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弟不要激動,你先下去準備,我即刻召集士卒.”

孫皎被董良拉著,只能用力的往下拜了兩拜。

“多謝兄長,多謝兄長。

日後兄長有命,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董良笑呵呵的攏住孫皎。

“以後大家都是自己人,這麼客氣幹什麼,走吧走吧。

快下去收拾吧,早走一刻你家裡也就安全一分.”

董良拍著孫皎的肩膀,把孫皎送走。

孫皎千恩萬謝的下去召集自己的部曲收拾裝備準備離開。

董良見孫皎離開,點手又叫過來了陳到。

董良對陳到囑咐道。

“叔志,你隨孫皎前去吳縣,非萬不得已,不要動手,我估計,即便不用你動手,孫靜也能贏了孫權,即便孫靜贏不了,你去努力保住他們全家性命即可.”

“喏!”

陳到並不詢問董良這樣吩咐的原因,雖然董良從不覺得自己是個聰明人。

但是在劉備的陣營裡,沒有人不承認董良聰明。

因為董良的見多識廣和對天下大事判斷的準確,偶爾還能未卜先知,大家都覺得董良是個難的一見的人才。

所以陳到自己的官位沒有董良高,功勞沒有董良大,覺得自己也沒有董良聰明,董良既然特意叮囑了自己一些事情,那說明他已經進行了周密的考量。

陳到當然不會自以為是的去反駁,去質問。

眾人走後,馬良在湊他跟前問董良究竟。

“先生,您為何篤定孫靜能贏?今日對於孫皎先恐嚇又施恩,又是什麼用意?學生駑鈍,實在看不出來.”

董良笑道。

“一切都是有因就有果。

當初我讓主公到豫章謀求出路,也僅僅只是因為孫策剛死,揚州四處叛亂,有機可乘.”

“沒想到最後活捉了孫賁孫輔兩兄弟,得到了江東許多隱秘的情報,才拼湊出了今天的謀算.”

後世人對三國的瞭解最多的還是三國演義。

雖然董良對於三國志等相關史書也翻閱過,但是不得不承認,更加深入人心的還是三國演義裡留下的印象。

三國演義,本就尊劉,至於孫權,多少就有點配角中的配角的意思。

但是三國演義妙就妙在不完全的脫離現實。

傳唱度比較高的人,在三國的歷史中也往往能找到原型。

而董良透過和孫賁孫輔交流之後,就發現了一個平時沒有怎麼注意到的人物。

那就是中郎將孫靜。

“孫皎的父親孫靜,跟隨著孫堅一起起兵,幫助孫策奪回父親的基業,今天孫權的三世基業,不說有一半兒是孫靜的功勞,但有個三成也差不多.”

董良一邊回憶著,一邊給馬良進行解釋。

“從孫氏兄弟口中得知。

這個孫靜還剛生了幾個兒子,而孫靜又是孫堅的弟弟,怎麼看都是正值壯年,建功立業的好時候,卻偏偏選擇了告老還鄉,這難道不蹊蹺嗎?”

“而當初孫策剛剛被刺殺,江東到處叛亂。

孫權年幼,威望不足,不得不拉攏董西、張昭等人,還以師禮對待張昭.”

“其用意多少有點學習招攬商山四皓的意思.”

“自己的親侄子,艱難成這個樣子。

孫靜不出來幫忙,卻選擇告老還鄉。

這究竟是政治鬥爭失敗?還是在刻意避嫌呢?”

“古往今來的帝王,都怕身邊重臣尾大不掉,但是孫權區區一個套路,將軍又面臨那樣危急的情勢,首先要思考的應該是團結一致.”

“結果卻團結了一群外人,卻讓自己的親叔叔告老還鄉。

這其中,我料定必有貓膩.”

