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瑣這個故事的主角叫做楊於畏,事情發生在他把家搬到了泗水河畔之後。

他這新家書房鄰近曠野,牆外是一片墓地。

墓地裡種著一大片白楊林,尤其晚上夜深人靜之時,風吹過樹林,樹葉嘩嘩作響,聲音跟那大海的波濤一般。

這夜他正在燈下苦讀,陣陣風聲帶來淒涼之感。

忽然就聽到牆外有人吟詩:“玄夜悽風卻倒吹,流螢惹草復沾幃.”

就這麼兩句,翻來覆去的念,聲音悽悽慘慘。

仔細聽聽,音細調婉,似乎是一女子,心中不禁疑惑。

第二天一早,他便來在院牆之外檢視,卻絲毫沒有見到有人在此經過的痕跡。

迴轉家中之時,忽然看到路邊的荊棘叢中有一條紫色的絲帶,於是他便撿起帶回了家,隨手就放在了窗臺上。

這晚二更時分,他還是在書房中讀書,忽然又聽到了那吟詩的聲音。

這次他悄悄地搬了個凳子來在院中,踩上去扒在牆頭向外觀瞧,結果那聲音瞬間就消失了。

牆外漆黑一片,也看不見什麼人。

他心中一驚,莫非是鬼?但卻並不害怕,反而更想看看這吟詩之人的真面目了。

又一夜,楊於畏乾脆就不讀書了,踩著凳子扒在牆頭露著半個腦袋在那等著。

果然在一更快要過去的時候,有一位女子姍姍而來,似乎是從草叢之中突然冒出來的。

那女子來在一顆小樹旁,一手扶著樹幹,低著頭,曼聲惆悵的就開始吟誦起那兩句詩來。

他輕輕地咳嗽了一聲,看來是嚇到了那位女子,嗖的一下身形往草叢中一閃便不見了。

楊於畏卻沒有回屋,依然扒著牆等著。

果然等不多時,那女子又出現了,依然來在那小樹旁繼續吟起詩來。

楊於畏聽她吟完一段之後,趕忙開口接上了兩句:“幽情苦緒何人見?翠袖單寒月上時.”

那女子一聽有人聲,慌忙又躲進了草叢中。

他還扒著牆頭等著,但是這次等了好久也沒再見她出來。

他也覺得累了,便下來牆頭回到了屋裡。

剛坐下,忽然就看見一位美女從門口進來了,衝他施禮說道:“公子真是一位風雅之士,妾身卻不解風情,反而因為害怕躲了起來。

現特意前來拜會,還望公子不要見怪.”

楊於畏一看這位美若天仙,高興地不得了,趕忙起身還禮,伸手拉著姑娘入座。

看著這位美女身體瘦弱單薄,似乎連身上的衣服都構成了一種負擔。

他說道:“姑娘不必多禮,聽姑娘口音不是本地人吧?不知姑娘家居何處?為何在此久居?”

美女答道:“妾身家居隴西,當年隨父親流落至此地,不曾想暴病一場,就死在了此處。

父親貧寒,無力將我棺槨運回家鄉,只好在此就地埋葬了。

那年我才十七歲,如今已過去二十年了。

我孤身一人被埋在這荒野之中,寂寞的就像離群的孤雁一般。

我時常傷感自己的身世,便作了那麼兩句詩詞,以寄託我的寂寥之情。

只是許久以來,都不曾想出下句。

如今竟然被公子給對上了,真是令我開心之至.”

楊於畏一聽這話,心中一驚。

這位果然是個鬼呢,不過這鬼卻生的如此美貌,看這身體也是弱不禁風。

再聽她的話語細聲細氣,溫婉可人,比人都不知道可愛多少。

他絲毫沒有害怕的感覺,反而卻喜愛的不得了。

他跟美女說道:“姑娘身世甚是可憐,小生也是聽姑娘的詩句有感而發,只可惜才疏學淺,自作聰明瞎對兩句,姑娘不嫌棄便是.”

“公子對的甚好,妾身非常喜歡.”

美女說這話的時候,眼睛看著楊於畏,直看得他是心神盪漾,六神無主。

“姑娘喜歡就好。

小生不才,如今也是孤身一人。

姑娘端莊秀麗,小生喜愛非常,如不嫌棄,你我成就一段姻緣可好?”

