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放下董良的沒有什麼用的試卷,開始對其他的珍真正的考生進行閱卷。

閱卷工作兩個人一起進行,並沒有叫來其他的胥吏官員。

第一次武舉考試,閱卷工作還算是新奇,兩個人都希望能發掘出真正的人才來。

不論怎麼說,能背誦一句兵法,來到這考場上,把試卷答的七七八八的人,都是不錯的人才了。

在軍隊裡可以成為一個小頭目,優秀的可以成為中堅力量。

不過人真是不多啊!即便是初步篩選一下,最後剩下的這些考生也還是有幾個交白卷的,也許是會的實在太少,沒碰上吧。

三十四份試卷,還算是有點價值,諸葛亮和關羽很快批閱了一遍。

旁的的中規中矩,只能說是可以任用,但是隻從卷面上看不出這個人的才能到了那種程度。

只有一份試卷,令關羽和諸葛亮有些愛不釋手。

不是說這份試卷回答水平有多麼高超,實在是全靠同行襯托。

在一眾文盲與略微認識一些兵法的人裡,這個算是出類拔萃。

糟糕的試卷引起諸葛亮和關羽的報復性打分。

兩人一致給評了個甲等。

諸葛亮道:“觀此卷之行文,確實有武人之風.”

關羽哈哈大笑。

“孔明說話就是好聽,你直接說他粗鄙不就行了嗎?天下武人大多都是匹夫,不耽誤上陣殺敵就是了!”

這份試卷,字跡潦草狂放,不拘一格,遣詞造句也是十分的淳樸,因此諸葛亮覺得這是一個學過兵法的,但是應該沒有學過其他的文化。

而諸葛亮當著關羽的面這樣說話,關羽並不會感到冒犯。

反而是贊同諸葛亮。

因為關羽不是一般的匹夫。

關羽雖然自稱一匹夫,但是熟讀《春秋》,頗知忠義,行事有禮有節,即便是尋常儒生也做不到的。

關羽卻道:“觀此人策論,可知其行事與人品為一,需要敲打一二,沉穩沉穩.”

“這應該是個狂傲勇猛好用險計的人.”

諸葛亮認同關羽的分析。

只因為這個人在試卷上的回答,小戰役衝殺,大戰役夜襲。

在官渡之戰的案例分析,卻以袁紹之視角直接尋機決戰,不留後路。

只因為袁紹兵多將廣,若徐徐圖之,自然使曹操陷入網中,不可自救。

而貿然決戰,反而給予了對方一個改變戰局的支點。

畢竟袁紹的兵馬雖多,但論起來將領卻遜色曹操一籌。

諸葛亮嘆氣一句:“可惜此人只有戰術上的聰明,戰略上卻一竅不通啊!”

關羽笑道:“孔明好貪心也,如此良將,粗略一看,已經可以獨當一面,偏偏要得到一個周勃,周亞夫那樣的人才嘛!”

諸葛亮搖頭笑笑,自己確實是貪心了啊。

“且掀開封條,抄錄成績吧!”

經過幾次考試,董良又按照自己的記憶,給予了許多建議。

很快的意已經行成了一套完整的考試流程。

防止作弊就是其中之一。

不僅要防止考生夾帶,還要防止考生與考官勾結,以至於考官徇私。

雖然這次是關羽和諸葛亮親自主持,但是董良和諸葛亮的思想很大共鳴的一點就是要法治,不能隨便以人的身份轉移。

有了制度就要遵守。

於是乎還是啟用了糊名制。

兩人將糊名紙剖開。

“哦,義陽人?”

關羽有些驚訝。

關羽才從交州回來,前兩次考試,他輔助劉備主持的交州的考試。

那裡本地識字的人少,多是五湖四海來的避難的。

不過也已經在交州定居,算是劉備治下之民,因此糊名處的住址與姓名都是本地的。

而這一次,居然不是豫章四郡治下的。

關羽天天扒著董良的地圖研究。

義陽自然知道是在哪裡的,義陽靠近新野,離豫章還有段距離。

不過諸葛亮卻已經習以為常。

“這些考生有許多都是周邊各郡得到訊息前來趕考的。

他們大多或貧賤,或不得志,到豫章來找個機會。

這裡只要唯才是舉,考試透過即可錄用,機會很多.”

“義陽雖然不近,卻也不足為奇.”

聽了諸葛亮的解釋,關羽讚歎道:“我與兄長起兵之時,千軍萬馬中拼殺,屢立功勳,卻只因為朝中無人,而得不到重用.”

