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太宰治,離家出走來到橫濱這座黑暗且複雜城市尋求“意義”和“樂趣”的十歲男孩,正在進行絕讚的流浪旅行中。

牛郎店,又可稱為男公關部,一種特殊的酒色場合,招待人員皆為樣貌出眾的男性,透過為顧客提供情緒價值和聲色價值換取金錢。

憑藉出眾的樣貌、遠超常人的智慧和近乎本能般對人性情緒的控制,雖然身無分文,但年僅十歲的男孩卻能讓自己在橫濱生活得比絕大多數人都要舒適。

區別僅在於他想或不想。

他做過暴走團的參謀,幫助那個自大的雞冠頭首領奪得了兩條街區的勢力範圍,又在感覺無趣後立刻抽身而出,冷眼旁觀那個自大的男人與自己的機車一起葬身下一次幫派爭奪的爆炸之中。

他偽造過假的身份跟隨漁船出海捕撈,隨心選擇了一處水質清澈的海域愉快入水,卻在剛剛陷入昏迷後被另一艘打撈船的漁網撈起。

他也曾經混入學校做過一段時間的學生,只可惜上的知識實在是過於淺顯,而學校中那些孩子直接地鬥爭在他看來就像是羊圈中的小羊相互角力,不出半個月便感到了十足的厭倦。

於是,從學校離開,晃晃蕩蕩到了橫跨鶴見川的大橋上,迎著即將落下海平面線的橙黃夕陽,小小的少年人再度從大橋上一躍而下,濺起足以被專業評委給予分的水花。

又是一次清爽的入水體驗呢~

在泛起粼粼波光宛若碎金灑落的河面上起起伏伏,享受著入水體驗感的太宰治一個不注意,就被一名約十五六歲出頭的少年人給救了起來。

而當第一條彈幕終於出現在半透明螢幕上的時候,店長在簡單詢問了是否接受加班問題以後,也終於進展到了最後的問題:“你應該知道,我們‘二途川’不同於中心城區那些油頭粉面的男公關俱樂部,推崇的是極致的暴力花道,我可以負責任地說,我們二途川裡面的每一個牛郎,都各有各的本事,每一個都貫徹著自己的暴力,所以你的本事是什麼?”

——就如太宰治曾經見過的男公關一樣,有著霸氣“二途川”之名的牛郎店單從外表來看就如任何一個庸俗的情色場所一樣,沒有絲毫的新意。

短暫的思索間,姬野真司已經有了答案。

而後,便是被這位“橫濱好心人”一本正經地索要“救命恩錢”。

於是整理衣裝,離開學校不過一個小時的純良小孩和別有用心的少年相互哄騙著,步入了一處擂缽街外千餘米,與繁華城區不過一牆之隔的牛郎店後巷。

“雖說大部分人以牛郎店稱呼它,但是‘二途川’是不一樣的。”

感受著上下打量的視線,姬野真司嘴角的淺淡笑意連角度都未曾改變,一邊回答問題,一邊順手開啟闊別已久的老朋友——

而經過短暫且極速地對這具降臨體記憶的檢索,姬野真司很快就喜歡上了這座名叫【橫濱】的港口城市。

但心中的小盤算在被男人塞入牛郎店宣傳單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直播系統。

負責面試的店長抬頭看了一眼少年,眼中不由得劃過一絲驚詫,雖然這傢伙穿著寒酸樸素,但那張臉著實不錯,五官清俊、氣質坦蕩溫和,一看就是一個騙女人錢和感情的好苗子。

咒術世界鍛造出的體術能力?還是忍者世界磨鍊出的手裡劍技巧?抑或是經由執行忍者任務而打磨得相當圓滿的搏殺之術?

但太宰治是個勇於嘗試的好孩子,在沒有其他特定目標的前提下,他並不介意跟著這個男人去瞧瞧樂子。

但當那少年微微頷首,抬起那雙碧色眸子的瞬間,店長卻莫名地感覺到了彷彿面對前來收取保護費的港口黑手黨頭目時候的壓迫感。

姬野真司微微沉思,倒不是想不出自己能有什麼特長,而是經歷了兩個劇本世界的鍛鍊,原本作為普通人寫手的他已然脫胎換骨,特別是在暴力手段這一方面,特長簡直不要太多。

“年紀。”

真是格外不同地期待~

繼承了這具降臨體同名的少年笑意盈盈,半點看不出是在做常規意義上“逼良為娼”行為的模樣,溫和地提醒道:“面試開始的時間是晚上六點,再不走可就趕不上了。”