一句話把美女的臉羞紅了,低頭不說話。

楊於畏這時也顧不得什麼君子之道了,上來一把就把她摟在了懷裡。

美女慌忙把他推開,說道:“妾身實乃陰間鬼魂,不比在世的生人。

若同公子歡愛,只怕會折君陽壽。

妾身不是不愛慕公子,只是怕會害了你呀.”

楊於畏也曾聽說過一些關於鬼怪的傳說,確實都沒落得什麼好下場。

美女又這樣一說,他也就壓住了心中的慾火:“姑娘說的是,小生失禮了.”

嘴上這麼說著,手上的小動作卻不斷,跟美女戳戳鬧鬧,還撩起人家的裙子,想要看看她的腳丫。

你說這都是什麼愛好啊,戀足癖麼。

美女被他調戲的咯咯直笑,故作生氣的樣子說他:“你這個瘋子,真是太纏人了.”

想躲還躲不開,終於被他捉住了雙腳。

楊於畏一看,美女這雙小腳非常可愛,穿著一雙月白色的錦襪,一隻是用綵線綁束著,另一隻則綁束著紫色的絲帶。

他便問道:“你為什麼不都用絲帶綁著呢?”

“那夜公子嚇我一跳,我慌忙躲避,結果丟了一根,不知道掉在哪裡了.”

楊於畏便起身到窗前把撿到的那跟絲帶拿了過來,美女一看,正是自己丟失的那根,問他從哪裡撿到的,他便把那晚的事情講述了一遍,一邊說著一邊給她綁在了腳上。

美女等他綁完,猛一下把腳抽回,站起身在屋中散起步來。

她來在書案旁,翻看案上的書,忽然看到了元稹的《連昌宮詞》。

她將書拿起,長嘆一聲,說道:“妾身生前最愛看的就是這本書了,不曾想在此又見到此書,真是恍如夢境一般.”

“哦?姑娘也是愛書之人呢。

不知姑娘最愛這書中的哪一句呢?”

“妾身也只是胡亂讀讀罷了,依稀記得有這麼一句……”兩人就此聊起詩詞,美女也說的上是博學多才,聰慧伶俐,楊於畏對她是更加喜愛了。

兩人相談甚歡,真如知心好友一般。

自此之後,只要夜裡楊於畏低聲吟唱那幾句詩詞,美女便會來與他相會。

兩人談古論今,共賞詩詞,十分愜意。

美女時常囑咐他:“公子可要將我們這事嚴格保密,妾身自幼膽小,怕是被壞人知道了會來欺負我.”

楊於畏自然滿口答應。

兩人相處甚歡,如魚得水。

雖然沒有成就那夫妻之事,但恩愛卻勝比夫妻之情。

美女時常挑燈幫他抄書,她寫的字端莊秀美,柔潤嫵媚,很是好看。

她還親自挑選了上百首宮詞,抄錄下來,沒事就給楊於畏念來聽。

又叫他去買來圍棋,琵琶,每夜都抽點時間教他下棋,實在不想下的時候,她就自己抱著琵琶彈點曲子。

她唱那《蕉窗零雨》之時,曲調淒涼委婉,讓人不禁心酸落淚。

楊於畏不忍再聽,她便又唱《曉苑鶯聲》,歡快明亮,頓時便使人心懷舒暢。

兩人時常這樣在燈下玩樂,不經意間就忘了時間。

直到發現窗外天色漸亮,美女才慌慌張張的離去。

有一天,楊於畏的朋友薛某來找他玩,發現這傢伙大白天的還在睡覺。

他便自己在屋裡瞎轉起來。

看看自己這位朋友最近這愛好增加了許多呢,有圍棋,還有琵琶。

心想自己跟這小子這麼多年好友了,從來沒見過他玩這些玩意,這裡面肯定有貓膩。

再看看,又發現書案上有許多新抄寫的宮詞,看字跡不是楊於畏的,心中更肯定這小子有啥事瞞著自己。

他在這正看著呢,楊於畏起來了,收拾完來在了書房。

薛某就問他:“你小子最近很奇怪啊,也不來找兄弟們玩耍了,天天悶在家裡,大白天的還睡覺,這又弄了這些圍棋琵琶的,這都是哪來的?”

楊於畏滿臉陪笑:“我最近忙麼這不,這都我自己買的,正自學呢.”

“是麼?那這些又是怎麼回事?”

薛某舉著那些手抄的宮詞問他。

“額……這個,這是我從一個朋友那裡借來的,學習學習.”

薛某不相信他的話,一頁一頁的翻看那些宮詞,等翻到最後一頁時候,發現最底下有一行小子寫著:“某月某日連瑣書.”

