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嶠洲的信來得太晚,弘湖連回前線的申請都遞出去了,這會兒只能憋著氣留了封信給衛生員同志,託她寄到平壤機場去。

弘湖本人則和幾個傷愈的戰士趁著晚上,幫汽車兵把許多物資藥品都搬上車,拿草木給車做了偽裝。

汽車兵也在幹活,但看到弘湖那做事的模樣,就忍不住誇:“小弘在家裡也經常做事吧?忒利索了.”

弘湖扛著彈藥箱遞給上頭的同志,又去提蘿蔔,這蘿蔔也沉,滿滿一口袋得有五六十斤,“我在家裡啥也不幹,我媽罵我油瓶倒了都不扶,現在這利索勁都是班長教的.”

衛生員鄭花走過來說:“那你回去以後得保持住,可不能再把什麼活都扔給媽媽,看你這醫術出色得很,家裡供你讀書不容易吧?”

弘湖靦腆一笑:“是不容易,我爸走得早,全是我媽帶我,您放心,來這一趟,我的懶病是徹底好了.”

東西全部搬完了,弘湖回身,和幾個傷愈戰士一起對衛生員敬禮:“鄭花同志,謝謝您這段時間的照顧,我們回去了.”

鄭花回禮,爽快道:“快走,別讓我再在醫院看到你們.”

幾個小夥子嘿嘿笑,轉身往車上爬。

弘湖爬到一半的時候,有人在背後喊:“等等!等等!”

弘湖回頭,就看到了那位被他割了闌尾的阿爸幾和姓崔的阿瑪尼跑了過來,弘湖跳回地上,迎了上去。

“阿爸幾,阿瑪尼.”

阿瑪尼一過來就塞了弘湖一個小袋子:“孩子,拿去,拿去吃.”

弘湖低頭一看,竟是打糕。

他是很喜歡吃甜糯糯的食品的,像驢打滾吃著和打糕口感類似,他一個人能炫三盒,一點都不怕糯米吃多了漲肚子,而且進入王爺爺的深層世界後,他真的好久沒吃過甜食了。

看著袋子裡白白胖胖糯嘰嘰的打糕,上面甚至還有乾紅棗,聞起來都知道香甜,想來口感也會很棒,弘湖沒忍住,吸溜了下口水。

弘湖推回去,搖頭:“阿瑪尼,我不能要,部隊有規定,我不能收你們的東西.”

阿瑪尼:“拿著,沒事.”

阿爸幾也說:“是醫療費.”

弘湖還是堅定不收,又不是沒見過阿爸幾阿瑪尼吃蘿蔔稀飯的樣子,小小一個碗,他們給戰士們打飯都是裝滿的,還捨得給他們煮蛋花湯,他們自己就不吃蛋花,裝飯還只裝一半。

想吃打糕的話,弘湖完全可以死出去以後自己買麼,打糕十塊錢一大盒,砸個一百塊鉅款,把自己吃進醫院都沒問題!

“我不能收,不過等打跑了野心狼,我們可以在慶祝的時候一起吃打糕.”

弘湖到底把打糕推回去了。

然後他對著兩位朝鮮同志也敬了個禮,轉身噌地爬上去,卡車咔咔地開走了,弘湖轉身,對著他們用力揮手。

阿瑪尼上前跑了幾步,不知為何,竟是捂臉哭了起來。

戰友在弘湖旁邊說:“這一別,也不知還能不能再見.”

戰場上死人是沒數的,別說是他們這些去前線的人了,連後方的阿爸幾阿瑪尼都不知道明天會不會倒在飛機的轟|炸之下。

弘湖抬頭看著夜空:“我們會再見的,如今我們自己也有飛機了,飛行員同志們會保護好大後方,保護好衛生員、阿爸幾、阿瑪尼他們.”

人就是這麼奇怪又矛盾,弘湖進深層世界是為了救牛嶠洲,可現在他選擇回去繼續尋找了解王強執念的辦法,他喜歡吃甜糯食品,又心甘情願地為這個資料世界裡的人們把饞蟲壓回去。

至於牛嶠洲麼,先用信接個頭吧。

建設中的平壤機場。

牛嶠洲除了訓練,就是幫工程兵一起建設機場,同隊的小江好奇道:“小牛,你那個同鄉真的也來朝鮮了?”

牛嶠洲一本正經地回道:“可不,他是我的小學同學,我們從小到大一直是同桌,他這人好勝,做什麼都要第一,打球打不過我,對我總沒好臉,好在我脾氣好,從不和他計較,這才成了朋友,來之前他還給我送手帕,說會想我呢,你看,這就是他給我的手帕.”

他掏出一塊黃色的毛巾,上面還有一隻小黃鴨。

小江面露微妙,且不說這年頭只有姑娘才會送喜歡的人手帕,而且這塊“手帕”就外表來說更像洗臉巾啊。

他咳了一聲:“這鴨子挺可愛的.”

牛嶠洲:“這是鴛鴦,但他繡工不好,繡成了鴨子.”

小江多硬的漢子吶,開著米格15面對4架野心狼的f86都不皺一下眉頭的漢子,愣是被牛嶠洲整沉默了。

就在此時,有運物資的車過來,汽車兵還從副駕駛拖下來一袋子信件:“有信來了!叫到名字的都來啊!”

