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韻餐廳,張蓉坐在角落裡給孫紅霞打電話:“喂!紅霞,你下班了嗎?”
孫紅霞拿起電話看是張蓉,便接上電話說:“蓉蓉啊,哎呀這不剛下班,正等車呢,有事呀?”
張蓉繃著臉說:“你忘了,我說要請你吃飯.”
孫紅霞有意無意的推託說:“幹什麼請我吃飯啊,有啥事說唄,咱倆你客氣啥.”
張蓉略微提高了聲調,用一種命令的語氣說:“誰跟你客氣了,沒事找你吃飯都不行啦。
我告訴你今天就我一個人,找你聚聚,你來也得來不來也得來,海韻餐廳離你那不遠,走路十多分鐘就到了.”
孫紅霞知道無法推託,只好說道:“你看你,這麼遠跑來找我吃飯。
行,等我吧.”
孫紅霞從公交站朝海韻餐廳走去。
一邊走一邊給曾冠英打電話,問道:“你在哪呢?”
曾冠英接起電話說:“我剛下班。
怎麼了,有事?”
孫紅霞停下腳步說:“你要是沒事,我今天就不回去吃飯了。
你去接孩子吧.”
曾冠英答應的很乾脆:“行,就是不知道晚上吃什麼.”
孫紅霞緩緩的說:“現成的飯在電飯鍋裡,高壓鍋裡有燉的排骨,你下點菜就行了.”
曾冠英說聲我知道了。
沒等孫紅霞再說話他就收起電話。
孫紅霞自言自語道:“什麼脾氣,沒說完就掛了.”
她跨過馬路拐進對面的建陽路,遠遠的就能看見海韻餐廳的霓虹燈。
她推開海韻餐廳厚重的木頭門,門口裡面身穿扎著蝴蝶結禮服的男服務生伸手說:“您請,請問您有位置嗎?”
藉著海韻餐廳柔和的燈光,孫紅霞看見坐在角落裡的張蓉,便對男服務生說:“我有約會.”
看見孫紅霞進來,張蓉老遠的就招手。
孫紅霞走過去在張蓉對面坐下來,說:“真的就你自己呀.”
張蓉側過半邊臉,斜視著孫紅霞問道:“那你還想有誰呀?”
孫紅霞本想開個玩笑,沒成想讓張蓉給懟回來了,但是她還是把張蓉圈到裡面說:“這我哪知道.”
這時候服務生拿著選單走過來,說:“請問兩位女士點點什麼?”
張蓉接過服務生的選單遞給孫紅霞說:“吃點什麼,自己點.”
孫紅霞推開她遞過來的選單:“你點吧,你點什麼我吃什麼.”
張蓉見孫紅霞不點,便收過選單,翻騰幾下說:“咱倆來份牛扒吧?”
孫紅霞也是見過世面的,知道海韻餐廳的牛扒是很有名的,便點頭說:“行,就牛扒吧.”
見孫紅霞同意,張蓉對服務生說:“來兩份牛扒.”
服務生說:“請問都要幾分熟的?”
張蓉說:“我要七分熟的.”
又問孫紅霞,“你呢?”
孫紅霞說:“我也七分熟的吧.”
張蓉一邊合上選單一邊看著孫紅霞說:“再來兩份冰激凌,你說喝點什麼?”
孫紅霞想了想說:“來蘇打水吧.”
張蓉擺手說:“別,咱倆喝點酒吧.”
便問服務生:“你家有什麼紅酒?”
服務生說:“我看你倆來瓶冰葡萄酒吧。
那酒挺適合女士喝的.”
張蓉把選單遞給服務生說:“來瓶法國半甜白葡萄酒吧.”
服務生說:“那就來瓶蒙拉謝?”
張蓉把選單遞給服務生說:“行,就先來這些吧.”
見服務生走了,孫紅霞說:“就這點事,幹嗎你還非要請我吃飯。
你家武新元不是沒事了嗎.”
張蓉笑著說:“那不得謝謝你呀.”
孫紅霞一邊鋪好餐巾一邊說:“謝我什麼,本來就不是他們酒店的事嗎.”
服務生送來她們點的酒菜,拿起那瓶法國蒙拉謝酒用很優雅的姿勢給她倆斟上。
然後做了個請的姿勢便悄然退下去了。
張蓉舉起酒杯對孫紅霞說:“來乾一杯.”
孫紅霞端起酒杯和張蓉碰了一下杯,二人喝了一口。
張蓉抿著嘴唇說:“這酒還行吧,說是法國的.”
孫紅霞也咂咂嘴然後說:“嗯,是好酒.”
張蓉賣弄說:“當然是好酒,蒙拉謝酒能和波爾多比美.”
孫紅霞用懷疑的目光看著張蓉說:“你還懂酒啊!”
張蓉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說:“你別不信,對酒我還真懂點。
就拿這夏布麗出的酒來說,為什麼能和波爾多相比美呢,因為蒙拉謝產地是法國最古老的葡萄酒產地勃懇弟,這酒的特徵是色澤金黃帶綠,清亮晶瑩,帶有刺激性辣味,香氣優美而輕盈,精細而淡雅,口味細膩而清爽,純潔雅緻而富有風度,酒精度數在11度。
其中最出名的就是這蒙拉謝,蒙拉謝有著芳醇誘人的香味和鋼鐵般強勁的辣味,所以有白葡萄酒之王的尊稱.”