心中恍然大悟,說道:“這連瑣,一看就是女孩子的小名吧。

楊兄金屋藏嬌啊,不給兄弟引薦引薦也就罷了,還想誆我。

我認識你多少年了,這點小把戲能誆得了我?”

楊於畏那是老實孩子一個,這一被當面戳穿,支支吾吾的不知該怎麼說好了。

薛某又說道:“你看你這樣子,分明就是做賊心虛啊。

還不如實招來.”

楊於畏定了定心神,終於能開口說話了:“不行不行,我答應了人家,不能將她的事情說給別人聽.”

“楊兄,咱倆兄弟多少年了?如今你竟然要為了一個女子拋卻兄弟之情嗎?她不讓你說你就不說,我讓你說你也不說?我跟她到底誰親誰近你分不出來嗎?”

“老薛你別生氣啊,我當然知道咱倆的感情。

但是我既然答應了人家,我也不能言而無信對吧.”

“拉倒吧你,我看你就是重色輕友。

行,你不說那咱倆就算友盡了。

這些宮詞我看著真挺不錯,我借來看幾天吧.”

說完捲起來揣懷裡就要走。

楊於畏趕忙攔住:“行行行,我說還不行嗎。

東西你放下,我就告訴你.”

薛某放下了宮詞,楊於畏便把連瑣的事情大體講述了一遍。

薛某聽完很驚訝:“你竟然跟個女鬼搞上了?厲害呀楊兄,你果然是非同凡響啊,人世間的女子已然滿足不了你了。

不行,我得見見這位鬼嫂,看看究竟是什麼樣的絕色美鬼把我的楊兄迷成這副模樣.”

“不行不行,”楊於畏慌忙擺手,“我告訴你她的事情就已經是食言了,她再三囑咐我不能告訴別人的,你這還要見她,那萬萬使不得.”

“不行是吧?那好,那我這回去就寫篇文章,把你這人鬼情未了寫下來,貼滿大街小巷,讓世人都感慨一下你們這段美好情緣.”

“你你……”楊於畏氣的不知該怎麼辦才好,只好答應下來:“好吧,不過你不要著急,這事我得先跟她商量一下。

明日你再來,我給你答覆.”

薛某很開心,兩人又閒聊了一番,告辭而去。

當夜,連瑣來了,楊於畏硬著頭皮把薛某想見她的事情說了一下,連瑣那氣立馬就上來了:“你說什麼!?我不是千叮嚀萬囑咐的不讓你把我的事情告訴別人嗎?你還答應我了,你怎麼說話不算數呢!?”

楊於畏低著頭,說道:“我也沒辦法啊,也是怪我,沒把東西收拾好,讓他看出了眉目。

可他也是逼我太甚……”他就把薛某的那所作所為詳細的講述了一遍。

可連瑣不管這一套,還是埋怨他洩露了自己的秘密,恨恨的說道:“你我的緣分我看就到此為止了!”

楊於畏百般勸解,聲淚俱下,連瑣始終滿臉不高興,最後起身走了,留下一句:“妾身還是暫時躲避一下吧.”

第二天薛某如約而至,楊於畏告訴他連瑣不願見人。

薛某不相信,認為是楊於畏自作主張,故意推脫。

當晚他便又帶著兩個朋友,提著酒菜就來了。

在屋裡擺下宴席,吃喝起來。

還揚言見不到嫂子就不走了。

三人在這裡吵鬧喧譁,整整折騰了一夜。

楊於畏氣的直翻白眼,但是也沒辦法,還得客客氣氣的招待。

這三位連著這樣鬧騰了好幾天,始終沒有見到連瑣的身影,漸漸的也就沒心情再折騰了。

這晚,三位正商量是不是就再鬧這最後一夜,再見不到就饒了楊於畏算了。

忽然就聽到了牆外有吟詩的聲音,趕忙安靜,來在院中凝神細聽。

那聲音淒涼委婉,令人心痛欲絕。

薛某正聽得入神呢,朋友中有一位王某,這是位習武之人,大大咧咧、性情急躁,從地上撿起一塊大石頭隔牆就扔了出去,還大聲咋呼:“端著架子不出來見客,躲在那裡吟的什麼好詩!?嗚嗚咽咽的,讓人聽了心中煩悶!”

