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胡興國在村西頭胡天順家裡喝完酒獨自回家。

因為熊耳山這地方四面環山,那天晚上也不知道月亮跑到哪裡去了,偶爾有星星對他眨眨眼睛,戲弄著他搖搖晃晃的身體。

不知道為什麼整個熊耳山靜得出奇,家家的窗戶都黑乎乎的沒有一星半點亮光,就連石老根家裡那隻大黃狗都好像是睡著了。

當他路過田玉珠家門口兒的時候,突然想起來,張懷中剛死了沒幾天,田玉珠就從那間二層樓裡搬出來了。

因為香草他曾經想過怎麼把田玉珠弄了,好抵消張懷中以前那些事兒。

今天路過田玉珠家門口兒,突然鉤起他心裡那股邪念。

他很容易就推開田玉珠家那扇通向房子的院門,兩條腿划著圈兒走到房門前。

他使勁兒推了兩下,房門關的死死的,他便用手使勁兒拍打著房門,嘴裡含糊不清的喊著:“開,開門啊,開門!”

屋裡的田玉珠被他拍打房門的聲音驚醒,帶著睡意問:“誰呀?”

聽見田玉珠的聲音,胡興國顯得興奮起來,更加用力的拍打著房門說:“我,我你都不知道是誰了.”

屋裡的田玉珠聽出來是胡興國的聲音,心下不由一驚,說道:“這大半夜的,你來這幹什麼.”

聲音裡帶著明顯的戒備。

聽見田玉珠答話,胡興國臉上漾出怪怪的笑來:“我,我來疼疼你啊,懷中憑什麼跟你倆睡覺,這回他去東海見龍王去了,我,我就來疼疼你,開門,開門!”

屋裡田玉珠憤怒的喊道:“滾,你給我滾,少在這胡說八道!”

聽聲音好像又重新躺下了。

胡興國看田玉珠不給他開門,便晃晃悠悠的尋摸到她家窗戶底下。

使著大勁兒推了兩下沒能推開,兩腿一軟竟然出溜到地下被一塊石頭咯得哎喲叫了一聲。

聽到胡興國不但沒走,反到想要扒窗戶進來,田玉珠先是驚訝的從炕上坐起來,轉而下地來到外屋從泔水缸裡面勺了一盆,然後又爬上炕掀開窗戶兜頭潑了下去。

窗戶底下正呲牙咧嘴捂著屁股的胡興國,被這兜頭潑下來酸嗅的泔水澆了個溜透。

他一聲慘叫,從地上蹦起來,恨聲罵道:“好你個田玉珠,你也太損了你,拿泔水潑我!”

屋裡的田玉珠卻咯咯的笑罵道:“你還不快滾,再不滾我把這盆也扣你腦袋上!”

被這盆泔水潑下來,胡興國的酒也醒了一大半。

聽田玉珠還要拿泔水潑他,他知道這娘們兒啥事兒都能做得出來,趕緊從地上爬起來,一邊往外跑一邊嘴裡還不服的罵道:“你等著,你等著,看我早晚收拾你!”

走在熊耳山凹凸不平的村路上,他愰愰忽忽總是聽見身後有咣噹當咣噹當的聲音跟著他,但是當他回頭看時,卻什麼也沒有,那咣噹當的聲音也消失了。

他立在那裡思索了好一會兒,然後晃晃腦袋,心裡暗想是不是喝多了,然後磨過身來繼續朝著自家走去,誰知道沒走出兩步,那咣噹當咣噹當的聲音又在他身後邊響起來。

這次他吸取上一次的教訓,突然來了個180度的大轉身,那聲音像是被他這突然的舉動嚇著了,急切的咣噹當的聲音一下便消失了,夜重歸於寂靜。

他用銳利的目光朝四處的黑暗掃視著,黑暗一副毫無生氣的樣子,悄無聲息的瀰漫在周圍。

他對著黑暗的夜空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做出一個驚人的決定,他突然拔腿跑起來。

但是就在他拔腿的一霎那,那個咣噹當咣噹當的聲音在他身後急促的響起來。

這次他再也沒敢停下來,因為他腦子裡突然塞滿了各種各樣的故事。

這樣他一路氣喘著跑回家裡,慌慌張張的開啟門,瑟瑟發抖的躲到牆旮旯裡,才聽見他媳婦香草憤怒的說:“瞧你喝的這樣,不睡覺你上那去幹什麼!”

這時候香草藉著昏暗的燈光看見胡興國兩隻眼睛驚恐的看著屋門口兒,嘴裡含含糊糊的叨咕著:“張懷中!張懷中!”

他這表情把香草也嚇一跳。

張懷中,張懷中不是在夾河那讓山洪給淹死了嗎。

香草走過去揪著胡興國把他生生的提溜起來說:“你遇到鬼了,哪來的張懷中!”

這時候她才聞到胡興國身上泔水的那股酸臭味兒,捂著鼻子吼道:“你這咋整的,什麼味兒呀.”

