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九章 孫乾的選擇

雖然人撤走了，但是潼關城牆之上放著的人並沒有變少。

原本插的旗幟也不許拔掉。

只能說，這些士兵留下來，將要承擔更重的輪防任務。

當然，也僅僅只是讓他們體力的消耗更多了，精力的消耗更多了，但是並沒有指望他們真的發揮什麼防衛效果。

也就是讓馬超看著人沒有變少，但如果馬超真的要動手試一試，那城內的虛弱會瞬間被看穿。

面對馬超如同潮水般的進攻，防衛力量不足是根本擋不住的。

鍾繇擔心恐懼會讓這些人選擇背叛，所以非常大度的給他們發了一筆賞錢，並且告誡他們只需要每天正常的站崗。

如果敵人真的發動進攻，抵擋不住，允許他們投降。

同時又留下一名心腹看守他們輪崗。

反正本來也不指望這些人能夠抵擋住馬超的進攻，所以這樣一說，也讓這些人更加的安心。

最起碼日常的輪防任務能夠完成，可以多欺騙馬超幾天。

但是他真的能騙馬超嗎？把馬超騙住確實容易，但是馬超手底下並不是沒有人才。

整個西涼現在沒有了韓遂，全都落入了馬超父子的手裡，雖然地廣人稀但總是也有一些人才。

再加上馬超還接收了高幹的人馬。

扒拉扒拉人才還是不少的。

鍾繇想這樣騙住馬超，實在是用老眼光看人。

也許鍾繇不至於這麼的愚蠢和自大。

只是他已經放棄了自己的任務，放棄了替曹操看守西邊的門戶，所以他並不想在這件事上再費心力。

牆倒眾人推，他難道會和曹操一起戰鬥到最後一刻嗎？當然是選擇非常識時務的看著天下的局勢，隨時準備帶著手下人投奔強大的那個。

馬超入不入關都和他沒關係了。

現在帶著人回到洛陽，也不進，也不退，就在那裡等著，等著許昌那邊的局勢明朗。

潼關這個地方地理位置非常特殊，它好比一個山谷的隘口，擋在這裡既能擋住中原地區的兵馬西進，也可以擋住西涼兵馬入主中原。

有點類似當初秦國和東方六國之間的函谷關。

但並不是把守了潼關，就一定可以完全的隔絕中原與西涼。

潼關旁邊流過了一條河水，是渭水和洛水在華陰匯聚後東流入了黃河。

在潼關的附近，還有一個非常有名的渡口，叫做風陵渡。

所以，如果想要繞過潼關，自然可以選擇渡河，過河北上往西進，再過了洛水，就算到了西邊的地界。

如果沒有董良來到這個三國引發的一連串多米諾反應，按照正常的歷史發展，馬超與曹操之間的大戰，正是發生在了這附近。

正是馬超把守住了潼關，阻止曹操西進，曹操選擇了渡河繞過去，然後將馬朝擊敗。

所以在潼關，這地方雖然屬於北方，又盛產騎兵，但是必須得熟悉這裡的水。

馬超本來是不懂的，他手底下的高幹懂。

高幹本來就是統領的河東兵馬，後來歸了馬超。

對於河東的地形情況，他自然是瞭解的更多。

而地理位置如此重要的潼關，自然也不會被他忽略。

馬超自從殺掉了徐晃之後，就一直在觀察著鍾繇這邊的狀況。

也是不停的排出偵察兵守在潼關的大門口，如果沒有其他人的補充的話，那麼鍾繇的計策自然是能夠成功的。

但是高幹的人都很聰明的，帶著人悄悄地繞過河流，繞著整個潼關去偵查，甚至要查一查潼關東邊的情況。

在這樣的偵查情況下，固然潼關城樓上表現出來的情況沒有變化，但是鍾繇悄悄撤軍的痕跡還是被偵查到了。

同樣和高幹一起注意到這個情況的還有孫乾。

孫乾如今雖然遠在西涼，但是他的全部心神都牽掛在那東邊。

劉備和曹操的決戰，他不能去靠近，只能在這西邊努力的發揮著自己的作用。

而他眼前最接近的力量，便是鍾繇的這一支軍隊。

鍾繇擋在這裡讓馬超不能入關，但是孫乾仍然希望鍾繇能夠定在這裡不動。