董良說起來自己感覺還有些得意。

這一次不是靠著直接抄歷史書,而是靠著自己推斷出來的東西。

所以董良這次給馬良賣弄的時候,忍不住的翹起了尾巴。

有些輕快的在院子裡踱步。

馬良也是個十分聰明的人,聽到這裡,大概明白了董良的一些意思。

孫權在那麼艱難的時候四處求救,拉攏了一大批外人,卻偏偏讓自己這個功勞大得出奇,能力也十分優秀的親叔叔在家裡賦閒。

這確實是一個蹊蹺的地方。

這麼看來,要麼是當年孫靜和孫權爭過,但是孫權應該在周瑜和張昭的支援下贏了。

所以,孫靜不得不退隱。

而孫靜的大兒子孫暠卻不服氣,想要起兵反叛,結果有些優柔寡斷,被虞翻攔住,最後被孫權坑死在豫章。

要麼是孫靜沒有想爭,但是孫權卻害怕自己這個功高震主的叔叔。

所以孫權對孫靜起了猜疑,或強迫或自願的孫靜告老還鄉。

而孫靜的大兒子孫暠則對自己父親的遭遇感到不滿,起兵反叛。

董良看著馬良若有所思的樣子,又聽到馬良說出來的推斷,對這個在自己面前非常恭敬的學生感到非常滿意。

不愧是能在歷史上留名的,這眼光和智慧確實非常出色,董良稍微一點撥,就能舉一反三。

董良也肯定了馬良對於孫靜兩種遭遇的猜測。

“如果孫靜是被猜忌,那麼一定也會對孫權感到心灰意冷。

而自己的兒子又已經死了一年。

要說他心裡沒有恨,是不可能的。

那麼能被孫權猜忌,說明孫靜手裡的實力不小.”

“如果孫靜當初是和孫權進行了抗爭,政治鬥爭失敗之後還能安然無恙?孫靜手裡可以動用的力量可見一斑。

本來就和孫權有鬥爭。

又死了大兒子一定會早做準備,想著報仇.”

“無論如何,孫權號稱是三世基業,但歸根結底,只是繼承了遺產。

而孫靜,才是那個根根本本從頭打到尾,立下赫赫戰功的人。

論其威望,用其資本,孫靜都不可能弱於孫權.”

“不過這些東西一直都是猜測,我不敢將希望寄託在這上面。

令我驚喜的是,這一次來的使者,竟然是孫皎.”

“從孫皎的口中,證明了我所有的猜測都是對的.”

董良揹著手候,有點得意的搖頭晃腦。

“尤其是剛剛從孫皎口中得知,去年孫策剛死的時候,群臣居然要推舉孫翊繼位,因此,我可以知道,江東那邊的爭鬥是非常的嚴重了。

身處於這樣激烈爭鬥的環境,孫靜一定是早做準備了.”

“那先生為何要派陳將軍去幫助他們?卻又叮囑陳將軍儘量不要動手呢?”

馬良問出來又一個問題。

對於這樣的安排,董良當然是三思之後的決定。

“我雖猜測孫靜不會輸,但也不敢保證他一定能贏,將叔至派過去,一來是保住他們的性命,二來收買他們的人心.”

“若他們此番爭鬥能夠勝利。

危急時刻,我要不伸出手來,他們又怎能對我們忠心呢?”

“若他們此番爭鬥不能夠勝利。

而我也確實對於孫權懷有忌憚。

保住他們的性命,也可以幫助日後制衡孫權.”

“一個團結一致的吳郡,不是我想要的。

只有將江東各大家族分解開來,吸收到我們的陣營。

才是符合主公的利益的.”

馬良點頭,表示明白。

“可既然如此忌憚孫權,為何不乾脆趁此機會殺了他?”

董良笑了笑:“孫權不能殺,最起碼不能有我們殺。

這也正是我吩咐叔至不能輕易動手的原因.”

“此番大戰,我們俘虜了大批江東武鬥派。

這些人也有相當一部分對於孫權是忠心耿耿。

這也是我忌憚孫權,不想留下他的原因.”

“可我們要征戰天下,自然要不停的擴張我們的勢力。

不可能將所有的俘虜都殺光,還是憑藉著關、張兩位將軍.”

“要將這些俘虜收心,自然就不能由我們殺掉孫權.”

