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遲以最快的速度趕到第三醫院,悶著頭往裡衝的時候,徐叔先看見了他,遲疑地叫了他一聲:“井少爺。”

井遲聞言,腳步猛地一頓,扭頭朝他看去,瞳孔驟縮,幾個大步走到他跟前:“酥酥呢?她是不是出車禍了?!”

“不是,不是我家小姐,是穆總。”

徐叔簡單跟他說了穆景庭借車一事,再到半路出了車禍,最後醫院聯絡不上家人,打電話通知寧蘇意過來。

井遲略鬆一口氣,問起穆景庭:“景庭哥他……”

“手術很順利,幸而穆總他躲避得及時,撿回一條命。”徐叔嘆口氣,唏噓不已,萬般感慨的語氣,“聽說他家人都在國外,這會兒小姐正在病房裡陪他。”

井遲斂了斂眼眸,聲音淡淡地說:“哪間病房,我去看看。”

徐叔給他說了病房號,井遲朝他頷一頷首,放緩了腳步,乘電梯上樓,找到穆景庭的病房。

透過門板上方的玻璃視窗,他瞧見了難以置信的一幕。

穆景庭閉著雙眸,痛苦難忍的模樣,手臂緊緊摟住寧蘇意的後背,她披散的長髮溫順地垂在他臂彎,從井遲的角度,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穆景庭嘴唇艱難地翕動幾下,不知說了什麼,她一動未動,任由他抱著……

她明明最是牴觸別人的觸碰,井遲念及此,握住門把手的那隻手悄然攥緊,手背凸起明顯的青筋,骨節繃得愈發嶙峋。

他沒推開那扇門,背過身去,靜靜站立片刻,抬步離開。

病房裡,穆景庭一聲聲如泣如訴的話音迴盪在寧蘇意耳畔,她蹙著眉,額角冷汗狂冒,強忍著顫慄感,啟唇低聲說:“先……放開我,好不好?”

穆景庭表情苦悶,到底鬆開了手。

寧蘇意直起身,退開一步,垂眼看他,呼吸聲急促而凌亂:“我……”

她很想跟他解釋清楚,不是他的原因,是她自身的原因,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

穆景庭沒去看她,一時陷入回憶,以為她本是疏離淡漠的性子,對任何人都留三分距離感,可事實並非如此。

那一次,井老太太壽辰,他擔心她被蚊子咬,給她披外套,她像是受了驚嚇,閃躲的動作很明顯,他那時並未懷疑,只當是自己行為突兀,嚇到她了。後來那一次,下大雨,咖啡廳外的排水系統出故障,水位淹到腳踝,他自作主張背起她,上車時,她臉都白了,嘴唇在顫抖……

當中還有幾回,他印象比較深刻的,她避開他接觸時的動作。

他從沒當面問過寧蘇意,一來,是男人的自尊心作祟,問不出口;二來,怕她會覺得尷尬,他一向不喜為難她。

拖著拖著,便拖到了如今,她和井遲已然在一起了,想了想,還是不願給自己留遺憾,問出來吧,做個了斷。

寧蘇意看著他俊朗的面龐,顴骨處有一塊擦傷,不怎麼嚴重,已經結痂了,卻無損他的氣質。他的表情很是受傷,結合臉上的傷疤,更顯得易碎。

寧蘇意微微攏眉,簡直一籌莫展。

沉沉地撥出一口氣,她決定如實相告,沉默著思索了一會兒,組織好語言,跟他說了以前的事。

她被綁架的事,穆景庭應當清楚一二,可關於她的病情,因為是隱私,瞞得很好,除了家裡人和井遲,沒人知曉,包括井家的其他人也都瞞得緊。葉繁霜和鄒茜恩跟她關係那麼好,她也是去年才跟她們倆說的。

穆景庭聽完,怔忪許久,像是又一次陷入回憶。

寧蘇意低著頭,盯著自己的手指發呆,聲音很低,似嘆息似無奈:“不單單是你,我對其他人也一樣,會有應激反應,有時候我沒辦法自主控制。景庭哥,這是我自己的問題,不是你。”

穆景庭眼眶有些乾澀,微微眯眼,喉結滾動了下,嗓音如同粗糲的砂石,遲疑地問:“那……井遲呢?”