吟詩聲自然就沒有了,眾人也都埋怨這王某,尤其是楊於畏,氣的臉都白了,也不再對他們客氣,冷言冷語的發著牢騷。

三位一看事情發展成這樣,也不好再攪鬧了,第二天便都告辭回去了。

楊於畏送走了這一幫瘟神,自己一個人躺在床上瞎琢磨。

盼著連瑣再來找他,但卻怎麼也盼不來。

過了兩天,他感覺跟過了兩個月似的。

這夜,連瑣終於來了。

一見他就哭了,埋怨道:“公子交的那都是些什麼狐朋狗友,差點把我嚇死.”

楊於畏趕忙起身施禮,練練道歉。

連瑣不理他,轉身快步走出了門,說道:“我早就跟你說過咱倆緣分盡了,我就是來跟你道個別,再不見了!”

楊於畏趕忙追出屋外,卻早已尋不見蹤跡。

自此過了一個多月,也沒再見到連瑣。

楊於畏思念深重,茶不思飯不想,瘦的都皮包骨頭了,但卻也只能怨自己。

事到如今,是難以挽回了。

這一夜,楊於畏正一個人在屋裡喝悶酒,忽然門簾一動,連瑣進來了。

他喜極而泣,說道:“寶你可來了,你終於原諒我了?”

連瑣也哭了,但卻只是低頭不語。

楊於畏過來把她摟在懷中,低聲問她:“到底是怎麼回事?”

連瑣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終於鼓了鼓勇氣,說道:“我真是沒用,賭氣走了,這回遇到事了還是得再回來找你,實在是羞愧難當.”

“寶你這是怎麼說的,你有事來找我就對了,怎麼還羞愧,這就是應該的,啥事你只管說.”

“唉……”連瑣長嘆一聲,說道:“前幾天,不知道從哪裡忽然冒出來一個齷齪鬼,好像還是個什麼小官,非逼著要我給他做妾。

我自認是清白人家的後代,豈能棲身於這麼一個卑賤的鬼差?但我終究是女流之輩,體單力薄,拿什麼跟它抗衡?公子常說你我之情已然勝似夫妻,如今妾身遇到這樣的事,你也不能聽之任之吧.”

楊於畏聽完大怒,氣的一拍桌子就站了起來,差點把連瑣扔地上:“這個混賬東西!看我不把他砍成肉醬!恨死我了!你說,我該怎麼幫你?我是人,他是鬼,我得用什麼刀劍才能砍死他!我這就去找來!”

連瑣說道:“公子稍安勿躁,你們人鬼殊途,你用什麼也砍不著他。

明晚你且早早睡下,我來你夢中,將你領進鬼域,這樣你就可以幫我了.”

“好,且看我明晚不砍死那個畜生,我就不姓楊!”

兩人又聊了些新題舊話,一直聊到天快亮。

連瑣告辭之前又囑咐他幾句,讓他白天千萬不要睡了,就等晚上的夢中之約。

楊於畏自然欣然應允。

這天中午過後,楊於畏看著天色也不早了,便喝了點小酒,藉著酒勁上床睡了。

剛睡著,就看到連瑣來了,遞給他一把刀,拉著他的手走出門去。

這路楊於畏看著十分陌生。

走了不多時,便來在一處院中,連瑣將門關上,兩人進到屋中落座聊天。

說了沒幾句話,就聽見有人哐哐的砸門,那聲大的,準是用石頭砸的。

連瑣有些害怕,說道:“肯定是仇人來了.”

楊於畏讓她在屋中等候,他提著刀開門一閃而出。

看對面來人,帶著頂紅色的小帽子,穿著一身青色的衣服。

尖嘴猴腮,一臉的鬍子扎煞著,跟個刺蝟似的。

他拿手一指,罵道:“你這混蛋!因何逼迫良家女子與你做妾!?”

這鬼差也不是個善茬,回罵道:“你是個什麼東西!敢來管老子的事?我看你是死一次不夠還想再死一次!”

“好好!來來來,我倒要看看咱兩個今天是誰會再死一次!”