董良在房間裡一邊走,身邊還有一個馬良做捧哏,一個丁奉做護衛。

莫名其妙的就有了一些狄仁傑的感覺。

而且是那個胖胖的狄仁傑。

忍不住的就一隻手摸著自己的肚子,半舉著一隻手在胸前指指點點。

雖然沒有說出,季常,你怎麼看?但是此時的感覺也是非常到位了。

“另外,對於這些俘虜,我其實也並不是非常的在意。

我更想要的是那個周公瑾.”

“如果能得到周公瑾,我寧願不要吳郡.”

“拿一兩個郡去換周郎,這樣的買賣我覺得是非常划算的.”

“因為一個周郎可以打下一兩個州!”

丁奉在一邊忍不住的撓了撓頭。

“哎呀,這半年我一直在聽你們天天誇讚這個周瑜.”

“諸葛先生也在那裡誇。

董都督您老人家更是天天的掛在嘴邊上,他能有多牛啊,他再牛,現在不還是被我們打敗了嗎?”

面對丁奉的不理解,董良卻搖搖頭。

“此次周瑜的失敗,並不是周瑜的過錯。

而是我們太強。

關、張兩位將軍在中原也是排得上名號的,在集齊臥龍鳳雛之智,徐元直之韜略,周瑜的失敗是可以預見的.”

“先生,您又忘了說您自己了.”

馬良在一旁笑著,董良每次夸人都不誇自己。

總感覺自己先生過分的謙虛了。

馬良這樣一說,董良也不禁啞然失笑。

“更何況,那周瑜和龐士元是一樣的。

這樣的人才不是百里之才,要給他一個州,才能展示自己的才能。

讓他們去輔佐一個州牧,才能小試身手.”

“而孫權能給周瑜的太少了。

拿出來三四個郡,和咱們對抗,自然對抗不過.”

“那周瑜又是孫策的好友,對於孫權忠心耿耿,整個江東最為忠心的就是周瑜.”

“所以,無論孫權是死是活,我們一旦粘手,就很難獲得周瑜的效忠了.”

“周瑜不願意投靠,魯肅有著周瑜做榜樣,自然也就很難投靠了.”

“一下子失去兩個這樣的人才。

對於奪取揚州的喜悅就沒有那麼多了.”

“在我眼裡,這兩個人就是整個江東最頂尖的兩個人才。

即便是賀齊、陳武、呂蒙,韓當之流躺在一起,我都不想換.”

董良這邊和丁奉,馬良解釋奧秘。

另一邊,孫皎已經收拾好了東西。

陳到也已經點起齊了兵馬。

董良帶著眾人親自出城送眾人離去。

“賢弟一路小心,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若事不可為,不要糾結,讓陳將軍立刻護送你們回來.”

孫皎的江湖閱歷不夠,被董良拉拉踩踩感動的稀里嘩啦的。

“兄長放心,我一定取得吳郡獻於兄長。

給兄長在主公面前爭光。

若事不成,我提頭來見,下輩子再結草銜環,報答兄長大恩大德.”

孫皎說完也不等董良再勸。

轉身打馬,帶著眾人就走。

馬蹄飛奔,濺起陣陣煙塵,很快,眾人的身影就消失在道路的盡頭,淹沒在荒塵古道。

“賢弟,賢弟……”董良還在後面呼喊著,心想著,這臭小子可千萬別衝動啊。

死了有什麼用,死了可就什麼都沒有了。

如果計劃失敗了,活著還能幫自己制衡孫權呢。

最起碼這臭小子萬一愣頭青犯起來,別把陳到拖下水呀。

董良多少有些憂心忡忡。

回過頭來,看見送行的隊伍後面藏著兩個人。

一個是闞澤,一個是虞翻。

虞翻藏在後面看戲。

這個傢伙平時性格直,說話也不好聽。

因此過去和同僚相處的都很不好。

但偏偏董良是個異類。

董良有的時候也不喜歡和這些文人拐彎抹角。

同時董良自己本身也不是很在意那些,禮節。

虞翻要是和董良吵起嘴來,董良還能陰陽怪氣的虞翻說不出來話。

這相處沒幾天,虞翻被董良氣的幾次三尸神暴跳,七竅內生煙。

但是偏偏的虞翻,因為以前沒朋友,總是被人在後面使絆子,和董良相處起來,心裡居然美滋滋的,表示不錯。

兩個人很快相處成了朋友。

雖然一見面,還是忍不住的鬥嘴。

董良晃晃悠悠的走到後面,拍了拍虞翻。

指著遠去的孫皎說道:“看到沒有,孫靜的三兒子都那麼勇敢,孫靜本人的勢力,在江東一定很大吧?”