說來也怪,那少年頂多也就比他長得好看了些,年歲不大,身形看起來也單薄無力,身上略顯寬大的廉價西裝布料皺皺巴巴,分明是他平日裡最不齒的白斬雞作態。

這是這句降臨體在國民身份系統中登記的名字,也是他本體的真名。

“……牛郎店?”有著琥珀般透亮水潤鳶色眸子的男孩遲疑著重複出這個名字,難得懷疑起自己的聽力,好心提醒道:“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即便是橫濱這種地方,明面上也是不允許有十四歲以下的情色服務人員的。”

嗯,說實話,以太宰治流竄橫濱近一年的閱歷和掌握的情報,搞點小錢應付一下這位貪心的好心人,順便利用他對金錢的貪慾小小作弄一番什麼地簡直不要太簡單。

所謂不一樣又在何處?

是佈置和麵對客戶格外高檔?還是內部藏匿著違禁品交易?

在刻意地表露下,這份好奇清楚地呈現在姬野真司的面前,眼看夕陽已經西下,橘紅的火燒雲從極遠的海平面出蔓延半個橫濱的天幕,姬野真司也不繞圈子,坦然而自信的發出宣言:“因為我來了。”

豔俗的粉紅色燈管裝修、泛著發酵後嘔吐物與廚餘垃圾的後巷、身著漆皮緊身衣和誇張挑染的面試官。

卻不想綠眸的捲毛少年眨眨眼,竟一本正經地為這家名為“二途川”的牛郎店進行了辯解。

哦豁?能有什麼不同?不都是出賣情色取悅客戶從而獲得大量的金錢嗎?

礙於早熟的心智和特殊的生活經歷,太宰治對世俗意義上的二觀和法律並不十分在意,對所謂的牛郎職業也沒有格外的偏見,只是難免覺得那種手段低劣的演出過於無趣。

因為是重新開局,雖然開局看到了相當刺激的一幕,但彈幕依舊很是稀疏,零星地幾條劃過螢幕,表達著對後續劇情的好奇。

“名字。”

很明顯,這傢伙不從太宰治手中摳出“救命恩錢”是不會放人了。

這是一座自由的,能讓他實現所有預想計劃的城市,就像是鋼鐵俠的紐約、蝙蝠俠的哥譚,不同於忍者世界多重因素的疊加之下只有唯五的觀眾目睹了他那絢爛的結局,在這個全新的世界中,他能夠擁有上千萬的觀眾。

正當店長以為身前身形單薄還帶著弟弟面試的少年會說出譬如“打架技術不錯”“曾經在二個真正的暴走族滾下逃生”以及“能表演和野狗搏鬥”等等常規答案的時候,那少年往椅子上躺,竟然擺出來一幅比他還要肆意的姿勢。

【這次的開局刺激咧,橫濱求生從當牛郎開始?愛了愛了!】

不,這樣說並不恰當。

【??什麼鬼,男公關俱樂部?嚇得我又退出去看了一眼直播間的名字,這是小野狗的平行次元直播間沒錯啊?!】

作為主角,職業沒有高低貴賤,即便是成為牛郎or男公關,也一定要成為絕無僅有的傳奇。

“姬野真司。”

“15。”

他裝做乖巧地站在姬野真司的身後,一邊興致缺缺地打量著作為面試之所的暗室,一邊觀察少年的面試表現。

唔,就是審美著實不太行,他們“二途川”的賣點是“暗黑暴走族”風格,但凡穿個皮衣皮褲過來也好啊。

不考慮這具降臨體的身體素質,單就體術造詣而言,如今的姬野真司並不畏懼橫濱的任何一個常規能力者。

【前面的你別愛得這麼快啊!你看看這個面試的店長——這個妝造,即便是放在二次元也是相當炸裂的存在!】

但考慮到【黃金眸】的存在,單純的暴力廝殺路線顯然並不能將這雙特殊眼睛的能力發揮出來,想要完美地發揮出這個稀有ssr的能力,那麼只能展露出那個了吧。

少年的齒間發出一聲輕笑,漫不經心的目光從店長的頭部掃視到腳尖,彷彿是在肉攤上挑選一塊豬肉,又像是仔細地鑑定一件價值千金的古董——細緻的打量與冷漠的理□□織,叫承受這番目光的店長一個激靈。

明明他才是決定錄用與否的面試官,如此卻像是被訓斥的僕從,緊張之餘竟產生了一絲期待。

而就在氣氛越發焦灼之時,少年終於出聲了,他輕笑道:“我這個人,最擅長的就是調教別人。”

調教別人?

