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我的心態是脆弱無比的,一絲一毫的刺激都令我敏感非常。
我懷疑我的人生已經進入了最黑暗的季節。
我現在期待什麼?我還能期待什麼?也許我自己很快就這樣消沉下去了。
我的靈魂和肉體都將越來越不再屬於我自己,我難道就這樣很快在人世間消失的無影無蹤了嗎?我的整個精神狀態完全處在最糟糕的境況下而無法擺脫出來。
我懷疑我不僅僅只是日常經濟層面出現了困難,我更懷疑我的精神層面出了嚴重的問題,可我自己肯定無法說服自己去治療心理方面的疾病,因為我根本不會承認我的這一點的。
我現在並不想與任何人進行這方面的交流與溝通。
我將我自己原封不動地用精神包袱緊緊包裹起來,我的靈魂和思想開始進入‘休眠’狀態。
我現在只能幻想些過去的事情,卻不願意思考我的未來如何來規劃。
我不指望自己在短時間內就振作起來,我的眼前看不到從外面投射過來光芒和能量。
這一時期,也許與我同樣悲哀的是我的母親。
母親明顯衰老了下去,她已經不像早幾年那樣對我態度強硬起來了。
母親畢竟還是心疼我的,心疼她那唯一還活在人世上的兒子。
全家最理智和最堅強的人是奚笑嬪。
儘管外面的世界依舊精彩紛呈。
可惜我這個家開始走向灰暗沒落和無望。
現在的物價也並沒有隨著我家庭的收入減少和資金鍊斷開而降低了下來。
肉禽、水果類食品一天一個價格蹭蹭往上漲,永遠不漲的物價只有蔬菜類的東西。
而在農村家庭裡恰恰最豐富的東西就是生長在我們自己土地上的那些蔬菜瓜果食品。
當農村人在漸漸失去對肉禽類家畜飼養的耐心後,農家的肉食採購就完全依賴市場上的某些壟斷企業來進行採購才能夠滿足整個家庭的日常需求。
家裡的孩子每天都需要補充肉禽類方面的營養才能健康成長,她們早已厭倦了家裡每天的青菜淡飯的寡味生活。
奚笑嬪已經第二次向她的親哥親嫂開口借錢了。
雖然每一次開口她都能借到了錢,但兄妹的感情卻在一次次的開口後漸漸稀薄了起來。
我對自己的無能感到非常自責和慚愧。
奚笑嬪從她大哥家回來後並沒有顯示出滿足和快樂,那種難堪和委屈很明顯寫在她的臉上。
雖然笑嬪說哥嫂都很樂意幫助我們度過暫時的困難。
但我知道,他們言不由衷,我們的一次次伸手已令他們警惕起來了。
我若不再想出對策出來,我的信譽也將很快失去往日的光芒。
我每天只能悄悄走出家門來到我們縣城最大的勞務市場來碰碰運氣。
運氣好時,我還能賺到一份酬勞高一點的工資。
今天,我從出租屋很早就出來朝勞務市場方向走去。
我已基本掌握勞務市場中的一些規律。
早市是很能賺到工資高的活兒,但相對的這個活兒也又累又髒。
尤其是到臨時工地替人背水泥包、卸鋼材、拖木料等。
這些貨都不是輕易的重活,不但笨重而且又有一定的風險性。
但只要有僱主找過來,八成都可以談得攏這樣的生意。
這些大清早就前來找臨工的僱主都急著要將自己的貨物卸下車。
因此,在價格方面往往由臨工說了算。
但有時候在勞務市場的臨工太多也會將工錢一再往下降,甚至因競爭人太多降低到很低很低的價位。
有時候,在勞務市場還會因勞務臨工爭搶生意而發生肢體衝突,甚至流血事件。
好在我本人是不參與這種全武行的‘戰鬥’的,但我也有幸觀看了好幾回這樣的場面。
我趕到勞務市場時這裡已經有人涉足先登了,有人先我正在與一位僱主談判生意,我也圍攏過去。
這個勞務市場有個不成文的規定,就是誰出面將這筆生意談判下來,那麼在完成此筆生意收到勞動報酬後,他就可以先拿一成的提成獎勵,然後將所剩下的錢物再按人頭來平分。
這筆生意很快就被他談判成功了。
現在在現場的所有人只要樂意參加,那麼在得到談判人的同意後就可以參加此次勞務行動。
因為時間很早,這裡總共也只有六七個人,而這筆業務還真需要多一點人手來幹報酬也算很誘人,因為客戶有三輛大車的水泥需要卸到工地上去。
很幸運這筆生意談下來的價格很高,平均下來我們這幾個人可以同時分到一百多元錢,這可是我們整個月都很少遇到過的好買賣。
大家立馬開始行動,因為今天天氣並不太好,僱主擔心這三車水泥會被雨水淋到,早一分鐘裝貨物卸下來早一分安心。
因此,在價格上一直被我們談判的那個傢伙一再往上漲。
大夥都心知肚明,這筆買賣是板上釘釘的。
我們被老闆開過來的一輛貨車拉去了工地。
我們一共七個人,分成兩個小組投入工作。
一人在工地場地上負責鋪設雨布和調整不正確的水泥包位置,兩臺車輛可以同時作業。
每個車上去一個人分發包給下面兩個人送到放水泥的大棚裡面去,心急的僱主在旁邊一個勁地催促我們幹快一點,擔心這天氣大雨保不準什麼時候就飄落下來了。
我們說,你別指揮我們怎麼去做好不好?我們都是專業的勞務人員,怎麼卸貨自己心裡有數,這活不能憑一時之勇,不將體力分配好,下面的活就沒有力氣幹下去了。
僱主很是無奈,又拿我們毫無辦法。
不過我們七個人中確實也有油滑之人,幹活儘想出工不出力。
對於這樣的人,我們大家也有辦法治理他。
我們會將他行動的頻率調節到一個使他在腳步上無法慢下來的方法,也會在語氣上給予他適當的警告。
警告這一招相當有效,接到警告他自己也會感到有些不好意思的。
因為,誰都不樂意別人偷懶來佔自己的便宜。
主談判的人也會在工錢分配時將出工不出力的人扣除一部分工錢來分配給其他的人,以示懲罰,假如錢不多,也有辦法,或者買菸或者買一些零食分配給大夥。
那個油滑的傢伙最終也得不到便宜。
更難以令他接受的是,下次他就沒有機會參與到集體行動中來了,大家都會將他排擠出去。
背水泥的活非常磨損肩背上的皮肉,一旦肩膀背部被水泥觸染,加上自己的汗水一滲透混合,那中焦辣滋味是常人無法想象的難受和痛苦。
我因為從一開始沒有這種經驗,因此,準備不足,第一次什麼東西也不帶就上去幹活,結果第一次幹這活就品嚐到了這個中滋味,晚上回來,躺在床上還痛苦不堪。
後來就有方向了,我讓笑嬪連夜就縫製了好幾個能夠覆蓋頭部與肩膀相連的寬厚布帽子。
這種帽子,可以很大程度上阻擋住水泥對人體的侵入和滲透。
老勞工自己都配備上一副體面的‘封鏡’,就是那種像防毒面具那種相似的工具來保護眼睛和臉部。
他們幹活認真細緻也誠誠懇墾,在自身保護方面做得很好,我總是對配備這種‘封鏡’的老師傅由衷地表示讚歎的,這些老勞務確實是這些方面的‘專家’你不服他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