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忙趕到的康雙池遠遠看見降落在地面的星艦,就知道已經來不及了。

遠處還有五六架中型星艦,接連朝著另一個方向快速駛去,極有可能是為了追蹤襲淵。

現在想要在聯盟軍的眼皮子底下帶走阮秋,基本是不可能辦得到了,康雙池糾結片刻,最終決定先去找襲淵。

他將星船調轉方向,悄無聲息地消失在夜空中。

另一邊,幾十名聯盟軍將整個院子圍得水洩不通,齊禮和趙江被帶到角落看守起來。

有幾人手裡帶著探測器,繼續在各個房間中搜尋,每一寸地面都不放過。

阮秋從木箱裡出來,慢慢深呼吸。

這時候,他反而鎮定了許多。

站在他身前的聯盟軍收起照片,拿出一根類似針管的銀色金屬條,尖端刺入他的食指。

面板被刺破,鮮血從微小的傷口湧出一點點,瞬間被金屬吸收。

做完這一切,聯盟軍後退一步,帶著金屬條轉身匆匆離開。

剩餘的聯盟軍依然守在原地,握緊手中的武器目不斜視。

他們暫時沒有傷害阮秋的意思,不知究竟想幹什麼。

他們的著裝像是軍隊,會是來尋找襲淵的嗎?可是剛才的那個聯盟軍拿著的照片,明顯要找的人是他。

阮秋腦子裡有些亂,無法將當下所有的狀況與資訊串聯起來。

他又想起襲淵離開前說的那句話,不管他碰到的是誰,對方都不會傷害他。

很快,先前的聯盟軍折返回來,身後還跟著一位雙鬢微白的中年男人,年紀大約六十歲上下。

他與聯盟軍的裝束不同,一身簡單的灰色的正裝,交疊的雙層衣領一絲不苟,左側胸口處佩戴著一枚銀色徽章。

唐謙匆匆趕來,見到一頭黑髮的阮秋時,看向他的眼神有些激動和複雜。

他動了動唇,似乎欲言又止,隨後側身道:“您跟我來.”

這樣的發展,讓阮秋更加迷茫和不知所措。

但他除了跟眼前的這個人走,好像並沒有第二個選擇。

阮秋遲疑著,往前走了幾步,轉頭看向被看守在角落的齊禮和趙江兩人。

他突然道:“等一下.”

唐謙聞聲停下腳步,向他投來詢問的目光。

阮秋鼓起勇氣,指向齊禮兩人:“不要傷害他們.”

聯盟軍早就查過這兩人的資料,他們是洛倫水星的登記居民,和襲淵接觸純屬意外。

唐謙略微猶豫,點頭應道:“好.”

緊接著,他讓院子裡的聯盟軍都退出去。

見唐謙當真同意了,阮秋緊繃的神經稍稍放鬆,心裡大概有了些底。

之後,阮秋跟隨著唐謙,一路去往不遠處的陌生星艦。

星艦非常大,底部亮著一圈白燈,高聳的金屬外殼在昏暗的視線裡一眼望不到盡頭。

沿途站著更多聯盟軍,他們訓練有素,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安靜等候著命令。

唐謙與阮秋一路暢通無阻,進入星艦內部。

星艦裡面也有聯盟軍看守,一層一層猶如關卡,配備各種機械儀器和武器,連一片雪花都飛不進去。

阮秋經過一道鐵門時,門邊的探測器突然發出警報,一旁的兩名聯盟軍立刻戒備,抬起手中的離子槍。

唐謙趕緊揮手讓聯盟軍退開,輕聲詢問阮秋:“你身上帶著金屬?需要先拿出來,才能經過這道門.”

阮秋低頭,從衣兜裡拿出襲淵給他的通訊器和機械盒。

一名聯盟軍上前,收走通訊器和機械盒,這下阮秋才順利透過鐵門。

而這兩樣東西,好像就不打算還給他了。

唐謙站在門內等待,還要繼續領他往裡面去,阮秋看了一眼被拿走的通訊器,默默跟上。

兩人穿過一條較狹窄的通道,周圍的環境開始變得不太一樣。

目光所及不再是冰冷的機械外殼,而是像來到了某處住所,方形的玻璃窗邊甚至種有黃藍相間的小花,在這幾乎封閉的星艦內長得很好。

再次穿過由聯盟軍看守的兩道門,唐謙帶著阮秋進入一處房間。

房間很大,內裡的佈置像是書房,阮秋抬起頭,看見裡面正坐著一個人。

這個人看起來應該不會超過四十歲,身穿白色的緞面中長袍,衣領與袖口繡著精緻的花紋,坐在鑲有幾顆寶石的雕花木椅上,氣質矜貴。

他面容英俊,絲毫不受歲月痕跡的影響,一頭及肩銀髮束在腦後,從臉側垂下幾縷,正抬眼看過來,配上偏淺的瞳色顯得有些冷淡。

待看清此人的長相與銀髮淺瞳的特徵,阮秋神色有些呆滯。

再仔細一看,他的五官好像也與自己有略微相似的地方。

阮秋心裡隱約有個猜測,就聽見男人冷哼一聲,看向他的眼底滿是嫌棄。

“這就是我妹妹和那個廢物,”司詢的目光掃向阮秋,將他從上至下打量了一邊,說道:“生的小廢物?”