說罷舉起大刀奔著那鬼差就跳了過去。

沒想到那鬼差還真有兩下子,它向後一跳,躲過了這一刀,接著又連退幾步,拉開距離,抓起一把石頭就扔了過來。

真如一股石頭雨一般,其中一塊正打在楊於畏的手腕之上。

楊於畏感覺手腕一麻,手上沒了力氣,大刀噹啷一聲掉在地上。

伸手想要再去撿起,那鬼差又扔了一把石頭過來,只好收手先護住頭。

鬼差趁這時候跳上前來,伸手也去撿那大刀。

楊於畏不能讓他撿到,也伸手去搶,但還是慢了一拍。

那鬼差手已握住了刀柄,只見它手一揚,腕一翻,斜著往上照楊於畏就是一刀。

楊於畏反應也不慢,腰一扭躲過了這一刀。

鬼差接著手腕再一番,照他腦袋又砍了下來……這麼說吧,大刀上下翻飛,楊於畏左跳右躲,只有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了。

照這麼下去,被砍成死鬼那是早晚的事。

就在這緊張時刻,楊於畏眼角瞥見遠處似乎有一個人,腰中帶弓,背後背箭,像是正在打獵。

再仔細一看,正是前些日子把連瑣差點嚇死的那位王某。

這時候他也顧不得許多了,嗷的一嗓子就喊上了:“王兄救我!”

這王某不愧是練過的,扭頭一看隨手就拉弓放出了一箭,正中那鬼差的大腿。

那鬼差哎呀一聲趴在了地上,手中刀也扔了出去。

王某上前兩步,再次拉弓放出一箭,正中鬼差後心。

楊於畏這時也把大刀撿起,照著那鬼差脖子來了一刀。

這下這鬼差就成了鬼中鬼了。

楊於畏很高興,王某這時也來在了近前,他趕忙跪倒拜謝。

王某將他扶起,問及緣由,楊於畏便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王某也很高興,畢竟之前得罪過連瑣,如今也算是將功補過了。

於是兩人一同進屋而來,告知連瑣事情已經解決。

連瑣也很高興,但是看著王某還是有些羞怯害怕。

遠遠的站在屋中的一角低頭不說話。

屋中桌上放著一把小刀,大約一尺來長,刀鞘用金玉裝飾。

王某習武之人,自然喜歡兵器,拿起來賞玩一番。

拔刀出鞘,寒光閃閃,人影都能照的出來。

王某愛不釋手,讚歎不已。

又跟楊於畏閒談了幾句,看連瑣依然躲在屋中角落,模樣甚是可憐,便把刀歸鞘,放回桌上,告辭而去。

楊於畏送走了王某,回來跟連瑣又聊了一會兒,連瑣說:“此乃鬼地,陰氣襲人,公子還是陽間之人,不宜在此久留,還是趕緊回去吧.”

於是將他送出門外。

楊於畏回到自家門前,發現大門緊閉,敲門也不開,只好準備翻牆進院,結果一不小心從牆頭上掉下來了,機靈一下醒了過來,原來還躺在床上,真是個夢。

聽外面已經雞叫了,也不再睡,便起身洗漱。

忽然覺得手腕一陣疼痛,一看,已經紅腫了,原來這夢是真夢。

到了中午,王某前來拜會,一見面就說:“我昨晚做了一個怪夢,夢到你了,這不才來拜訪.”

楊於畏一笑:“王兄是不是夢到射箭了?”

王某一臉的驚訝,楊於畏把手腕一伸:“王兄你來看,昨夜那是夢卻又不是夢……”於是把事情經過講述了一遍。

王某這才明白是怎麼回事。

想起來夢中見到連瑣,心中很是動情,只恨不能在現實中相見。

心想昨夜那一場也算是對她有恩了,便請楊於畏代為通報一聲,請求再見一面。

這夜,連瑣又來見楊於畏,感謝他的救助之恩。

楊於畏卻說:“這都應該感謝王兄啊,若不是他出手相助,只怕你我都要遭難了。

王兄於我們有恩,我們理應報答,但他卻只請求能再見你一面,還希望你能應允.”

連瑣面露難色,說道:“王兄對我的這份恩情,我自然不敢忘記。

但他是一位赳赳武夫,我對他實在很是害怕.”

低頭一想,又說道:“想起那夜他對我的那把佩刀似乎是十分喜愛。

這把刀是家父當年去粵中辦事的時候花了上百兩銀子買回來的。

我很喜歡,就要了過來。

把刀鞘用金線細細的纏繞,還鑲上了明珠。

家父也知道我喜愛這把刀,於是我死後,他便以此刀給我陪葬。

現在我願意將此刀贈與王兄,就算做報恩吧。

日後王兄若見此刀,也算是見到我本人了.”

第二天王某又來拜會,詢問事情如何,楊於畏便把連瑣的意思告訴了他。

王某非常高興,欣然答應,也不纏著非要見見連瑣了。

當夜,連瑣便把刀送來了,他託付楊於畏轉交王某,囑咐道:“你可要囑咐他好好珍藏,這把刀並不是中原之物,我泱泱中華可能就只此一把.”