如此一來，曹操在淮南戰場上能用的兵力就少了一些。

鍾繇悄然離去自然也被孫乾發現了。

他非常擔心鍾繇撤回去是什麼情況，會不會這支軍隊在曹操的手裡發揮什麼奇襲的作用？正面戰場已經擺明了車馬，鍾繇的小動作，讓孫乾自以為是曹操暗中的詭計。

雖然孫乾對如今劉備的實力有信心，但還是擔心鍾繇這一去，打了劉備一個措手不及，造成了什麼損失。

孫乾自然也發現了高幹已經得到了訊息。

他同樣也在猶豫，該不該阻止高幹將這個訊息通報給馬超。

現如今的孫乾在整個馬超的軍中地位很高，因為這是靠他的三番兩次的獻策，幫助馬超擴大了勢力。

不僅得到了河東的兵馬，得到了南匈奴的兵馬，還讓韓遂退出了歷史舞臺，整個西北地區全部落入了馬家的手中。

而且也正是靠著孫乾，才救了這兩父子的命。

所以馬超對孫乾也非常的尊敬。

但即便如今，兩人的關係如同蜜裡調油一般，孫乾仍然不能全心全意的為馬超考慮。

從孫乾瞭解到的情報來說，劉備在中原地區對天下大勢的角逐贏面最大。

如果如今將這情報報告給了馬超，馬超會不會揮兵東進？顯然可能性也非常的大。

馬超揮兵東進，從現在來看，也是對劉備有利的。

曹操在正面戰場本來又不佔優勢，中原地區又受到威脅，他必然倉皇回防。

得了馬超這一支生力軍，對付曹操顯然更加的得心應手，劉備的贏面就更大了。

然而，劉備現在需要馬超的幫助嗎？明面上的勝算，劉備已經很大了。

而孫乾也知道劉備和董良等人制定了許多戰略，還有許多暗中對曹操陣營的滲透。

綜合分析以來，曹操是必敗無疑的。

那麼多不多馬超這一支力量對於大勢的影響就比較小了。

而馬超入關之後，馬超的實力顯然是會迅速的膨脹。

孫乾來到這西涼之後，與馬超相處了那麼久，也對馬超有了更多的瞭解。

總的來說，馬超是一名非常威武勇敢的將軍。

除此之外，也就並沒有什麼太多好說的了。

無論是從權謀、智慧，還是行政和用人上都沒有太多可以稱道的地方。

人品方向也是馬馬虎虎，算不上有多壞。

但也並不是什麼特別仁義的傢伙。

總的來說，這也都算不上什麼缺點。

只是一個做人方面普普通通，和普通人一樣有著一些好的有著一些壞的，並不需要求全責備。

同時又擁有高強武力的將軍，征戰沙場，也算得上是一把好手。

在這西涼人裡也有著不小的威名。

總的來說就是一個非常好用的武器。

但是武器最好乖乖聽話，不要有自己太多的思想。

威力巨大的武器要握在善於使用他的人手裡。

而偏偏人都是有著自身的主觀能動性的，當人來充當這個武器的時候，就很容易錯誤的舞動自己。

像馬超這麼威力強大的武器，如果胡亂的揮舞，那麼很有可能傷人傷己。

如果劉備擊敗曹操之後，而馬超又全聚了整個西涼、漢中和河東，馬超會不會成為劉備的阻礙？這一點，孫乾並不能保證。

但是孫乾可以保證的是，馬超不會是劉備的對手，即便到最後，馬超不識時務，又或者桀驁不馴，不肯乖乖的聽話，真的和劉備起了衝突，那馬超最後的結局一定會是敗亡。

畢竟，擁有著足以擊敗曹操實力的劉備，又怎麼會怕區區一個西涼軍閥呢？但是孫乾現在考慮問題，不能只簡單的考慮基本的勝敗。

他也要考慮到有馬超在這裡，會對劉備統一天下的程序造成什麼阻礙。

兩方如果發生了戰鬥，到最後，消磨的還是整個天下的元氣。

劉備即便得到了天下，也只能是一個殘破不堪，百廢待興的天下。

如此一來，劉備和他手下的這群人，完成的僅僅只是重定天下開國的任務。

如今，這個成績已經唾手可得了，那麼這些人自然也就想要得到下一步的成就。

登了一山，就看著另一山。

他們這些人勉強做到了劉邦、蕭何、韓信，但他們也同樣的想要把漢文帝、漢景帝做到的事情也去做一點。