店長恍恍惚惚,腦子裡一時間閃過了許多不可描述的詞彙。

好巧不巧,彈幕上一閃而過的也全部都是被和諧的■■■■,可見大家對於“調教”一詞的認知大多都是有些誤差的。

手指輕輕敲擊桌面,換回“二途川”店長的注意力,姬野真司這才慢條斯理地給出自己的籌碼。

“港口黑手黨索取的保護費金額越來越大,以‘二途川’的體量已經支撐不了多久了吧。”

這是從降臨體記憶中可以直觀得到的資訊,伴隨著首領的衰老,曾經睿智的頭腦變得暴躁遲鈍,在外國勢力下庇護本地居民的初心早已不再,餘下的僅有越發簡單粗暴的斂財手段。

而黑手黨勢力越發囂張帶來的連鎖後果便是,主打“暴力花道”的“二途川”客流量極速下降——所謂暴力美學這種東西,在沒有達到極致的美學之前,還是隻可遠觀比較好。

也正是在客流量下降和保護費徵收額度上升的雙重壓力下,店長這才有了招收新牛郎拓展業務的想法。

聽到姬野真司一語道破自己所面臨的窘境,店長先生臉色微變,正欲色厲內荏地遮掩一番,便對上少年那雙清澈得彷彿直戳他內心的眼眸。

“你需要的是牛郎嗎?不,你需要的是能夠迎合客人們的服務者,客人們將寶貴的金錢花費在牛郎的身上,單純是為了觀看暴力的表演嗎?不,她們是在潛意識中尋求能夠解決自己需求的物件——很可惜,您麾下的牛郎們並不瞭解這一點。”

“而我,能完美地解決這一切。”

“客人無法坦誠地將需求訴說出來,我們就要去挖掘她們內心的訴求,客人不知道牛郎作為服務者的潛能,我們就要將暴力花道的服務極限展現出來——不只是表演,而是實踐。”

斬釘截鐵的語氣顯示出聲音主人十足的把握,那時刻揚起的嘴角根本不是因為對方性格溫和,而是因為應聘的全過程都在他的預測之中。

他不一定需要這一份工作,但店長很難再次擁有破解困局的機會。

姬野真司的自信鎮住了店長先生,同時也叫站在他身後的太宰治忍不住暗暗腹誹。

這是在應聘牛郎嗎?他瞅著怎麼像是在遊說什麼投資人?

但店主無疑是被誘惑到了,他深撥出一口氣,眼神堅毅起來,果斷作出決定:“半個月,我給你半個月的時間,只要能恢復之前的盈利水平,店裡的生意就全部由你做主。”

一口氣說完一大段話,似乎是覺得自己的要求太過分,店主頓了頓,補充道:“賬面上的資金你能支配50%,事情成功以後我會給你20%的分成。”

如果眼前的少年真的如他所說的,是能讓牛郎店起死回生的頂級調教師,用20%的分成留下他絕對不虧。

但姬野真司並沒有接受這番好意,反而是主動提高了難度,挑挑眉道:“不用半月,只需要一週我就能完成你的要求。”

“那麼報酬……”店長先生斟酌著詢問。

“我要你,和你的店面。”

雙眸含笑的少年口氣狂妄,在店長斷然拒絕之前,猝不及防一手拉過身邊神遊天外看熱鬧的太宰治,單手撇過男孩比自己更加出色的五官,給出了自己的附加條件:“作為代價,輸了的話我和這孩子免費為你工作二十年。”

太宰治:??

等等,不是兩個月嗎?