香草越拽他,他卻越是往後坐坡。

香草看實在拽不動他,只好回到炕上,拿被單子矇住腦袋惱怒的說:“你願意蹲那就在那蹲著吧,我看你是活見鬼了.”

香草在炕上躺了一會兒,被那酸臭的泔水味兒燻的有點受不了,便重新坐起身來朝牆角那看了一眼,發現胡興國仍然那麼瞪大兩隻眼睛,無神的看著一個莫名其妙的地方,嘴裡不斷的叨叨著:“鬼,鬼!張懷中,鬼!”

香草這時候才感覺到胡興國有些不對勁兒。

她光著兩隻腳就串下地去,再也顧不上那酸臭味道,兩手使勁兒搖著胡興國的肩膀,帶著哭腔兒喊道:“你怎麼了呀你,胡興國!”

被香草這麼一搖,從胡興國衣兜裡吧嗒掉出個眼鏡盒來。

看見這個眼鏡盒,胡興國兩眼突然閃出亮光,一把從香草手裡奪過那個眼鏡盒,扔到地上使勁兒用腳踹著,一邊踹一邊嘟噥說:“鬼!鬼!我踹死你!踹死你!”

愰惚中他好像又聽到剛才那種咣噹當的聲音,只是瞬間便消失了。

他重新拿起眼鏡盒,然後又放下,這樣來回幾次,他暗自笑起來,然後抱起那個眼鏡盒撞開屋門衝進黑暗的夜幕裡去了。

看著胡興國那神經兮兮的樣子,香草錯愕的張大了嘴巴,呆呆的看著他被黑夜徹底吞沒了。

等到胡興國都沒影了,香草才反應過來,急忙趿拉上鞋追出院子,嘴裡喊著:“你要上哪去呀,這大半夜的!”

香草追出院子的時候,胡興國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她迎面碰見熊耳山那個叫作許先生的盲人。

她很奇怪,這大半夜裡黑燈瞎火的一個盲人出來幹什麼。

未等她吱聲,許先生直奔她走過來,嘴裡不停的叨叨著:“瘋了!瘋了!”

許先生本名叫作許山川,六歲的時候因為鬧眼睛,沒能得到及時治療才弄成現在這樣。

許山川雖然眼睛看不見,但是他卻有著神一般的預知能力。

聽見許先生嘴裡叨叨說瘋了,香草收住腳步藉著朦朧的夜色,看著許先生那灰白的臉和那黑洞洞的兩隻眼睛問:“瘋了?誰瘋了?”

聽香草問他,許先生咧下嘴,似笑非笑的說道:“你是找胡興國吧?他沒往這邊走,他奔東頭去了.”

香草按照許先生的指引,拔腿就往東頭追過去。

剛邁出沒幾步,她突然想起來,許先生大白天都看不見東西,這黑燈瞎火的他怎麼就知道胡興國是往東頭去了。

她回身想仔細問下許先生,但是她卻發現這許先生早已經沒了蹤影,也不知道怎麼就憑空消失了。

她雖然心存疑慮,但是她還是朝村東頭追過去了。

夜色悔暗,再加上她心裡著急,一路上跌跌撞撞的追到村東頭,卻連個胡興國的影子也沒看到。

就在她覺得上了許先生當的時候,影影綽綽的聽到身邊的水溝裡傳來胡興國的聲音:“鬼!鬼呀!”

還隱隱傳來嘩啦嘩啦弄水的聲音。

她撥拉開那排灌木探過身子,看見胡興國正站在水溝裡一邊叨咕著鬼呀鬼的一邊往自己身上嘩啦嘩啦的撩水。

她喊了一聲:“胡興國!”

便撲通一聲跳到水溝裡去往上拉胡興國。

讓她沒想到的是胡興國不但沒理她,而且憤怒的使勁兒掙脫開她,嘴裡不停的叨咕著鬼呀鬼的,還下意識的往自己身上嘩啦嘩啦的撩著水,像是要把什麼東西從自己身上洗掉似的。

那天,香草費了九牛二虎的力氣才把胡興國強拉回家裡。

在回家的路上,東方已經開始漸漸發白,香草這才看清楚,胡興國渾身上下都是溼漉漉的,痴呆呆的臉上掛著泔水留下的殘渣。

香草拽著呆頭呆腦的胡興國剛走到自己家門口兒,許先生不知道是從哪裡突然站到他倆面前,慘白的臉上滾動著兩顆粉白的眼球,呲著牙花子喊:“胡興國兄弟!胡興國兄弟!”

聽到有人喊他的名字,胡興國緩緩的抬起腦袋,看是許先生,突然嗷的一聲發瘋似的朝自己家裡跑去。

香草弄不明白鬍興國看見許先生為什麼會這樣,她擔心胡興國出什麼事兒,顧不得許先生便緊跟在胡興國身後朝家裡跑去,但是她分明聽到身後許先生髮出的鬼異的笑聲,那聲音怪怪的,讓香草渾身不由打了個冷戰。

等她回頭看時,許先生卻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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