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木柱子,擱著一個銀燭臺,臺子上擺著臂膀粗的紅燭,然後用紙盒遮住,閃著明亮的燭光,素色的帳幔被紅色的光芒映得撲朔迷離。

繞過那柱子,是幾扇開開合合的檀木屏風,屏風上細緻地鐫刻著幽然的山水墨畫,山清水秀。

屏風後邊,是長長的帳幔,那白衣女子安靜地坐在榻上,長髮僅用了一條墨繩兒鬆鬆綁著,她半傾著身子,玉手握上那男子的手,深深地凝視他。

女子看著他,眉目如畫,她輕輕伸了手,撫開他耳側的髮絲,唇角盈盈地笑著,這般安靜熟睡的他,越發顯得有幾分安詳,安穩,褪去了他的戾氣,鋒芒。

頃之,那緊閉著的紫檀木門被輕輕地開啟一條縫,一白裙女子端著精緻的碟子慢慢地走了進來,然後轉身把門關上,朝那榻旁的女子微微地頷首,緩著步子來到床榻邊,把碟子擱在琉璃案子上,輕著聲音說,“邢姑娘,這是賀公子熬的藥,說是要讓公子趁熱喝下.”

“嗯,我來吧.”

邢九堇微笑著對她示意,左手習慣性的伸出去端著那瓷碗,才是伸出,卻又生生地僵在了空中,半晌,她低首,苦笑了笑,悻悻地縮回了手,暗暗地偏過頭,對著那白裙女子說道,“還是你來吧.”

“好.”

董晨晨應聲,點了點頭,一隻手端著那瓷碗,一隻手拾著茶匙,在碗裡面輕輕地晃了晃,而後挑了一點,俯下身去擱在他唇上,傾下去,可是卻盡數流了出來,她連著再挑了幾次,他都未曾喝進肚裡。

“他喝不下去怎麼行.”

邢九堇在一旁看著,慌了慌,輕皺著柳眉,卻突然想起那還珠格格里小燕子給含香喂藥的情景,心下得計,忙是伸出手去,拿著那茶匙,舀了一匙含進嘴裡,那般的苦澀讓她皺了皺眉,隨即,她俯下身子,覆上他薄涼的唇,緩緩地把那湯藥吐進他口中。

那榻上的男子稍稍地吞下了一點,她微笑著,端起那瓷碗,含了一大口,再慢慢地覆在他唇上,一點一點地讓他吞下,也終是那樣把一碗的藥喝了下去。

她放下瓷碗,拉長了衣袖擦著他唇邊的藥痕,細心地擦拭著。

“那姑娘,我先下去了.”

董晨晨仰起頭,眨了眨眼,然後把瓷碗放回碟子裡,幽然地道,“公子,就請你好生照顧著.”

“嗯.”

邢九堇輕輕地頷首,而後守在那男子身旁,靜靜地看著他。

銀燭臺上的紅燭也不知燃盡了幾次,被換了幾次,她依舊是坐在那男子榻邊,玉手輕輕地握著他的手,安靜地看他,淺淺地笑著。

也不知過了多久,那扇檀木門再次被輕然推開,龍袍男子踏著緩慢的步子走進來,一對好看的鳳眸看著那白衣女子半臥在床榻上,慢慢地走了過去,隨之,他褪去了身上的外衫,輕輕地罩在那女子身上,然後,他靜然地站在榻旁,凝視著那榻上的男子,看著他睡得安穩,終是真真地笑了笑。

殊而,男子的目光漸漸地移向那臥著的白衣女子,竟不知是什麼樣的心情。

她與以往那女子,並不十分相像,甚至說,是沒有相同的地方,唯一要說相同的地方,那便是她名中也同樣帶九。

公孫肅安靜想著,思緒慢慢地遊離起來,漂浮在空中,飄向老遠老遠的從前,那個時候的公孫徹,並不是這般冷清,淡漠,待人疏離。

那個時候,公孫徹在北格征戰,偶然經過一個小山村,喜上了那山村裡的一個女子,他喚她九九。

那山村女子很淳樸,素簡,成日笑意頗多,她親手做了一柄扇子於他,扇面上沒有題字,沒有墨畫,留著白麵,她說,這是她對他的心,一片純白,無慾無求。

公孫徹微微笑著,收了扇子,卻只在那一日,北格軍鋪面殺來,來勢洶洶,他未曾料到,未曾防備,只單單數十人帶著她衝出去,亂箭開始射出,她摟著他,替他擋下一箭,依舊笑得好看,她說,九九對你,無慾無求,只盼你安好。

也就是那一箭,讓她遠離了俗世塵囂,讓她安安靜靜地躺在了大地裡,永久安眠。

也就是那一箭,讓他恨透了北格,讓他自此摺扇不離手,冷漠,疏離,永生難安。

公孫肅正想著,那白衣女子突然動了動,慢慢地抬起了頭來,肩上的衣衫也順勢滑落了一些,她略帶些疑惑地伸了手,抓住那明黃色的衣衫,然後,對上了那男子淡淡的視線。

他看著她,目光平淡,卻是對她淺淺地笑了笑。

邢九堇看他,看他那樣的笑意,看得出神。

公孫肅又輕輕笑了一聲,緩慢地移開了視線,看向那榻上的公孫徹,幽幽地說道,“姑娘可不要認錯了人,孤可不是徹兒.”