寧蘇意頓一下,掀起眼簾,對上他探究又執著的雙眼,一下沒了話說。

穆景庭抿了抿唇角,半晌,再次開口:“對他不會產生應激反應對嗎?”他們從小到大親密無間,連長輩們戲言,都說他們像連體嬰。

寧蘇意別過視線,看向窗外,霞光的顏色變淺變淡,將要被黑暗吞沒,像是在提醒她時間已經不早了。

井遲很可能在家裡等著她吃晚飯。

走神片刻,她收了視線,說:“他很早就知道我的情況。”

穆景庭想知道的分明不是這個,他重複問了一遍方才的問題:“你對井遲不會那樣,對不對?”

其實,他心中有答案,見過很多次兩人湊到一起玩鬧的樣子,他只是想聽她親口說出來而已,像是跟自己較勁、作對。

良久,寧蘇意點頭,“嗯”了一聲。

穆景庭提了提唇角,笑容苦澀,果然如此,井遲從一開始於她來說就是特殊的存在,他對上他沒有贏面可言。

“為什麼?”他問。

耽誤的時間太久了,寧蘇意看一眼腕錶,只覺不該再跟他聊這些,徒增他的心理負累不說,於他病情也無利。

她沒回答他的“為什麼”,拿著包起身,話鋒一轉,說:“有點晚了,我先去你家給你拿衣服。”

穆景庭看著她,一瞬間想到,她從上午接到電話就耗在醫院裡,午飯沒吃,這都快到晚飯時間了。

他不再執拗,說了聲“好”。

寧蘇意出了病房,跟護士說了一聲,讓她幫忙額外留意一下穆景庭的狀況,而後乘電梯下去。

她埋著頭走下臺階,自然沒注意到遠處桃樹底下的井遲。

他坐在花壇邊的瓷磚上,身後的花壇裡種植著一圈低矮的四季青樹,正當中栽了一棵桃樹。他指間夾一支菸,青白的煙霧繚繞,他吸了一口,不聲不響地瞅著寧蘇意的背影,眼見她坐上了車,車子很快駛離醫院大門,駛出他的視線。

“小遲?你怎麼在這裡?”

旁邊突然響起一道低柔驚詫的女聲,緊跟著,人走到跟前。

井遲站起身,將手裡的菸蒂碾滅在垃圾桶蓋上,丟進去,看著距離自己不過三步遠的井施華,聲音低沉地喚了一聲:“大姐。”

井施華四周打量一圈,沒看見其他人,好奇問他:“怎麼來醫院了?”

她是婦產科的主任,結束下午的坐診,前來急診科找個朋友,問點事情,沒想到在這裡碰到井遲,一副頹然模樣,坐在花壇邊抽菸。

“沒什麼,有個朋友出車禍了,過來看看,該走了。”井遲平淡語氣。

說罷,井遲欲走,井施華拉住他的手臂,打聽道:“哪個朋友?”

“景庭哥。”

“他啊,他怎麼出車禍了?”

井遲三言兩語說完,跟井施華告別,離開了醫院。

井施華看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搖頭道了聲“奇怪”,就算是穆景庭出車禍了,他何至於如此情緒低落。

難不成傷得很嚴重?

井施華匆忙折回急診科,打算詢問一番,畢竟是私交不錯的穆家的小孩。

井遲坐到車裡,手機響了起來,他摸了摸褲子口袋,拿出來看一眼,來電顯示“酥酥”,他抿緊了唇,聽了半天的鈴聲,才接起來。

電話那邊,寧蘇意聲音清泠悅耳:“你給我打電話了?我手機靜音了沒聽見。”

她手機一直放在包裡,因為那會兒在病房裡,怕打擾到穆景庭休息,給調成了靜音,上車後拿出手機才發現有兩通未接來電,均來自於井遲。

井遲嗓音低淡,問:“你在哪裡?”