“中原逐鹿那麼些年,都是東殺西闖,卻總不能有落腳的基業.”

“各地皆有世家,豪強,各自勾結,我們外來人,總是得不到應有的待遇。

世家與世家結合,要魚肉鄉里,兄長若願意隨波逐流,只能與他們同流合汙,做一個替罪羊,才可能獲得他們的支援.”

“成為他們的武器,成為他們的盾牌!可我們一直不願意,心裡總還有著一口氣,也不全是為了天下蒼生,只是不願意這樣低頭!”

“我們可以投靠曹操,可以投靠袁紹,但我們是下屬不是家臣,總有我們自己的志向要去實現,可這樣怎麼會被他們容忍呢!”

關羽說道動情處,也是忍不住紅了眼,當年的種種艱辛,難以撼動男兒的心,可是這希望的曙光卻讓鐵打的漢子感動。

“初時,我並不知這科舉二字代表了什麼,以為觀之,無非是春秋裡的為國舉賢?如百里奚,管仲?”

“給出身寒微的人一個機會。

我那時的高興,是因為我感同身受,如今事實在眼前才知道,這是我兄長大業的希望!”

關羽激動的鬍子發顫,好似綢緞一般。

關羽拉住諸葛亮,“孔明居功甚偉,存初居功甚偉!”

“我要代兄長好好感謝你啊!”

孔明笑道:“當年因為出身寒微沒有基業,如今有科舉,聚天下寒微之士,大事可成也!”

“關將軍不必謝我,我們都要好好的去謝一謝存初,畢竟,這大業是我們大家的大業。

不是關將軍一個人的事,也不是主公一個人的事,是天下人共同的事!”

“是存初提出的科舉,給了我們希望.”

關羽聽完諸葛亮一番話,也連連點頭,這是大家的事業,大家力往一處使,為了一個共同的理想。

即便是不全是為了百姓,也有自己封侯拜相的私心,但是關羽喜歡忠義,劉備提倡仁愛,這樣的人成就了大事,總是要好的多的。

關羽調整一下情緒,笑道:“既然如此,存初也不必去謝,馬上要做我大哥的乘龍快婿,把我大侄女都交給他了,還要謝什麼!”

“哈哈哈哈!”

兩個人歡快的大笑。

現在所有人都知道劉備要女兒嫁給董良,董良自己也沒有反對,只是劉備一直在交州,還沒有機會當面說清楚。

……“爹啊!我的親事已經說定了,今天好不容易休沐,就要去咱家地裡看看,你怎麼又拉我進城裡來逛啊!”

王樸有些無奈,跟著自己的老爹在城裡的人群裡穿梭,不敢跟慢了,怕被人群擠散,老爹年紀也不小了,在這人群裡,萬一跌倒,可就不妙了。

王老漢使勁往前擠,對兒子的婆婆媽媽有點不耐煩。

而周圍的人又都對王老漢蠻不講理的往裡擠感到不耐煩。

終於在亂哄哄的一番擁擠,王老漢帶著小兒子累的滿頭大汗,擠到了最裡面一圈。

王老漢扶著擂臺外圈的麻繩,看著圈裡的空地和高臺,對兒子道:“你懂什麼,今天不是為了別的,今天武舉考試最後一場,要比武呢!打的肯定精彩,必須得過來開開眼.”

王樸看著身後的人山人海,感受著背後的擁擠,和是不是因為人潮不經意的湧動傳來的推背感,實在無奈。

這南昌縣平時沒發現有這麼多人啊!都哪裡來的這麼多人,要擠過來看熱鬧。

把這寬敞的大街擠的水洩不通。

嘈雜的聲音簡直要把這個小城淹沒,王樸這樣的人真的很不適應這樣的環境。

王樸趴在王老漢耳朵上大喊:“爹!!太吵了!咱們回去吧!!打架有什麼好看的!”

王老漢卻帶著氣憤,“胡說八道什麼啊!臭小子!你老爹我廢了那麼大的力氣才擠進來,怎麼能什麼都不看就走啊!”

“可是以前勸你來城裡看熱鬧你不是不願意來嗎?”

王樸大惑不解!“你懂個屁!以前你不看時候,那時候官府免費給培訓木匠活呢!只要去聽課,完成技術條件,給免費送一套工具!誰不想要!”

王樸更不理解,“可是!你要學木工,我們家一開始就有一套買來的工具了啊!還比官府送的好啊!”