“等孫靜收拾了孫權,吳郡再也沒有人和他分庭抗禮,你當年坑了人家大兒子,現在怕不怕?”

虞翻翻了個白眼。

“那時候各為其主,有什麼好怕。

你們把人家大兒子殺了都不怕我怕什麼?”

……第二天一早。

從凌晨開始,感覺著天氣就不對勁。

連續炎熱了這麼些天,今天的感覺更加的炎熱。

當天際的魚肚白髮亮的時候,公雞就開始等待著自己呼喚了那麼久的太陽出來。

今天天氣這樣熱,太陽應該會很大。

結果等了好久好久,直到日上三竿的時候,太陽仍然沒有露頭。

天空中霧濛濛的,厚厚的雲層將太陽狠狠的捂住了。

太陽終究是太陽。

他那強有力的能量,隔著厚厚的雲層,依然在釋放。

於是,本該是一個圓盤的太陽被厚厚的雲層遮蓋變成一大片耀眼的光斑。

這雲層向上把太陽捂住,向下把大地捂住。

從東到西,綿延數百里。

黃海的沿岸,感受不到清涼。

太湖懷抱中的吳縣也感到悶熱。

舒溪上的陵陽縣牆內,牆外無論是關羽還是周瑜,手下非戰鬥減員都很多。

溼熱和悶熱,比之乾熱更可怕。

在南方,空氣中的溼度太高,人反而難以排汗。

人身自我溫度調節功能受到阻礙,就更加容易中暑。

周瑜城中的醫官,只能診斷出這些人是得了熱病。

病情嚴重的就只能等死,輕一點的放到陰涼地,灌上幾口涼井水,讓他們緩一緩。

關羽的軍營之中,就顯得要專業很多。

軍醫們將不同症狀的病人進行不同的處理。

同時早早準備好各種各樣的藥包,往往都是在夜裡的時候,趁著涼爽煮成湯,白天放涼之後,可以拿給將士們飲用。

妥善的治療之下,運氣很不錯,得了熱病的並沒有死亡病例。

今天,對陵陽縣的攻勢不得不放緩。

關羽這幾天猛烈的對周瑜發動進攻,其餘的什麼事都拋之腦後。

兩個當世名將,不管其他的,只在這城牆之下,方寸之地進行博弈。

但是今天不行了,天氣太熱,得了熱病的人太多。

因為炎熱使兩個名將不得不不約而同的停下一切作戰方案。

不斷擴大的熱病,終於造成了足夠的影響,走進了將軍們的眼中。

暫時休戰的時刻。

關羽允許士卒們在陣營南邊的小河裡輪流著去休息。

但是一條小河,面對龐大的軍隊,杯水車薪。

而且還要輪流來,說不定好幾天都輪不到其中的一些人。

但是,正如曹操的望梅止渴一樣。

有這條小河作為盼頭,可以增加士兵們的耐受性。

周瑜在城中就沒有那麼幸運。

陵陽縣雖然是依河而建,但是並沒有河流從城內穿插。

城牆周邊雖然挖了水渠引用河水作為護城河,但是河水都在城牆外面。

只能靠著城中三口井。

命令士兵不停的打出冰涼的井水上來。

大夥輪流消暑。

在石井的上空搭建了大大的涼棚,必須得輪流打水。

一個人打上一桶來,就已經熱的受不了了。

悶熱的空氣中沒有什麼過多的聲音。

士兵和百姓們熱的側躺在冰涼的地上,藏在陰影裡。

聲音都不想發出一句。

空氣中連蟬鳴都聽不見一聲,估摸著也是溼熱的受不了。

這樣的天氣,實在是熬人。

連續幾天高強度的作戰,死傷大量增加,對將士們的心志真是一個巨大的考驗。

除了好幾天前外面衝進來的三個士兵,陵陽縣內已經很久沒有和外界聯絡了。

真真正正的變成了一座孤城。

士兵們都感覺到好似浮萍一般飄蕩在敵軍攻打的浪潮之上。

周瑜看得出來,士兵們士氣都很低落。

但是他已經沒有辦法了,連續幾天不停的用各種手段,各種話術去提振士氣。

如今能用的手段都用完了,該說的話也都說完了。

實在是外部環境沒有一絲希望,沒有一點曙光透露出來,光靠周瑜在這裡連蒙帶騙,空口白牙,想讓這些士兵艱苦作戰,實在是太為難了。