“我……”寧蘇意語調微頓,據實說,“景庭哥出車禍了,我得去一趟他家,幫他拿點東西去醫院,可能會晚點回去,要不你先吃晚飯?不用等我,我在外面吃。”

寧蘇意說完,咬了咬下唇,心裡有點沒底。

井遲很愛吃醋,尤其對上穆景庭,上次穆景庭送她回家,他就氣哭了。

想到他嘴硬不肯承認自己哭過的樣子,寧蘇意忍俊不禁,跟他多解釋兩句:“他父母不在國內,姑姑又在外地,身邊沒人照顧,我就幫著照看一下。晚上有護工,送完東西我就回去。”

井遲很想反問一句,難道他就你一個朋友?

問不出口,顯得他太計較,太嫉妒,太沒同情心。拋開“情敵”的關係,他和穆景庭也算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

井遲不停勸自己不要那麼小心眼,可是,病房裡,穆景庭抱著她的那一幕,在他腦海裡揮之不去,時間越久他內心越煩躁,像有一團火在胸腔裡熊熊燃燒。

寧蘇意聽著那邊的人深深淺淺的呼吸聲,耐心等著,直到聽見他一聲“哦”。

結束通話,寧蘇意嘆一口氣,手指揉了揉額角,感覺又累又餓。

半個小時後,到了穆景庭獨自居住的公寓,讓徐叔在樓下等,她上去拿東西。

她沒來過穆景庭的住處,四下掃一眼,清新簡明的色調,北歐風格,一塵不染。她直奔主臥,到衣帽間裡收拾了幾套以寬鬆舒適為主的衣服,多拿了幾條幹淨的毛巾,裝進一個手提袋裡。

很快下了樓,去醫院的途中經過一家老字號的粥店,徐叔下車去打包了兩份粥,帶到醫院裡。

寧蘇意請的護工已經到位了,之前老爺子也在第三醫院住過好長一段時間,負責他的那個護工細心周到,且力氣大,能提能扛,基本能包攬一切。這次她就直接跟那位護工聯絡上了。

穆景庭看著她,說:“這邊沒什麼事了,你回去休息吧,忙了大半天了。”

病床升了起來,他靠在上面,護工坐在床沿給他喂粥。

他不大習慣讓人喂,抽出病床一側自帶的小桌板,把那碗粥放在上面,自己用左手捏著勺子,緩慢地舀起來,送進嘴裡,看起來行動自如。

寧蘇意看了一會兒,確定沒自己幫忙的地方,叮嚀了護工幾句話,先離開了。

徐叔開車送她回鐘鼎小區。

寧蘇意走進電梯,手揉捏著肩膀,垂下去的那隻手提著從超市買回來的豬骨頭,打算吃完晚飯就把湯燉上,明天熱一下就能帶去醫院。

到了十六樓的家裡,她沒看見井遲,想是在他自己家。

寧蘇意把多餘的那份粥熱了一下,坐在餐桌邊吃完,挽起襯衫的袖子,先給豬骨焯水,再轉移到另一隻深口鍋裡燉。

她先上樓去洗澡,吹乾頭髮,聽見門外傳來腳步聲,頓一下,試探著喚:“井遲?”

下一秒,臥室的門被他從外面推開,寧蘇意輕舒口氣,偏過頭,手指撥弄著剛吹乾的頭髮,把手心裡殘餘的護髮精油塗抹其上,嘴裡嘀咕道:“嚇我一跳,我還以為……”

話沒說完,井遲雙手握住她肩膀,掰過她身子,低下頭,洶湧地吻上她。

寧蘇意猝不及防,一聲低呼被他吞了進去,她感覺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強勢的侵略氣息,席捲至全身,逼得她節節敗退。

小腿捱到床邊的布料,她一下回神,手撐到他胸膛上,被他一把攥住手腕,身子重心墜落,跌到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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