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演戲
鳳塵沒有理她,一雙眼就放在李汐身上,一如既往的冷漠淡然。
“你們都先下去吧.”
李汐深吸一口氣,讓新衣帶著人下去。
有些話,她必須和鳳塵講清楚。
整個雙鳳宮就他們二人,立在殿門口。
一個紅衣沾染塵埃,散發著藥味,一個玄衣上也落了不少灰,想來是在書庫中染上的。
“那日的事,對不起.”
李汐清楚,鳳塵不是在乎這些事情的人,可她必須道歉。
“什麼事?”
鳳塵自然知道李汐說的什麼事,他能理解李汐的舉動,但不能原諒。
得知李錚病重,他所有的憤怒化為擔憂,隨即便趕去乾清宮,冒著嚴寒在宮外苦候,得來的卻是她一句誰也不許靠近乾清宮。
她在乾清宮召見了很多人,唯獨沒有自己。
整整三日,她沒有想起自己絲毫,想起雙鳳宮還有自己新婚的丈夫。
從一開始鳳塵就知道,李汐不是尋常人家的女子,女子該有的三從四德她不會有,也不需要她有。
只是沒想到,她對這場婚禮,但真絲毫不在意。
“鳳塵,這場婚禮與你我而言,不過是一場戲,只是這場戲,你我還得繼續演下去.”
外頭有些冷,李汐攏緊了袍子,進了大殿。
殿中還掛著火紅的紗巾,沒有風,寂靜的有些冷清。
演戲?鳳塵咧了咧嘴角,真不愧是炎夏的護國公主。
“公主之命,臣不敢不從.”
短短的九個字,卻令李汐感覺到透骨的寒意。
她強令自己鎮定下來,想好的話哽在喉嚨口,怎麼也說不出來。
“這雙鳳宮,但真豪華,皇上對公主的心思可見一般,你擔心他也正常.”
鳳塵入了殿,與李汐擦身而過,唇邊的笑很淺,卻也刺眼。
李汐看著他伸手撩起紅巾,那鮮豔的紅刺得她雙眼生疼,生生別開。
“我知道此事與你不公,若日後你有了喜歡的女子,可納為妾.”
李汐深吸一口氣,鳳眸閃過一絲堅定,又恢復了孤高的神情,“若她不甘屈居,你也可休書一封與我,絕不阻攔.”
鳳塵沒想到李汐如此大度,大度的令他要重新審視眼前的人,“你為了炎夏,但真什麼都能犧牲?”
李汐微愣,她又何嘗不想一生一心白頭到老?她又何嘗願意揹負那些罵名?只是她不能,為了炎夏,為了皇兄,也為了她自己,不能。
“我的一切都是炎夏的,談何犧牲?”
早在她接下聖旨的那一刻,李汐就不在是李汐,而是炎夏的聖尊護國公主。
鳳塵的手僵在半空,他看著李汐,去了鳳冠的長髮披散著,服帖地落在大紅的喜袍上。
那袍身的鳳凰,不似三日前的輝煌,蟄伏在裙裾處,藍寶石穿鑿的眸子失去了色彩。
即便如此狼狽,她雙眼神采依舊,神色堅定,仍舊是那個高高在上的攝政公主。
鳳塵以為自己看透了這個女人堅強的偽裝,以為她不過依靠著這個位置強,可現在,他不敢確定。
這個位置,是李汐孤傲的資本,而她的孤傲,才註定她能在這個位置上坐穩。
他低估了這個女人。
垂首,苦笑,鳳塵的笑聲很低,就像有東西落入了平靜的湖面,泛起的一圈圈波浪,在大殿中傳開。
李汐被他笑的莫名其妙,蹙眉看著他,“罷了,這雙鳳宮便由你住著,我仍舊回來儀居,有什麼事與女侍說便是,或者直接來找我也行.”
她說著,轉身要離去,眼前人影一閃,卻是鳳塵將殿門關上,一臉陰霾地看著自己。
“你的一切都是炎夏的,那麼我呢?”
鳳塵的聲音冰冷,一步步靠向李汐,“鳳家的使命?守護你?你有什麼值得我守護的?李汐,你以為你自己很偉大嗎?為了炎夏犧牲了自己的青春,犧牲了愛情,若是讓你犧牲自己的身子,是不是也會答應?”
他每前進一步,李汐便後退一步,她不清楚鳳塵的慍怒從何而來,也不清楚他要做什麼,只是本能地後退。
“只要是對炎夏有利的,不管是誰,你都可以與他拜了天地,入了洞房,在不喜歡的男人身下承歡?”
後退的步子被殿中紅木圓柱擋去,鳳塵的話仿若一根根銀針插入李汐心中,來不及細想,她的手已經揚起,落在鳳塵臉上。
‘啪……’清脆的聲音在大殿中迴響,鳳塵邁開的腳步收了回去,撫了撫捱打的臉。
常年混跡沙場,這樣的力道對他來說不痛不癢,卻比任何一次還要疼。
這種疼不似刀傷,不似劍傷,就像是有什麼鈍器,在有規律地敲打著他的心臟,一下又一下,疼的他不能說,不能喊,只能生生的受著。
李汐的唇已經咬的泛白,淚水猶如決堤的洪,止不住落下。
或許正如鳳塵所言,今日換了旁人,她也可以拜堂成親。
可她不許鳳塵這樣說,他沒有資格說這樣的話。
“鳳塵,你怪我恨我無可厚非,可我不許你侮辱我,你走你的陽光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從此井水不犯河水.”
李汐的話很決絕,就如她離開的身影,以至於她沒有看到,鳳塵僵在半空中的手,無力地握著一把空氣。
他又笑,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笑的是什麼,笑自己的多管閒事,也笑李汐的傻與天真。
新衣想著,那鳳塵也是文武雙全之人,無論是政務還是外戰,都能幫著公主。
公主與他成親,也算是找了個可以依靠的人。
可看著淚痕未乾的李汐從雙鳳宮出來時,雙眸一冷,腰中軟劍出手,就要殺入殿中宰了鳳塵,被李汐一聲冷喝制住。
“回來儀居.”
李汐來時帶著滿腔的歉意,走時帶著滿臉的淚痕。
新衣身子僵在殿門口,看看那一抹遠去的身影,在看看殿中孤立的鳳塵,狠狠心將軟劍收入腰間,留下一句:“我看錯了你.”
便追著李汐去了。
李盈盈的‘胎’愈發不穩,沈清鳴去甘露宮的時間也愈發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