。
小董及時穩住了宜霏的椅子，他白色的襯衣捲了半袖，正好露出能隱隱看到青筋的小臂，結實的胸膛離宜霏的臉很近。
宜霏的心好像漏跳了一拍，然後立馬感受到了迎面而來的尷尬。
小董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樣子，淡然地走向隔壁桌，把椅子推到宜霏身旁坐下，然後不慌不忙地從包裡拿出自己帶來的辦公用品。
好尷尬，他這是看到了還是沒有看到...這還能沒看到？阿彌陀佛真是丟人到可以直衝黃浦江了。
宜霏想到自己出了洋相，著急得嘴唇直打顫，沒能直視小董的臉。她拿著小董的工牌，站起身走向遠處的影印機。
宜霏好一會兒才調整好自己丟人的害臊，又裝作不經意地瞄向自己的工位，一下就精準定位到了小董的臉上。
小董微笑著看著宜霏。
他離宜霏至少有十米遠的樣子，那雙桃花眼裡的光卻清晰可見，宜霏不過看了兩秒，就像是心被吸進去了一樣。
這雙眼得招惹多少女孩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