孫紅霞聽得有點入神,見張蓉停下來,便放下酒杯說:“蓉蓉你還真行,這講得一套套的,從哪學的,從武新元那吧.”
張蓉驕傲的說:“你可能不知道,我原來在十九街跟我那個叫辜國順的同學做買賣,賣的就是洋酒.”
孫紅霞有些驚訝的說:“你和辜國順是同學,就是奶孃乳業那個辜經理?”
張蓉知道有點說露了嘴,便直接說道:“是啊,一個年級不在一個班。
我這麼多年沒做買賣,誰知道他上奶孃乳業當經理去了.”
孫紅霞淺笑著說:“我真不知道你倆是同學。
不過我聽說他們奶孃乳業是幾個轉業軍人創業辦起來的,那時候你怎麼沒跟他一塊去呢.”
張蓉猜想孫紅霞應該是知道點什麼,不過還是有意把她和辜國順的關係拉遠了點說:“是啊,那時候辜國順剛轉業,我和他倆也就幹了半年都不到,也就幾個月吧.”
孫紅霞切著牛扒問:“那他幹什麼去了你不知道呀.”
張蓉舉起酒杯說:“人家沒說,我也就沒問。
來喝酒,不說他了,沒意思.”
看張蓉那一副傷感的模樣兒,孫紅霞只是笑笑沒有再說什麼。
張蓉和孫紅霞倆人一直聊到晚上九點多鐘才各自回家去了。
張蓉回到家裡,武新元還沒有回來。
兒子感冒好了以後就回學校寄宿去了。
她覺得有點口渴,就到冰箱裡拿了一瓶龍山泉。
一邊喝一邊就想起她和辜國順那些往事。
她和辜國順是從小學到初中的同學。
高中的時候倆人去了不同的學校。
那時候辜國順是個班幹部,還在學校的團委兼著宣傳委員,許多女同學都挺崇拜他的。
青春期的男女生在情感方面都有一種從眾的心理,在現實的表現上就是許多女生喜歡一個男生,或者是許多男生喜歡一個女生。
那時候張蓉也朦朦朧朧的關注辜國順挺長時間,直到張蓉在十九街做洋酒生意的時候,辜國順突然出現在她面前。
那天她問辜國順,現在幹什麼呢?辜國順說剛從部隊轉業,想找個買賣做做。
她半開玩笑的說來跟她賣洋酒吧。
沒想到,第二天辜國順居然真的來跟她賣洋酒來了,還給她拿了一萬塊錢,說是實習費。
辜國順在她那幹了不到倆月,便跟她說,他們幾個一塊轉業的戰友要在一起辦牛奶廠,說他不參加不好。
她說那就去吧,多少年戰友別駁了人家面子。
後來十九街市場動遷,搬遷到了城郊,武新元和富家駒的飯店由小吃部變成了大酒店,張蓉也就不再賣洋酒做了專職太太。
再見到辜國順,是在前年那次同學聚會的時候。
那天,她走進包房的時候,辜國順坐在沙發裡,一個女服務員站在旁邊,正在記著辜國順報出的菜名。
坐在他旁邊的李曉說:“今兒不是你請客嗎?”
辜國順點點頭說:“是啊,來你幫我點吧,我實在是想不起來點什麼了.”
李曉打著哈哈說:“差不多就行了,一個同學聚會,看你還整這麼高檔的地方.”
辜國順認真的回道:“這麼多年沒見了,再說了請你們聚一回不容易,不上點檔次你還不幹呢.”
李曉還是那副嬉皮笑臉的樣子:“看你怎麼說的.”
辜國順把手裡的菜牌遞過去說:“李曉,挑你愛吃的點幾個.”
李曉有點不好意思,推回辜國順遞過來的選單說:“哪個我都愛吃,還是你點吧,我可點不好。
要不你讓女生點幾個.”
辜國順略顯為難的說:“我讓了,誰都不幹,這麼累的活放我一個人身上那哪行啊,來你點倆啊.”
說完硬把菜牌塞進李曉手裡。
李曉接過菜牌,對那邊幾個嘮的正歡的同學說:“你們過來,來點幾個菜.”
同學對李曉擺擺手說:“得了,你就點吧.”
見大家不過來,李曉只得拿起菜牌點了幾個菜。
點完菜,服務員拿著選單出去了。
李曉抬頭看見張蓉問:“張蓉啥時候來的,怎麼沒什麼動靜?”
張蓉笑著說道:“你倆在那點菜呢,裝沒看見唄.”
李曉轉頭喊:“國順!張蓉說你裝沒看見她.”
辜國順頭也沒抬的說:“人家愛說啥說啥唄.”
說完辜國順便招呼大家入座。
李曉看見辜國順和張蓉離得很遠,便對坐在辜國順旁邊的張淑豔說:“你別坐那,那是你坐的地方嗎?”