至此兩人往來如故,甜蜜如初。

小日子就這樣又過了好幾個月。

這一天,兩人正在燈下讀書,連瑣忽然扭頭看著楊於畏,面帶笑容,似乎有什麼話要說,猶猶豫豫的,然後忽然臉一紅,又低頭看書去了。

如此三番四次,楊於畏也注意到了,他便放下書,過來抱起她,放在自己腿上,問道:“寶你這是幹啥呢?有啥話你直接說就是了,別這樣看來看去的,看得我心裡直發毛.”

連瑣深吸一口氣,似乎是鼓起了好大的勇氣,說道:“承蒙公子長久以來的厚愛,妾身時常沾染活人氣息,每日食用人間之煙火,這身白骨竟逐漸的有了生命之意,現在只需再吸收一點活人精血,我就可以復活了.”

楊於畏笑了,說道:“這真是太好了,如此好事,我當然是義不容辭。

況且我早就想為你奉獻精血,只是先前你不願意嘛.”

連瑣又說道:“但你我結合之後,公子必然會大病一場,不過也不用擔心,吃些藥調理一下就能康復.”

楊於畏笑的更開心了:“寶你這就見外了,別說是大病一場,就是為你大病而死我也心甘。

事不宜遲,我們還是趕緊開始復活儀式吧.”

說罷抱起連瑣就來在了床榻之上。

一段充滿想象力的時間過後,連瑣從床上坐起,拿過衣服,邊穿邊說:“現在還需要一點活人之血,郎君可否忍痛贈與妾身些許?”

楊於畏從後面摟住連瑣,說道:“剛剛不都說過了嘛,為你而死也義無反顧,一點點血算得了什麼?只是我該怎麼做呢?是你來咬我的脖子?還是我割破盛到碗裡給你喝?”

連瑣噗嗤一笑:“你是吸血鬼小說看多了吧,咱這是中國,不興老外那一套,你只需將血滴到我的肚臍上就行了.”

說完躺在床上,撩起衣服,露出肚臍。

楊於畏拿來一把匕首,割破自己的手臂,讓血滴到連瑣的肚臍裡。

你別說,還真神奇,那血滴瞬間就滲入進去消失不見了。

滴了十來滴,連瑣說了聲夠了,趕忙起身給楊於畏包好了傷口,說道:“妾身從這往後就不再來了,郎君謹記,到一百日之時,在我墳前的樹上,會有青鳥鳴叫,到時郎君速速將墳挖開,我便能復活了.”

楊於畏說道:“我記住了,娘子放心.”

“那我就告辭了,”連瑣說完就往門外走去,到了門口,回頭又囑咐一遍:“郎君一定算好事日,千萬勿要忘記,到時只等青鳥鳴叫,早一會兒晚一會兒可都不行的.”

楊於畏很認真的點點頭:“娘子放心,我一定謹記.”

連瑣這才安心離去。

十幾天後,楊於畏果然生病了,肚子脹痛,疼得他死去活來的。

請來醫生看了看,開了幾副藥,吃了之後排洩出許多像汙泥一般的東西。

又過了十來天,病才痊癒。

算著日子這就到了第一百天了。

楊於畏僱了兩個人,帶好鐵鍬鋤頭的早早的就來在連瑣的墳前等候。

一直到太陽快下山的時候,才見兩隻青鳥飛來落在墳前的樹上歡叫起來。

楊於畏高興的喊了一聲:“開挖!”

自己帶頭掄起鋤頭就下手了。

三人一通忙活,終於讓整個棺木都露了出來。

楊於畏給了銀兩打發那兩個人走了。

他自己下在墳中,棺木已經腐朽的很厲害了,用手一掰就爛了,但裡面躺著的那連瑣卻還像活人一樣,看上去只是睡著了。

伸手一摸,身體還有點溫熱。

楊於畏趕忙把自己的外衣脫下,將連瑣包裹起來,抱著她回到了家中。

楊於畏把她放在床上,蓋好被子,又拿來炭盆點起火讓屋子裡暖和起來。

過了一會兒,再看連瑣已經有了微弱的呼吸。

他又去熬了些米粥,慢慢的喂她喝下,一直到了半夜時分,連瑣終於完全的甦醒了過來,成為了一個真真正正的大活人。

最後就像童話故事裡常說的那樣,王子和公主從此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此後連瑣有了一句口頭禪:“回想這二十年的陰間生活,真就像一場大夢一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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