士兵們不想戰鬥太多,消極而且有了怨氣,這些周瑜竟然無法改變,也只能當成沒看見。

還是一個字,就是拖,繼續往下拖。

周瑜在這裡裝聾作啞,只要不正面回答士兵們的問題,士兵們的情緒就還得繼續的積攢,雖然積攢到一定程度一定會爆發,但是最起碼周瑜可以得到這個積攢的過程。

如果周瑜主動的湊上去給士兵們開口的機會,那恐怕軍心立刻就崩散了。

抬頭看看被厚厚的雲層捂得嚴嚴實實的蒼天,周瑜的心裡怎麼會不感到絕望呢?困守在陵陽縣已經有不短的時間了。

卻一點聯絡都沒有。

幸虧自己來的早,提前準備了軍械和糧草。

這麼多天以來,除了從宣城潰散計程車兵努力衝進來了三個,四面八方都沒有友軍前來進行查探。

孫權,在幹什麼呢?仲謀啊仲謀,這個時候多多少少也應該到陵陽縣給點支援吧?孫權又不知道周瑜到底儲存了多少糧草和器械。

怎麼說也應該調集一批人來,送一點物資看看情況。

即便是關羽包圍的水洩不通,未必能送的進來,可是在邊緣搞搞摩擦,自己在城裡也能看到希望啊。

但是很可惜,什麼都沒有。

周瑜自己還能堅持,但是士兵們已經不願意再繼續堅持了。

周瑜也常常感到自己似乎和這個亂世脫離了。

一座孤城陷入敵人重重包圍之中,每天只有機械的在城牆邊拼殺。

再也不知道誰是天子,誰是曹操,誰是劉表,誰是劉備。

天下的群雄逐鹿,和這邊完全沒有聯絡。

孤獨才是最難熬的。

周瑜不怕被數倍的敵軍包圍,但是就怕看不到一點點希望。

但凡外圍有一點點摩擦的動靜,它都可以繼續哄騙這些士兵堅持下去。

周瑜每天都在城頭上等著,希望遠方哪怕是不敢戰鬥,馬蹄拋起來,激起幾陣煙塵,造成一點慌亂,晃動一下旗幟,也會讓他們感到十分的安慰。

但是周瑜每天看到的只有敵人的騎兵隊和旗幟。

這不,從北邊又有一支馬隊進了關羽的大營。

一支馬隊從北進了關羽的大營,領頭的身上插著令旗,前往營中向關羽報告訊息。

依然是從北邊得來的戰報。

徐庶繼續帶著黃祖向北逛悠。

而令徐庶沒想到的是,輕而易舉的打下宣城之後,軍事重地蕪湖居然也是毫不設防的狀態。

面對徐庶順流而下的攻擊,毫無抵抗之力,蕪湖就被徐庶納入囊中。

就連黃祖都感到十分詫異,雖然知道劉備計程車兵戰鬥力強,正面擊潰了周瑜,但是在面對蕪湖這種難攻的地方,還能那麼輕易的拿下來,真不是劉備的軍隊太強的原因了。

徐庶找人審問了之後,才知道城裡的守將已經消失好幾天了。

徐庶傳來情報,正是向關羽報告好訊息。

此時此刻,完全可以從水上自蕪湖東進,直取太湖,攻入吳郡,已經暢通無阻了。

徐庶雖然提及了這個想法,但是還是勸關羽儘量的留在原地繼續攻打周瑜。

話裡話外糊弄了很多,說了許多顛三倒四的理由。

但關羽卻看得明白。

徐庶,董良,諸葛亮、龐統,還有關羽等人,其實都想到一塊兒去了。

徐庶不肯讓關羽直接順流而下奪取吳郡,而是想讓他繼續圍困周瑜,是想將周瑜擒獲。

徐庶認為一個吳郡沒有周瑜重要。

但是徐庶知道關羽驕傲,不敢在關羽面前直接誇讚周瑜,所以說了一堆亂七八糟的理由。

而關羽雖然驕傲,但不是愚蠢。

他也尊重和喜歡有才能的人,同時他自己也認為吳郡唾手可得,還是先拿周瑜要緊。

他就是要用狂暴的攻擊,徹底先把周瑜的信心擊潰。

把周瑜堅硬的心臟的保護殼剝開。

關羽是驕傲的人,周瑜也是驕傲的人,驕傲的人最能理解驕傲的人。

一定要用最狂暴的攻擊,摧枯拉朽之勢,摧毀他的內心防線。

這樣才有可能打動他,得到他。

