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青竹是老實人,而且一向心善。

貓狗也是有生命的,尤其想起家裡的苗苗,他們家養那麼長時間,那貓可是幫家裡做了不少事,是有靈性的,如今就更是難過那一狗一貓的死了。

何香雲是聽到風聲,連忙丟下鍋鏟解下圍裙尋了過來。

就聽到錢菜花張口要天價賠償。

“青竹,我也不多要你的,就這個數,我當這事從未發生過。”錢菜花比出兩根手指。

圍觀的人猜測。

“兩毛?”

見錢菜花氣的夠嗆,這人索性不說話了。

另外一個猜測。

“兩塊!這個價差不多了。我家前一窩小狗崽子,還不都是一分不收的送人養了,只要把小崽子活生生的養大,要什麼錢?這麼想的話,賠兩塊錢還賺了。”

“閉嘴!”錢菜花忍無可忍,她掃了眼平日裡跟自己好的那幾位嫂子,如今連視線都不敢看她,明擺著是不敢得罪安家。

錢菜花氣急,知道今日再跟她們擠眼睛也無用。

“兩千塊。青竹,我家大黃和小黑,跟我們全家相依為命多年,我們都不當它們是畜生,對它們可著勁兒的好。你要賠的,也不單是畜生的價。”

錢菜花這話一出,圍觀者皆不可思議的頓住了,於村民們來說,再好,那也是畜生,哪裡就值兩千塊了?這可是一筆鉅款,全家人田地裡勞作,不吃不喝也好好幾年才能存到。

但人不可能不吃不喝。

而如今娶個媳婦也就幾十塊,一兩百塊的樣子,兩千塊都可以娶十個媳婦了,這還是人,這一對比,村民們更是覺得錢菜花漫天要價,有看不過意的人站了出來。

“錢菜花,人還是要有點良心,青竹也是受害者,好好的魚苗被一夜之間毒死,他損失是最大的,你如今這是趁火打劫,還是悠著點,要個五塊十塊的也就夠了!”

在錢菜花眼裡,這人就是出來拆她臺的人,得秋風掃落葉般無情銷燬。

“李嬸子,你別站著說話不腰疼,今日個若是死的是你家的狗和貓,你還會這樣說?你怕是心比我還黑。”

被叫做李嬸子的婦人氣得臉色鐵青,在這個村子裡,也知道錢菜花這個人不講道理。

“錢菜花,你別忘了你女兒還在安家服裝廠,你這樣鬧,小心安家辭退了你女兒。”有人聞言,小聲的勸解。

錢菜花囁嚅了下,到底沒再耍橫,但也站著不離開,似乎要等著安青竹自覺給她個說法。

雖說不逼迫,但以安青竹的好名聲,他絕對不會給人吃虧的。

安青竹也的確不會給人吃虧,但要看是什麼事情,比如今日這個事,這貓和狗他就絕對不會出錢。

“錢嬸子莫急,等關隊長查出罪魁禍首,自然也會一併補償你損失。”

安青竹這話講的意味不明,錢菜花就算是想咄咄逼人,也愣得不敢再多講一句話。

也是這個時候,關隊長的車又開來了,就停在了一旁。

安青竹以為案子又有進展了,正要去問關正祥,卻不想關正祥老遠的離著人群,就給了他一根眼神。

安青竹莫名的懂了,要抬腿的動作收了回來。

關正祥這邊,帶回錢英問話,卻發現她一問三不知,關正祥想了想,才又想出一個招。

廣播裡,村長播了條廣播,讓全村人每家都出一個人來安家魚塘外面。

很快,安家魚塘外面就圍了比之前多出三四倍還多的人。

就連村長也來了。

村長和關正祥匯合,村長數了數人頭,對關正祥點點頭,關正祥便拿出那個甲胺磷空瓶。

“各位父老鄉親們,想必也知道了安家魚塘被投毒導致魚苗死亡的事情。我手裡這個空瓶,就是在魚塘邊上的草叢裡撿到的,今兒個勞煩了村長,讓百忙之中的各位鄉親們出來認領一下。”

這話一落,別說認領了,先前巴不得往前擠的人,如今統統往後縮,就怕出頭了禍砸到自己頭上來,就連錢菜花也連忙蹲著身子,一步一步後退著想跑路,那樣子活脫脫一隻倒退的大螃蟹。

誰想跟那倒黴玩意兒有聯絡?誰也不是傻的,躲都來不及呢!

當然,大多數人還是坦坦蕩蕩的,他們家有甲胺磷瓶子,但沒寫“錢”字,自然也就搖頭。

突然,一個稚氣的聲音在人群中的一個角落裡響了起來。

“我知道,這是我寫的。”

關正祥是什麼人?幹這行的人,長期訓練出了敏銳的無感,稚子聲音本來就小,還被現場的嘈雜淹沒,可卻清晰的落入關正祥的耳朵。

關正祥立馬撥開人群,巡視了一圈,把視線落在了一個正在溝邊玩泥巴兒的四五歲孩童身上。

“小朋友,剛剛是你說認識這個?”關正祥舉著骷髏頭瓶子讓他看。

孩童乍然看到穿著制服的關正祥,並沒有一般村民眼中的敬畏,而是一雙大眼睛突然像是塞了星辰一樣亮了。

“是啊!叔叔,你的帽子好威風,能給我戴戴麼?”