張淑豔沒明白李曉的意思,回說道:“不是我坐的是你坐的地方.”
李曉砸嘴說道:“人家今兒是國順請客,你怎麼喧賓奪主啊.”
大家聽了都哈哈笑起來,紛紛說:“是呀今天的白馬王子在這呢,怎麼不吱聲啊.”
辜國順眼睛瞄著張蓉說:“你們別瞎說,什麼牛啊馬的.”
李曉不依不饒的說:“你看,說你倆好事呢,你還不樂意了.”
張蓉看著辜國順,只是抿嘴笑著不吱聲。
辜國順對眾人說:“別鬧了行不行,我為人父,她為人母,再鬧出格了。
我看人來的差不多了,大家趕緊找位置坐下.”
李曉朝四周尋摸了一圈兒說:“還差人呢吧。
還有誰沒來?”
辜國順也朝大夥掃了一圈兒說:“誰沒來,趕緊打電話問一下,走到哪了.”
剛和張蓉調換座位的張淑豔說:“我剛打完電話。
就柳爽和史玉潔倆人沒到.”
辜國順看著張淑豔問:“她倆走到哪了?”
張淑豔含糊的答道:“她倆說快到了。
告訴服務員上菜吧.”
辜國順坐回到椅子上說:“還是等等吧,那多不好.”
張淑豔瞄了張蓉一眼說:“她倆可磨嘰了,整不好她倆可能還沒出來呢。
上回張蓉請客那回,她倆說快到了,一等等了快倆點兒.”
李曉對辜國順說:“那就讓服務員走菜吧.”
辜國順也怕等的時間太長了,便對李曉說:“行,你告訴服務員走菜吧,咱們邊吃邊等吧.”
那天,張蓉喝了不少的酒,結束的時候是辜國順和張淑豔把她扶上計程車的。
上車以後,辜國順對張淑豔說:“先送你吧,你家近.”
張淑豔淺笑著說:“行,前邊給我停一下就行,別往裡拐了.”
辜國順辜國順從副駕駛位置上回頭說:“給你拐進去吧.”
張淑豔連連擺手說:“不用不用,師傅你就在這停一下.”
看張淑豔下車走了,辜國順對坐在後面的張蓉說:“你不沒啥事嗎?”
張蓉欠起身答道:“沒事,你要幹什麼?”
辜國順用平靜的語氣說:“上我那去唄.”
張蓉堅決搖頭說:“不去了,這麼晚了.”
辜國順稍想片刻說:“要不我請你喝黑咖啡吧。
在外邊醒醒酒再回家.”
沒等張蓉回答,辜國順就對司機說:“就在這停吧.”
倆人下了計程車,來到永珍城下邊的星巴克。
辜國順問張蓉:“你想喝點什麼?”
張蓉揉著腦門子說:“就來杯咖啡吧.”
辜國順對服務員說:“兩杯拿鐵.”
服務員問:“大杯還是中杯?”
辜國順眼睛看著張蓉說:“大杯.”
服務員打出一張小紙片,遞給辜國順說:“60塊,現金還是支付寶?”
辜國順從西裝口袋裡掏出錢包說:“現金.”
辜國順付了款,取了咖啡,倆人找了個僻靜的角落坐下來。
辜國順啜了口咖啡,問張蓉:“我沒讓放奶,你喝著苦不?”
張蓉把手從腦門兒上拿開說:“我還沒喝呢,苦咖啡更好喝.”
辜國順笑著貼近張蓉說:“要不給你來杯放奶的?”
張蓉也啜了一小口說:“算了,味道還可以.”
應該就是從那天開始,張蓉和辜國順重新建立了聯絡。
雖然沒有太多的男歡女愛,但是總有說不完的話。
從海韻餐廳出來,和孫紅霞分手以後回到家裡,張蓉感覺有些醉意,便斜躺到沙發上閉著眼睛休息。
迷迷糊糊之間,張蓉聽見門外嘩啦嘩啦鑰匙響,她估計是武新元回來了。
門廳裡的燈亮起來,果然是武新元。
張蓉問:“你怎麼回來這麼晚?”
武新元答道:“沒事是沒事,可是咱們酒店不是讓人家給封了嗎。
有些事得處理一下.”
接著抽抽鼻子,明知故問說:“你喝酒了?”
張蓉從沙發上欠起身說:“是啊,還不是為了你.”
武新元狐疑的問:“為我?為我喝酒啊?”
張蓉撇起嘴說:“不為你為誰呀,不然你那麼快就沒事了.”
武新元醒悟道:“哦!你跟孫紅霞呀!那你不吃飯了唄?”
張蓉躺在沙發上伸個懶腰說道:“不了,你自己吃吧.”
武新元也坐到沙發上,自己倒了杯水輕啜了一口問:“兒子呢?”
張蓉慵懶的說:“去補習班了.”
武新元撫著腦袋說:“看我,怎麼把這茬兒給忘了.”
張蓉揶揄他說:“還好,沒把兒子給忘了!”
說完,打個哈欠,我先睡了啊!說完站起來朝臥室走去。
武新元看著張蓉慵懶的背影,搖搖頭,自己去廚房吃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