……吳縣西邊是大大的太湖,碧波萬頃,但是今天也沒有半點風浪。

東邊則是斷斷續續連成一片的水域,雖然每一片都不如太湖大,但是每一片都比吳縣大。

這樣酷熱的天,水域起不到什麼作用。

反而是像把吳縣扔到了湯鍋裡。

水域面積越大,意味著蒸發越多,水氣越足。

再配上這連日的高溫,這吳縣就像是在蒸籠裡一樣,從下到上,蒸了個通通透透。

昨天晚上在商議好迎接新主公的工作準備。

今天每個人的心裡都比較激動。

忐忑的等待著新主公,想象著日後的生活。

思緒紛飛,心腦活躍,血液迴圈加速。

身體自然也要升溫,連心靜自然涼都做不到,這心吶,實在是靜不下來。

城裡的空氣似乎也有一點不對勁。

孫河指揮著士兵加強巡邏的同時,總是感覺有些異樣。

可能這也只是直覺錯覺?孫河找不到原因。

總之現在是關鍵時候,只要小心翼翼的完成自己的任務就行了。

除了一開始有命令下達,這麼長時間都沒有別的指示。

孫河不明白,這到底是在等待什麼。

他有些擔心,這樣拖下去,自己會不會陷入泥沼,無法脫身。

而吳郡悶熱的天氣並不能阻擋野心家和陰謀家。

即便是隨便動彈一下,挪挪身子,就能滿身大汗。

他們仍然積極的在暗中準備行動。

在城北一處無人的角落裡,一個很小的院子,外表看起來其貌不揚。

這也是一片人跡罕至的地方,很少有人在附近走動。

可是今天在這院牆的後邊,卻不知道藏了多少人。

本來地方又小又狹窄,待著就不舒服,天氣也熱,人又多,更讓人煩躁難受。

也只有心中的野心在支援著他們,讓他們忍耐短時間的痛苦。

這樣炎熱的天氣,他們也不辭辛勞的,一片一片的檢查自己的盔甲和兵器。

在腦海中一遍又一遍的回憶著路線,想著行動方略。

吳郡暗流湧動。

今天天亮之後,本來已經對著全城宣告投降的訊息。

這樣的訊息,本以為會全城譁然,引起百姓之間的震動,但是卻並沒有激起來什麼水花。

需要繼續工作,維持生計的百姓在這樣炎熱的天氣下繼續進行辛苦的體力勞動,已經是十分痛苦了。

哪裡還有心思去關心什麼投降不投降,什麼主公是誰?他們聽說新來的是劉備,心裡還高興呢。

畢竟劉備的名聲還是很不錯的。

吳郡距離徐州不遠,劉備在這裡的名聲,可比在豫章那邊更受到認可。

尤其是孫策,在本地的名聲太差。

而孫權剛剛繼位一年,在百姓之中還不能改變孫策留下的刻板印象。

所以忍受痛苦,而在煎熬工作的百姓聽完投降的訊息,說不定內心會有竊喜。

生活總是不停的充滿著痛苦,艱難了一年又一年。

還會比現在更差嗎?恐怕很難了。

所以換一換主公,枯燥的生活好像多了些調劑。

而換的還是劉備,這個名聲很好的大官,善於調節內心的百姓,心裡又忍不住產生了幻想,也許未來的生活會變得更美好?這種事情誰也猜不到,但是這種幻想出現在心頭的時候,好像這些人就已經接收到了好處,幹起活兒都輕快了一些。

一樣米養百樣人。

百樣人面對一樣事,就是一百種對待方法。

吳縣縣城裡總有一些是門口掛著白布的。

蔣欽的府邸很安靜。

家裡的頂樑柱,死了家裡所有人都老實了下來。

乖乖在家裡低調,不出去惹是生非。

蔣欽是個有些文化的人,家裡的教育還是很好的。

最起碼蔣欽去世之後,沒有再胡攪蠻纏,而是坦然的接受。

同時,心裡對誰恨不恨的話也無從談起。

戰場之上,不就是你殺我,我殺你嗎?蔣欽有了今天的官位,不知道在戰場上殺了多少人了,他被人殺掉,又有什麼冤枉的呢?蔣欽的家人自然能夠理解,雖然對於家裡頂樑柱的去世還是感到傷感。