黑棕發的男孩眨眨眼,看向一臉正氣的姬野真司,發現這人居然沒有一點心虛和愧怍。

是擅自拿別人的人身自由作為籌碼的人渣呢。

這樣的念頭在腦海中一閃而過,太宰治準確無誤地做出了這樣的判斷。

或許是覺得姬野真司的大話過於不切實際,店長一拍面試桌,果情緒激動地應下了這份對賭協議,但此時的姬野真司已然無暇顧及店長的情緒。

——這位自稱【太宰治】的入水男孩出現於直播螢幕上時,直播間裡猛然炸出大片的彈幕。

他上一次看到這樣的場面,是在咒術副本,幼年的白髮神子穿著蜻蜓和服冷淡出場,引爆第一波彈幕縞潮。

【我靠我靠我靠!是幼宰——————(語無倫次小章魚.jpg)】

【???牛郎店和崽?這是什麼搭配?這屆主播玩得這麼花的嗎?】

【哇靠,用小孩子打賭?這是何等的人渣?雖然憑藉我宰的聰明才智肯定不會吃虧,但你這個變態離我宰遠一點啊!】

【看起來好小的宰啊,截圖截圖!瘋狂截圖!】

【?什麼情況,試煉者你自己有特殊癖好也就算了,不要帶上我宰啊!】

【淦!道德在哪裡?人性在哪裡?富婆又在哪裡?!有沒有富婆來狙了這個試煉者?我可以免費誦經(帽子俄羅斯人阿彌陀佛.jpg)】

姬野真司的人渣行徑或多或少帶給了彈幕背後的觀眾小小的震撼,較之於他們,作為另一個當事人的太宰治反而情緒穩定。

成功達成契約,順利拿到了啟動資金的一大一小很快便經由“二途川”的後巷離開,途徑轉角處之時,太宰治回首遙望了“二途川”半掩的房門,冷淡的目光掃過身邊淺哼著歌謠的姬野真司,好奇道:“你在因為計劃的成功而感到高興?”

“嗯?不可以嗎?”

無論是姬野真司還是太宰治,都沒有思考過賭約失敗的可能性,前者是出於對自己的自信,後者則是純粹的不在意。

考慮到太宰治的超高人氣,姬野真司並未關掉直播間,目光從彈幕上迅速掠過的同時,猶有餘力回答太宰治的提問。

“我只是覺得透過欺負老實人來獲得成就感並沒有什麼值得高興的地方。”傲慢淡漠而不失尖銳的話語從男孩口中說出,顯出十足的嘲諷的意味,以旁觀者的姿態觀摩了一番姬野真司的行徑,男孩所剩不多的好奇心即將被消耗殆盡。

乾脆直接走掉吧,明天無法帶著他這個“賭注”出現的話,那個被姬野真司哄得團團轉的店長還會這麼信任他嗎?

低垂的眼瞼將惡意掩蓋在透亮的眸子中,躍躍欲試於看到這傢伙失敗的慘淡模樣。

“欺負老實人?”

耳邊傳來的是少年人純粹不解的疑惑,姬野真司主動停下腳步,駐足與海風吹拂,海浪拍打的堤壩邊,低頭看向男孩:“如果是我的行為給了你這樣的誤解,我很抱歉。”

言辭懇切地道歉,而後是坦坦蕩蕩的解釋:“我明明是在幫助店長先生完成夢想,貫徹暴力花道,讓‘二途川’成為橫濱牛郎界的無冕帝王啊——至於在完成這一目標過程中的收穫?那是我應得的報酬而已。”

似乎完全不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什麼問題,少年稍作停頓,發出一聲悵然的感慨:“被和我有著深刻羈絆的太宰這樣誤解,即便是我也會感到傷心的呢,為了補償我的精神損失費,今晚能讓我暫歇於太宰的住處嗎?”

這大概是一張太宰治來到橫濱以後見到的最厚的臉皮,渾然天成還能自圓其說,坦蕩到了近乎無恥的程度——基於這樣的判斷,對於姬野真司的請求,太宰治果斷表示拒絕。

他想觀察更多有趣的人,可不想被人觀察,才不要給打擾安靜的私人時間呢。

作為不拒絕的物件,姬野真司也不氣餒,彷彿完全不擔心太宰治一去不復返,循著記憶中的線路,走向降臨體位於擂缽街外圍的居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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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材單薄、從未受過格鬥訓練的原降臨體的戰鬥力約等於個大鵝,自然無法在擂缽街上搶到舒適度較高的居住地。

二堵破牆、一片漏水的石棉瓦構成了姬野真司容身的狹小空間,但即便是如此窮困的姬野真司,居住的環境也不能說是擂缽街最差,雖然這房子漏風漏雨還沒鎖,但他有個好鄰居啊。

——今年開春出現在擂缽街上、據說有著高超醫術,馬上就會被港口黑手黨的首領大人賞識的黑衣、姬野真司身上這件廉價西裝真正的主人、他單方面認可的好心人——森鷗外森醫生!

有這樣一位鄰居,別的不說,被人捅了刀子得到救助的時間都要少得多,這又何嘗不是一種地理優勢呢?

這可是位大好人啊。

回想降臨體意識中和森醫生打交道的為數不多的記憶,姬野真司做出了這樣的初步判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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