關正祥手指一停,完全沒想到這個孩童會提這麼個要求。

頓了一會兒,收住心神,“可以借你戴一下,但你要把先前說的話跟叔叔說說,如何?”

“好啊!”

“你剛剛說,這個字是你寫的?”關正祥指著那瓶身上的“錢”字。

小男孩誠實的點頭,“是啊!是我奶奶讓我寫的。”說著,小男孩臉上一喜,指著一個方向。

關正祥回頭,正好看到錢菜花擠進人群,看樣子是朝這邊而來。

遠處的聽不到,但挨著近的村民們卻是清清楚楚聽到了,此時看錢菜花的眼神格外一言難盡。

錢菜花心神一抖,莫名想折頭跑,可已經來不及了,跟著關正祥來的小李,已經攔住了錢菜花的去路。

“幹什麼?你們幹什麼?讓開。我又沒犯法。”

“沒人說你犯法,只不過你涉嫌這起毒殺案,這個小朋友應該就是早上在外面的,你的小孫子吧?”

錢菜花眼睛皮狂跳,大概是沒有經歷過這種萬眾矚目的場合,人變得緊張起來,一緊張,什麼都招了。

“我,是我讓小孫子寫的。不,不是,是我讓小孫子寫的沒錯,可這是我那……是有人讓我寫的,說是借去用一用,讓我不要跟外人講。”

關正祥盯著她的眼睛不放過,按照他辦案的經驗,錢菜花這話雖然兒戲,但並不像作假。

“哦?你這麼聽話?說吧,他給你什麼好處?這個人是誰?”

錢菜花這會兒像是找到了底氣,突然就不講話了。

關正祥也不發火。

“鄉村閉塞,你們大概不知道,如今有了種新的破案技術,叫做指紋比對。只要有人碰過這個瓶子,就能把這個人找出來。如今在安家魚塘邊找到,而安家魚塘的魚之所以被毒死,就是因為這個瓶子裡的農藥。所以,你不說那個人,那我們就只能把你抓走了。”

關正祥撈出褲兜裡的手銬,速度極快的拷在了錢菜花手上。

這下子,錢菜花直接嚇得腿腳一軟,癱坐在了地上。

“不,不是我。我沒幹過。”

有村民是急性子,瞧不上錢菜花這幅模樣。

“錢嬸子,你只要說是誰借走的。”

這話像是提醒了錢菜花,她連忙抓住關正祥的衣袖。

“同志,是我那表侄兒,我想起來了,是她不懷好意。我要是知道他是拿去害人,我也不會收他的五十塊錢。”

村民們恍然,原來如此,相當於被人高價買走了,錢菜花向來見錢眼開,自然上鉤啊。

錢菜花供出錢魁,關正祥二話不說,把錢菜花扔進了警車裡,帶著小李立馬去隔壁村抓錢魁。

只是等他們到的時候,錢魁早就先一步聽到風聲跑路了,他們等同於撲了個空。

關正祥吩咐小李留下來盯著,等回去再派一個人手來給小李,讓他們盯著,一見錢魁回來就抓走。

錢菜花被教育了一頓放回。

進了一次警局,錢菜花膽兒小了,仇恨也大了。

她越想越不對。

錢英跟錢魁這兄妹倆,怕是一早就準備把她當替死鬼推出來。

不然就不會這麼多彎彎繞繞,虛虛實實,既讓警察查不到他,也讓她摸不著頭腦,即便最後警察厲害,也有她為他們擋箭。

錢菜花氣的要命。

“錢嬸子,你這是被放回來了?”

錢菜花臉色白了白,冷哼一句往前走。

被無視的村民也不惱,反正他大度。

但村頭到村尾,路上總不會只遇到一個人。

“哎呦!錢嬸子,你氣勢洶洶的是要去做什麼?”男人看看前方就是方衛國的家,突然也想到了什麼,便也不說話了。

錢菜花冷哼一聲,進了錢英家院子。

一會兒,外面跟來看熱鬧的就聽到裡邊一頓打砸聲,以及雞飛狗跳的聲音。

單是聽著也能知道里邊是什麼場景。

外面的村民議論起來。

“錢嬸子這是來找錢英算賬了啊!”

“自然,以我說,這事就算不跟錢英做的,也肯定有她的關係,這人可不是個省油的燈。”

“能把原配的小女兒發賣的女人,能是什麼好鳥。不過,錢菜花也不是什麼好人。”

“要不說人家是表親呢?可惜安家招誰惹誰了。花那麼多錢買的魚苗都死了。可惜啊!”