但是並不至於被這種情緒衝昏頭腦。

不爭一時之長短。

如果將來蔣家的後輩能混出高位,而仇人又能託到自己的手裡,當然,除不除掉他報仇,全在自己一念之間。

但是沒本事的時候,就老老實實接受現實吧。

一樣米養百樣人。

蔣家是這樣的反應,但是在凌家就不是了。

淩統還是那副半大小子的樣子。

在家裡仍然是披麻戴孝,一身白衣。

此時此刻,他渾身都溼透了。

是的投降的訊息自然也傳到他的耳中,而且是向劉備投降。

這容不得他不哭啊。

他抱著他父親的牌位嚎啕大哭,哭了,一身的汗。

不知道他心裡悲痛欲絕,怎麼到了這種程度,他把自己哭暈過去了好幾回。

母親,姨娘之類的都來勸慰他。

可是根本不管用。

小孩子鑽了牛角尖是很難寬慰的。

他哭暈了一次又一次,折磨的不僅是他的身體,還有他的母親。

他的母親也陪著兒子哭,只不過她不是在哭自己的可憐,她在哭自己死了丈夫,她在哭自己的兒子在糟踐身體。

這麼長時間以來,她也憔悴了很多。

只不過她到底是個成年人,她明白道理,她能控制自己,她在默默的流淚,但是卻從來不讓自己悲傷過度。

兒子哭了一次又一次,她心疼的難受。

剛開始慌亂的請醫生來診治,拼命的將兒子手中的牌位取出來。

可是兒子沒有了父親,就將這份木頭當成了自己的父親。

他雖然是昏倒了,但是卻緊緊的抱著,始終不肯撒開。

虎父無犬子,年輕的兒子已經有了一些父親的風範。

他的力氣也是那麼的大,抱著排位不撒手。

任誰去拽,都拽不掉。

只能任由她從昏迷中醒來後,看著排位又觸景傷情繼續哭泣。

母親只能徒勞的在一旁幫他擦汗。

他不僅僅是額頭上的汗多,渾身的汗將衣服溼了一遍又一遍。

索性穿的是孝服,白麻衣裳不明顯,汗水乾涸之後留下的鹼花,只能給白衣添上點點紋路。

淩統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哭的這樣的傷心。

他不僅僅是在哭自己的父親沒有了,他還在哭向劉備投降的屈辱。

他似乎是沒有了報仇的機會。

他感覺自己受到了背叛。

當初孫權看韓當的時候,表現的不是這個樣子。

他以為孫權自己也是對自己手下忠臣的去世悲痛欲絕的,他覺得孫權一定會為父親報仇。

最起碼,孫權一定會支援自己為父親報仇。

但是結果卻狠狠的給淩統一個當頭棒喝。

孫權主動地寫下了降書降表,要向劉備投降。

他知道前線兵敗了,這是不得已而為之,因為打不過。

但是他不明白,孫權為什麼不像自己父親一樣,戰至最後一刻喋血沙場。

他心裡非常的矛盾,他不明白是孫權背叛了自己,還是有人逼迫孫權投降,孫權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父親對孫權是那樣的效忠,而孫權上一次表現的也是那樣的君臣和睦。

自己的內心深處也非常願意去相信孫權。