她聽著,也隨著他輕輕地笑了起來,偏了頭看向公孫徹,灼灼的目光看著。

他與她,同樣安靜地守著,同樣的擔憂著。

頃之,公孫肅瞥了她一眼,淡定地打破了寧靜,他施施然道,“姑娘,謝謝你.”

“若真要說謝謝,該我謝謝他才是.”

邢九堇靜靜聽著,抬眸看了他一眼,幽然地笑了笑,隨即說著,“他救了我那麼多次,我也不曾與他說一聲謝謝.”

不得不說,這樣一個女子,真真是很迷人。

猶是那嫣然的笑容,傾國傾城。

半晌,那紫衣男子安安靜靜地走進來,對著公孫肅淡淡頷首,輕聲道,“銀針施法,或許能夠把他的毒素逼出來一點.”

“好,賀公子請.”

公孫肅聽了,忙是傾然地笑著,疾步退到一旁,賀之銘慢慢上前,半蹲在那床榻邊,伸出手去把那層華貴的雲羅褥掀開來,撕開他臂上的衣衫,而後,他從衣袖裡緩慢拿出一個錦色布袋,輕輕地攤在桌案上,眼望著那女子,定定地道,“堇兒,這銀針放火上烤了片刻再遞給我.”

“嗯.”

邢九堇定定地點頭,手指拾了一根銀針,放在火芯裡緩緩烤著,而後再伸出去,小心地遞給他。

賀之銘接過,探了探針頭,然後拉過那男子的手臂,挑選了一個穴位,慢慢地刺下,如此這般,那男子全身幾乎已刺滿了針頭,邢九堇看著,皺了皺眉別過頭去,不忍再看,片刻之後,當賀之銘再落下最後一枚銀針,那公孫徹的臉上緩慢地泛起了一點血色,唇上也不再是如紙張一樣的蒼白。

賀之銘見狀,緩緩地伸出手,又是一枚一枚地輕輕拔下來,而後,他暗暗地擦了些許額上的汗,細聲說道,“今晚是危險期,若是過了今晚,那便沒有生命危險了.”

“之銘.”

白衣女子睜著眼看他,微笑著看他,喊了他一聲,久久才憋出三個字來,“謝謝你.”

“不必,治病救人,是我的使命.”

他回了她一笑,幽幽地道,更何況,他是你在乎的人,我怎能不救?可是這後話,卻被他生生地咽回了肚子裡,隨之,他又道,“好生照顧著,要不停地與他說話,喚他回來.”

他可以忍受她與涼塵在一起,可是忍受不了,她與他在一起。

“好.”

邢九堇答應一聲,慢慢抓起那公孫徹的手,輕輕地撫著,看了看手腕上的佛珠,而後笑著道,“公孫,你還未告知於我,我手上的佛珠你是如何撿著的.”

“公孫,我給你講一個故事好不好.”

“你若是不說話就是預設,我數到三,你不說話就是答應了啊.”

邢九堇微微笑著,手指還舉出來,悠悠地數著,“一,二,三.”

“哼哼,我開始講了啊,聽好了.”

“很久很久很久的從前,一個人做了個夢,夢見和菩薩在一起走在沙灘上,空中忽然閃過了他一生中的點點滴滴.”

“他發現在每一幕裡,沙灘上都有兩對腳印,一對是他的,另一對是菩薩的,當最後一幕劃過後,他再回頭看著沙灘上的腳印,卻發現有好幾次,沙灘上卻都只有一對腳印而已。

而且那些時候都正好是他生命中最低潮,最難過的時候.”

“他很困惑的問著菩薩,你答應我的,你說你會尋聲救苦,一旦我誓願跟隨你,你就會一直走在我身邊護持我,但是我發現在我生命中最難受痛苦的時候,沙灘上卻只有一對腳印而已啊!我不懂,為什麼在我最需要你慰助的時候,慈悲的你卻舍我而去?菩薩慈悲柔和地回答說,我憶念你,護持你,而且我永遠不會離開你。

在那些你最困難最痛苦的時候,你只看到一對腳印,因為,那是我抱著你在走的.”

“公孫,現在,你就是那個人,我就是那個菩薩,我會在你身邊,護持你,保護你.”

邢九堇笑著說著,手指撫著他的手,看著他依舊一動不動的樣子,又生然地哭了出來。

好久好久,那公孫肅定定地看著她,五指不自覺地架在一起,指腹輕輕地撫著手背,輕聲地問她,“姑娘,倘若這次徹兒他,能夠順利脫險,你可否留下來陪他?”

倘若此刻公孫徹看見的話,必然會覺得驚訝。

他那個不可一世的哥哥,做這樣一個動作,素來是代表著他緊張,素來是對他如此做,可今日,竟是對著這樣一個女子,緊張了起來。

邢九堇安靜地聽著他的話,手上握著他手的力氣愈發地大了些,她黯然沉默著,沉默了許久,也不知該如何回答。

花花要她,必須回去,她不知道該不該回去。

如今,他要她,留在這,她也不知道,該不該留。

良久良久,那一聲清清冷冷的嗓音緩緩地響在冰冷的空氣中,“哥,你莫要逼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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