這樣一來，顯得不是更加的威風，而且對天下百姓也更加的有利。

眼看重新平定天下，統一亂世的成就就要完成了，孫乾這些人也在想著能不能把剛剛統一的天下建造成一個盛世呢？而統一了天下，對外用兵也是少不了的。

董良在揚州的時候，早已經給大家細細的描述了天下局勢。

最後幾位皇帝以來，大漢朝廷對天下的掌控越來越弱。

造成的最直接的影響就是北方遊牧民族的做大。

如同兩漢之交。

王莽亂政時期，讓高句麗做大一樣。

現在看，他們似乎沒有成為當年和漢高祖和漢武帝爭雄的那麼強大的對手。

但其實他們各方部族的實力已經很強大了，只不過算是運氣不好吧，一直沒有出現一個真正的主人。

但凡出現一個稍微有些雄才的主人，對於正處於混亂中的大漢，或者將來劉備統一之後剛剛統一的大漢來說，都是一個艱難的對手。

不然剛剛統一天下之後，剩下的都是精兵強將。

各位將軍都是經歷過一番血戰，士兵們也都是百戰老卒，戰鬥力十分的高強。

但歸根結底，打仗打的還是後勤。

一個剛剛統一的朝廷，對於四方的掌控力甚至還做不到很強，亂世之中百姓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到處都缺人手。

糧食從地裡長出來也需要時間。

那個時候，掌控了整個天下的劉備就不能像在揚州一樣透過開採，透過算是印錢的方法去掠奪周邊州郡的物資。

一個曹操擺在眼前，還沒有打敗，但是一座更艱鉅的大山已經出現在曹操的身後了。

擊敗曹操是軍事上的事情，現在看很困難，但並不是做不到。

但是統一天下之後即將迎來的治理生涯，那必須是君臣上下一體，大家都得勒緊褲腰帶，負重前行。

所以在這個過程中能少死一些人，那麼新朝廷就多了一些勞動力。

如果馬超入關之後勢力龐大了，很可能造成兩方的戰鬥。

削藩無論在哪個朝代，都是一件困難的事。

最好的結果就是現在馬超只佔據西涼。

雖然他的實力確實仍然很強大，但是等劉備擊敗曹操之後，僅憑著地方軍閥的實力顯然是不足以與劉備抗衡的，馬超自然也就乖乖的認清現實了。

可如果現在讓馬超入關，已經擁有著漢中西涼的情況下，還會得到整個河東。

而如今的河北曹操自己尚且沒有完全的拿到手，劉備想要完全的取下，也需要一些時間。

即便是河北軍民願意投降，劉備派人去安撫收繳也需要一些時間和精力。

這些都是擊敗曹操入主許昌之後能做的。

而馬超這個時候入了關，得了河東，會不會向河南咬一口？向河北咬一口？這都不好說呀。

顯然沒有捲進漩渦的馬超，想往哪裡咬，都憑他自己願意。

到那個時候，馬超的勢力就不比當初的袁紹、如今的曹操小很多了。

新朝廷建立之後，還能容忍馬超當這個草頭王？但是想削馬超的藩怎麼可能不起衝突呢？孫乾腦子裡思緒翻湧，但還是覺得不能讓馬超正式入關。

必須要把馬超的勢力限制到現在這種程度。

他現在弱一分，將來面對朝廷就就越發的能夠認清現實，不會那麼的囂張。

這樣就勉強可以將來有可能會發生的戰鬥消滅於無形之中。

孫乾想了想，決定去找高幹。

高幹這個人是剛剛投奔馬超的，並不屬於馬超的鐵桿。

再加上劉備和袁紹也有著一些交情，高幹很有可能被爭取到。

孫乾當初幫馬超確定了在兩父子之間的話語權，阻止了馬騰想要入許昌。

但是現在他需要重新的讓馬騰掌握一些話語權了。

他要挑動馬騰起來，分化馬超的權力。

而馬騰這個人也好對付的多，將來新朝廷建立，隨便給他一個非常高的虛職，想必他也願意屁顛屁顛的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