找到阮秋之後,聯盟軍第一時間取走他的血,與司熒殘存的血液樣本的做了血緣鑑定。

結果很快出來,兩者的匹配度高達%,他的確是司熒的親兒子。

與鑑定一同出來的,還有阮秋的驗血報告,報告中的一些數值表明他身體狀態差,應該是長期營養不良導致的,體能也很低。

精神力的等級檢驗還需使用專門的儀器檢測,但體能太低,一般也意味著精神力不會有多高。

平心而論,司詢是感到十分失望的。

司熒當年的天賦雖不算頂尖,卻也碾壓了不少同輩,最後卻喜歡上一個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平民。

司詢見過那個人幾次,印象中是個病秧子,看著弱不經風,走幾步咳一聲。

此刻終於親眼見到阮秋,他原本的銀髮被染成黑色,身型纖細瘦弱,讓司詢彷彿又看到了那個當初將司熒迷得神魂顛倒的平民,即使和家裡吵架鬧翻也要跟對方在一起。

而司熒從小到大所處的圈子都十分單純,她只喜歡過這麼一個人,若偷偷懷了孩子,也一定是和那個人的。

只可惜阮秋的容貌與司熒有六七分相似,卻沒有遺傳到她的所有天賦。

——一個小廢物。

這是司詢見到阮秋之後,對他的第一印象。

站在下方的阮秋完全呆住了,他努力消化完司詢話裡的意思,謹慎並小心翼翼地問道:“你是誰?”

司詢答道:“按照血緣關係,你應該叫我一聲舅舅.”

“舅舅……”阮秋悄悄掐著手心,確認自己沒有在做夢,不可思議地微微睜大雙眼:“你是我舅舅?”

原來他不是孤兒,他在這個陌生的地方還有親人。

雖然這一切發生得太快,阮秋毫無準備,短時間內還沒能徹底接受。

但在他的認知裡,能夠與自己的親人重逢,是一件絕對值得高興的事情。

而且,他這個舅舅,看起來好像很厲害。

阮秋幾乎屏住呼吸,與司詢極為相似的淺瞳目不轉睛地望向他。

他臉上的神情有驚訝,也有好奇和探究,也明顯是欣喜的。

他這是……在高興?司詢微微眯眼,重新打量著阮秋。

阮秋的反應,和他預想中的不太一樣。

畢竟他先前可是與一名星盜在一起,兩人的行為舉止還十分親密。

再加上洛倫水星這樣的邊緣地帶,秩序散漫混亂,資源貧瘠落後,普通人能安穩活下去就不錯了。

若阮秋在這裡待了十八年,性格與處事怎會如此……單純。

再對上阮秋投來的目光時,司詢氣息微頓,隨後移開視線。

罷了,總歸已經把人找到並帶了回來。

他抬手吩咐唐謙:“先帶他下去,收拾乾淨.”

唐謙應下,立刻要帶阮秋離開房間,阮秋趕緊道:“等等,我……我還有同伴在外面.”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司詢聽到這句話後,臉色在一瞬間沉了幾分:“同伴?”

阮秋輕輕點頭:“我和他走散了,不知道他現在去了哪裡,可能離這裡不遠……”司詢出聲打斷:“不知道他去了哪裡?難道他沒有告訴你嗎?”

阮秋沉默,在司詢的星艦到來不久前,他才得知襲淵要提前離開。

之後他便被帶到木箱裡藏起來,襲淵不知去向。

阮秋看向前方的司詢,眼底隱隱帶著一絲求助,又十分猶豫。

他這個突然冒出來的舅舅,手底下的人這麼多,想找到襲淵應該不算難吧?但司詢的手下多半是訓練有素的軍隊,而襲淵又是洛倫水星的未登記居民,阮秋不確定直接告訴司詢,他會不會願意幫助自己。

按照司詢所說,他是自己的舅舅,可他們才第一次見面。

加上司詢態度有些冷淡,好像不太喜歡他……同時,也有一個更加大膽且危險的猜測浮現在阮秋的腦海。

萬一襲淵的離開,就是為了躲避司詢?阮秋猶豫和不知所措的模樣落在司詢眼裡,更讓他覺得古怪。

難不成,阮秋根本不知道襲淵的身份?不過他是否知情,都已經不重要了,阮秋以後不會再見到襲淵。

“你既已回來,就該把從前的都忘了,”司詢冷聲道:“不管是誰.”