“自然是賠!敢做就準備著賠,賠不起就坐牢。就是這麼一回事。”

錢英的院子,一下子就被砸了個稀巴爛,聞風跑回來的錢英,看著院子裡的慘樣,直接就氣紅了眼。

“表姨,你這是在做什麼?我好像記得沒得罪過你?”

“沒得罪?我可不信這事是錢魁一個人做的?絕對有你錢英的手筆,你是什麼小人我可是早就知道。怎麼著?趕緊賠我的貓狗,不賠我今天就把你連堂屋裡的東西都砸了。”

錢英抵擋不住錢菜花一身的力氣,不一會兒,錢英家的堂屋裡也被砸成一地狼藉。

“錢英,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謀劃什麼?錢魁那媳婦被服裝廠辭退,你們就懷恨在心,往人家魚塘裡放農藥。真是好算計。虧我之前還傻不拉幾的讓李蘭,頂著我小閨女的名聲進了服裝廠,她被拆穿是她的事,怎麼你們又來害我?”

錢英眉心突突的跳,但還是強忍住脾氣,她不想被圍觀的人笑話,否則又在惡劣後母的罪名上再加一條。

“表姨,你是不是誤會什麼?”

“誤會?要不是我被關了一遭,我還真想不通。就你們這對爛心肝的兄妹。等著天打雷劈吧。

你說我誤會你?那我問你,錢魁明明那幾天住你家,為何不從你家拿甲胺磷?為何還來我家拿?拿了還寫了‘錢’字?做這種彎彎繞繞的事情,還不是像東窗事發後讓我給你們背鍋。

好毒的心啊!我好歹是你們的表姨。”

錢菜花是真的氣。

她之所以來鬧一場,還是因為氣。

她雖然不待見小閨女,可到底是自己親生女兒,她從小被她送給小姑養,如今她好好的在服裝廠工作,聽說上個月拿了兩百多塊錢,這可是不得了的一筆錢啊!

要是因為這個事被安家辭退了,那她跟小閨女這次以後怕是真成了陌路了。

清楚越氣,這打砸的也就越發瘋狂。

隔天,錢菜花拎著一籃子的雞蛋去了安家。

大門沒有關緊,一推就可以進去。

可錢菜花遲遲不敢進去,在外面躊躇了半日。

何香雲是知道的,但她不進來,她也不會主動去理。

差不多快吃晚飯的時候,錢菜花終於進了安家,眼神有些不敢看何香雲,這回何香雲倒是笑著跟她打了招呼。

在何香雲看來,錢菜花知道羞愧就還有救,起碼良心還沒泯滅。

這樣的人,她也樂於給個笑臉,畢竟大家還是一個村的,低頭不見抬頭見。

“對不起!我,那狗和貓的事,不怪你們家。我,我錯怪你們了。我也不好錢魁兄妹賠。”

何香雲:“……”你把人家一個家掀得雞飛狗跳,加起來不但抵了,怕還賺了。

“我接受,還希望錢嬸子以後明理些,別逮著人就使勁兒的欺負。”

錢菜花臉上起了坨可疑的紅暈,“不會了不會了。”以後她要學著做好人,關所長可是說了,她要是再欺負人,就把她拷了去住幾天。

那個地方可不是好地方,她可不想去住。

“那個,香雲啊。這都是我糊塗了,都是我一個人錯。”

何香雲聽得很莫名“嗯?”

“就是,我那閨女不是在你廠裡幹活嗎?你,你能不能不要辭退她?都是我的錯,我以後不敢了。”

何香雲倒是意外,對於錢嬸子嫌棄小閨女生下來是個賠錢貨,就把女兒送給了自家小姑子養的事,何香雲也聽說了,原本以為這個錢嬸子根本不待見自己女兒,上次是事情她還記著。

如今竟然會給女兒求情?

“這個雞蛋你一定要收下,是我的一點心意。”

何香雲本來不想收,可人已經轉眼就跑了。

何香雲看著那一抹彩色頭巾顛一顛的跑遠,突然笑了。

***

服裝廠裡,王大來找安青竹。

“老闆,李美那丫頭剛剛向我遞交了辭職。”王大一副你來做決斷的表情。

安青竹捏了捏眉心,不以為然道:“人家要辭職,你莫非還攔著?我這裡可是不勉強任何一位工人。”

王大笑了笑,便把李美道歉的話說了一遍。

安青竹才知道李美是因為羞愧於自己母親對安家的事。

“如果只是這個原因,你讓她留下來。她是她,她母親是她母親,我們安家不會連坐。”

王大很想提醒安青竹,既如此,黑名單是怎麼出來的?

但到底沒說,畢竟李美這個事情還真不一樣,再說錢菜花聽說也去道歉了。

而李美又是廠裡的標杆,是個技術人才,辭了可惜。

“行,我這就去跟她說。”

與此同時,在汽車後座上假寐的靳逸,在經過一片密林時,突然感應到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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