牛嶠洲也被叫到了,他小跑過去:“是我爸媽來信了嗎?”

兼職郵差的汽車兵:“不是,是龜城那邊來的.”

牛嶠洲一看那一手行楷,心中湧起一份眼熟,但又覺得比記憶裡的潦草許多,他手微微顫抖,拆開信。

“這、這是、小湖?”

【我是弘湖,為了找你進來,姓牛的,你能自己醒來就快點醒,別做夢了。

牛嶠洲面露茫然:“什麼做夢?我什麼時候做夢了?”

他眼前模糊了一陣,眨了眨眼,又回過神來。

“小湖為了我來朝鮮了?他怎麼能這樣呢?怎麼能為我來這麼危險的地方……”

牛嶠洲心中焦急,到底責任在身,不能輕易離開,可心中情緒翻湧,只能當場回信一封,將要說話傾訴給紙頁。

他將信交給汽車兵,鄭重道:“同志,請儘快將這封信交給弘湖.”

弘湖迴歸前線,待在王強身邊繼續做他的炊事兵,不過對他來說,做飯倒成了兼職,他現在主職是和其他神|槍|手一起出去零敲碎打掉敵人的性命。

而且隨著細菌戰的開啟,他們連裡也出現了病人,弘湖這時候也當仁不讓,戴著口罩去照顧傷員,正好之前從戰地醫院帶過來一批抗生素,這會兒就能用上了。

忙忙碌碌,弘湖整個人都瘦了一圈,終於等到了牛嶠洲的回信,汽車兵過來的時候,他才替傷員洗完一盆衣服,又笨拙地拿針線縫補缺口,藍五在門口喊。

“小洛陽,有你的信!”

弘湖把針線放下,手在衣襬上擦擦,對藍五道謝。

藍五:“嗨,咱倆誰跟誰,這點小事用不著謝,走了啊.”

弘湖和他揮手,回身開啟信封,就看到牛嶠洲龍飛鳳舞的字跡。

【小湖,你的深情厚誼,牛嶠洲此生必不相負!

落款:你的洲。

弘湖面無表情地把信扔地上踩了兩腳。

“啥玩意啊這是!這小子活在夢裡呢!”

等等,牛嶠洲還真是活在夢裡。

弘湖捂住額頭:“他不會記憶出現問題了吧?”

明明高中那會兒他倆見面就打架,牛嶠洲這人和姓一樣,犟得很,做事不服輸,考試考不過弘湖,就只能在籃球上找補回來,弘湖也好勝,兩個脾氣都暴躁的top癌撞到一塊,三天兩頭就打架。

十幾歲的大男生打起架來,很少有隨隨便便互相捶兩下就完事的,都是真動氣了使勁打,下手沒輕沒重的,誰也不讓誰。

有次弘湖投三分時不小心把球砸牛嶠洲臉上,才說了道歉呢,就被牛嶠洲用灌籃的姿勢扣了下腦袋,弘湖也立刻一拳頭回捅他肋巴骨上,那是他們第一次打架,兩個鼻青臉腫的大男孩被同學老師拉開時,都像野獸一樣盯著對方直喘粗氣。

高三在走廊那場打得更狠,不過也可能是那會兒快畢業了,兩人打完後氛圍稍微平和了點,找了水桶拖把去清理走廊瓷磚地面的血跡時,弘湖順手把自家班級的抹布也拿來——那是班主任小女兒淘汰的小黃鴨臉帕。

牛嶠洲當時罕見得沒嘲笑“你怎麼老用這麼幼稚的玩意”,只是蹲在水桶邊搓帕子,鼻子裡塞兩棉花球,一聲不吭。

弘湖在一邊拖地,突然感嘆了一句:“要是你高一那會兒脾氣有現在這麼好,說不定我們能做朋友呢.”

牛嶠洲沒回應,只是發出一聲像是嗤笑的氣音,大概也是覺得弘湖這話可笑,沒忍住嘲了一下。

弘湖也沒介意,他倆就那麼個梆硬的性子,除非時光倒流,不然總要成死敵。

之後他們就被教導主任老何逮住了。

誰知道過了十一年,弘湖又被老何的電話叫來救牛嶠洲。

如果當初……老弘沒犯事,沒利用職務侵佔公司財產,最後被抓去蹲牢子,弘湖也不至於被斷了考公參軍的路子,說不定到了警校裡和牛嶠洲再做同學,他們之間會有別的發展。

弘湖收起信,提著他的水連珠和戰友們走出防空洞,披著一身白色衣物作為雪地中的偽裝,舉著槍,對準前方。

沒能吃成打糕滿足饞蟲是很遺憾,不過美國的單兵罐頭裡有很多東西,肉乾、餅乾,甚至是咖啡粉、巧克力糖。

弘湖想吃糖,他希望這群大兵身上有。

一下午的無聲獵殺,弘湖和戰友們喜滋滋撿起罐頭,迫不及待地開啟,一股惡臭蔓延開來,他變了臉色,將罐頭往地上一扔。

啥玩意啊這是!被狙得不能隨地大小便就挖廁所啊!怎麼還有拉在罐頭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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