阮秋更加不知所措:“可是……”司詢的耐心即將耗盡,抬起右手撐著額角,閉上眼不打算再聽,示意唐謙將阮秋帶出去。

唐謙低聲道:“小少爺,您跟我來吧.”

阮秋看著司詢一副冷漠且不容商量的表情,輕輕抿了抿唇,安靜轉身跟著唐謙離開。

路上,唐謙主動與阮秋交談。

他先做了自我介紹,並詢問阮秋的名字。

“阮秋?不錯,”唐謙問道:“是誰為你取的?”

阮秋沉默片刻:“是……是我自己取的.”

話音剛落,唐謙看向他的眼中流露出憐惜與心疼。

他嘆了口氣:“莫怕,先生既然將你帶回,以後便不會在外面吃苦了.”

比起司詢,唐謙看起來更加和藹慈祥,說話也十分溫和,阮秋很快對他親近不少。

他跟著唐謙來到星艦居住區側面的一處房間,這裡的通道亮著兩排落地燈,到處是精心養護的花草。

房間很大,配備單獨的浴室,唐謙早已準備了好幾套衣服可供阮秋挑選,其他一切用品也是齊全的。

看著阮秋到處打量的好奇神色,唐謙猶豫片刻,問道:“小少爺,您之前提到的同伴……您與他認識多久了?”

阮秋老老實實回答:“沒有太久.”

唐謙又問:“那您知不知道他的來歷和身份?他離開您之後,會去哪裡?”

阮秋面露茫然:“不知道……”他的神色與反應都做不得假,是當真不知情。

唐謙搖著頭:“您一點都不瞭解此人,他跟在您身邊,也許另有所圖.”

“可是,他對我很好,”阮秋攥緊袖口,出言反駁,“他一直在保護我……”然而在唐謙看來,阮秋一定是被襲淵給欺騙和矇蔽了。

他才十八歲,是還需要監護人照顧的年紀,心智還不成熟,也極易遭受哄騙和利用。

唐謙心中越發氣憤,幸好他們來得快,否則那個襲淵還不知道要將阮秋帶去哪裡。

他面上不顯,寬慰道:“您先安心休息,我晚一些再來看您,若有別的需求,隨時找我就好.”

房間內安裝了單向通訊器,能直接聯絡上唐謙,他告訴阮秋該怎麼用,隨後準備離開。

“唐爺爺,”阮秋叫住他,小心翼翼地說:“進來之前,我的東西被收走了……能還給我嗎?”

唐謙猜到他多半想用通訊器聯絡襲淵,委婉道:“我會讓人送一個新的過來.”

阮秋失落不已:“好吧……”他望著精心準備好的陌生房間,又問了一個問題。

“我還舅舅他……是誰?”

阮秋既好奇又忐忑,“外面那些人,是軍隊嗎?”

唐謙一愣,阮秋竟然不認識聯盟軍,也不知道司詢。

他彷彿是從完全封閉的環境中長大,對外界半點都不瞭解。

“先生是聯盟首席,”唐謙答道,“近來聯盟軍在各星球進行視巡,先生推了手中的事務,特意跟來的.”

有些事他不好說得太清楚,司詢和阮秋才見第一面,兩人都需要慢慢適應彼此,只希望阮秋不要被司詢的冷漠所嚇到。

阮秋愣愣地點頭,目送唐謙離開。

聯盟首席?阮秋隱約想起一些模糊的記憶片段,總覺得在哪裡聽過這個稱呼,卻一時怎麼也想不起來。

房門已經關上,外面很安靜。

這一天裡,連續發生了太多事情,像在做夢一樣。

阮秋腦子裡還很亂,他在房間的小沙發上坐下,拿起一個抱枕抱在懷裡,默默發了會兒呆。

—三天後,聯盟軍完成了對洛倫水星的巡查,所有星艦重新出發,前往下一個星球。

在第四天的夜裡,一架星船悄然降落,將齊禮和趙江兩人帶走。

星船內,齊禮哆哆嗦嗦,將阮秋那天被帶走的情況說出來,事無鉅細地一一描述,趙江在一旁偶爾補充。

駕駛艙內還站著不少人,應當都是星盜。

而坐在前方椅子的人,正是襲淵。

他又受了傷,纏繞在右手上的繃帶滲著血,似乎沒怎麼治療,絲絲血腥味瀰漫在空氣中。

襲淵垂眸安靜聽著,始終一言不發,齊禮卻莫名感到恐懼。

他不知如何形容這種感覺,此時阮秋不在他身邊,他彷彿變了一個人。

就好像……失去了枷鎖與束縛的惡龍,正短暫蟄伏著。

一直到最後,趙江提到阮秋臨走前,要求聯盟軍不許傷害他們兩人,襲淵才有了些許反應。

他微微抬眼,視線冷冷掃過來,啟唇道:“放他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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