但是面臨這種被主公背刺的感覺,他糾結難受,因為他看不清。

他太年輕了,他很不懂事,他不明白這件事兒到底是誰背叛了誰。

小孩子的眼裡沒有什麼妥協之說,只有簡單的對錯,世界在他的眼裡是非黑即白的。

可是現實卻是那樣的複雜,所以淩統陷進去了,他掙扎不開這張網,他無力的哭啊哭啊,連傷心的母親都顧不著了。

……今天的曹操,難得休息。

天氣太熱了,熱的讓曹操實在是不想動彈,沒有處理公務的心情。

曹操戎馬多年,什麼苦沒吃過,這天氣的惡劣對於他來說其實不算什麼。

但是能吃苦,沒必要就非得要吃苦。

曹操打仗那麼多年,今天休息一下怎麼了?扇風,扇風接著扇風接著灑水。

五六個婦人圍著曹操,香汗淋漓。

拿著扇子,卻都不往自己身上扇,往曹操身上扇。

曹操這個黑胖子熱的光著身子也不想動彈。

即便是身邊這些香汗淋漓的婦人用力的扇風使自己身上誇張的抖動起來。

一些肥美的東西不停的搖晃抖動,這可以讓任何一個男人精神起來。

尤其是對於曹操來說,往常這種時候曹操是很難有抵抗力的。

但是今天太熱了,熱的曹操蔫兒不拉嘰的。

別說是激動起來,連伸手去摸一摸都不想。

甚至不想讓這些人靠自己靠的太近,肉貼肉的熱。

不是這些人沒有魅力。

實在是這麼長時間以來,已經沒有了新鮮感,而且這些人也都變成了自己人,不如別人家的好。

熱氣使曹操變得十分懶惰,昏昏沉沉的,腦子也不想轉,身上也不想動。

難得的放空腦子,變得渾渾噩噩,還挺舒服的。

就這樣睡過了後晌午。

身邊的美婦已經換了好幾批了。

正熱的迷迷茫茫的,睜開了剛剛睡醒的雙眼。

曹操仍然在神遊物外,腦子混沌著。

突然不知道怎麼回事兒,突然想到了一些。

哎喲,對了,好像劉馥被自己忘記了。

該死的骷髏王袁術,把南邊破壞的太狠了。

十室九空,都是保守的。

整個淮南幾乎變成了一片空地。

自己想派些人去打探訊息都難,找不到人問話,縱馬跑著遇不到人。

訊息的來源只能靠劉馥時不時的遞迴的奏摺。

而這些奏摺也往往不是什麼好訊息,都是劉馥要錢要人要物資。

自己當然也能理解,畢竟合肥確實是一座空城了。

不過這幾天,劉馥好像很久沒有給自己彙報了。

想到這裡,曹操閒不住了。

說是要忙裡偷閒,太熱了休息一天,但是長時間工作的習慣讓曹操休息過勁兒之後,還是忍不住的胡思亂想。

越疼越心緒亂,曹操躺不住了,從涼蓆上坐起身來。

身邊香汗淋漓的美婦在旁邊也引起了曹操的興趣。

曹操瞬間精神了起來。

這讓曹操感覺非常的煩惱。

然後就急躁的趕走了這些欲拒還迎的美婦人。

把右手放在涼蓆上,擦一擦摸到的一手汗水。

隨手扯了件短衣,遮住自己黑胖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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