王老漢不想理會這個蠢兒子,官府送的東西是很一般,只是合格能用的量產產品,不如特地買來的。

但是!它免費啊!“別叫喚了,耽誤我看熱鬧,第一次考試的時候就沒看清,射箭都沒看見,光看見舉石鎖了!”

正王老漢訓叱兒子的時候。

聽見有人在後面喊,“來了!來了!”

“快看,有人過來了!”

“過來了!”

王家父子也不再爭吵,扭頭看向高臺之上。

那木臺高數尺,空間不算大,只幾個座位,臺上放置的是最新式的木椅,可以用屁股坐,而不用跪坐。

黃色的底子黑色的粗隸,棗紅的包邊,還帶著穗的大纛與其他一色的旗幟練成一片。

三個人走到高臺之上,諸葛亮居中,關羽次之,董良再次!諸葛亮因為是劉備任命為豫章四郡的一把手,加上是劉備親自請來的,如魚得水。

一般出席會議,位置僅次於劉備。

雖然徐庶來的比較早,但徐庶甘願讓位於諸葛。

所以這裡雖然諸葛亮處處會詢問關羽的意見,對關羽很是尊重,但是主位上還是得留給諸葛亮。

而董良如今雖然比較神秘,不介意功名官職,但是他的功勞所有人都放在眼裡,在豫章四郡,除了諸葛亮,其他人沒有人能壓董良一頭。

趙雲也是和董良平起平坐而已。

當然這說的是在團隊裡的核心地位,不是說官職。

至於這科舉考試,也是董良一手設計,與諸葛亮等人一起完善的,屬於完完全全的主導者。

三人一落座,兩個隨從跟在後面,馬良在董良身側。

周倉接過關羽的錦袍,搭在臂彎,持刀而立,替關羽拿著兵器,站在關羽身後。

馬良取出小旗一揮。

四下幾聲鼓響,幾個壯漢敲鼓,百姓開始安靜。

不是第一次看熱鬧了,都有經驗了。

廖化騎馬從後面出來,馬蹄嗒嗒的敲在地上,帶出來一哨儀仗隊。

林立的長矛,腰間的毒弩,花蛇斑彩的盾牌,大漆黑紅鞘的佩刀。

齊刷刷的邁著步子走出來,圍著外面的麻繩圈轉了一圈。

踩著鼓點,嘩嘩的走。

塵土飛揚,看的老百姓一愣一愣的。

然後圍著麻繩圈邊站好,長矛如林人如松。

只見街道兩旁的為數不多的幾個二層木樓上,窗戶開啟,一群姐兒妹啊,揮舞著紅黃藍綠的手帕,往圈裡揮手。

廖化一臉的不高興,這時候也被吸引的忘了生氣。

騎在馬上,雖然不知道那一句,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但是心裡的爽快是差不多的。

當然,這些姐啊妹兒的姑娘們,不僅對著氣宇軒昂的儀仗隊揮手,還對著那高臺上的大將軍揮手。

雖說關羽年紀大,但是誰人不愛大英雄。

而這些姑娘都知道正中間的諸葛長史雖然氣宇非凡,但是有了家室。

唯有那個董先生,是個實打實的金龜婿,年輕權力大,為百姓辦事,教化一方,威望也高,雖然不是特別帥,但是自有一股自信的風采。

於是乎也都熱情的往木臺上衝著董良揮手。

董良自然不是一個好色的人。

但是董良心裡的平等和愛民觀念,讓他習慣了與民同樂。

別人對他熱情,他自然也要用熱情回報。

於是乎也在木臺之上,衝著熱情的樓上的姑娘們揮手示意。

這一下又讓對面樓上一陣歡騰,彩袖翻飛,衣袂飄飄。

鶯鶯燕燕歡笑的東倒西歪。

董良看著百姓們高興,他自然也高興,這和男女沒有關係。

只是一心沉浸於與民同樂。

突然好似鐺的一聲,董良感覺後腦勺劇痛,好似被敲鑼一般。

董良痛呼一聲:“哎呦!”

隨即就難免的怒視左右。

一時間忘記了場合,看見諸葛亮正襟危坐的側身才想起來不能丟人現眼。

佯裝無事,火眼四處巡梭,這臺子上只有五個人,誰那麼大膽子打董良?董良看看馬良,不可能!看看諸葛亮,這不像他的風格啊?諸葛亮似笑非笑,羽毛扇擋著,董良也看不清。

莫非是關羽?可是中間隔著一個諸葛亮,關羽夠的著?董良不明白了。

但是事情緊急,董良先把正事辦了。

只能先按耐下心裡的疑惑,開始主持考試。

三個領導,自然是最小的幹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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