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傍晚宿營時,李小么和呂豐一路捉了四五隻野兔子,還碰巧獵到了一隻鹿。

李小么拉著呂豐嘰嘰咕咕的商量,要架火烤鹿肉吃,李宗貴湊過去亂出主意,三個人都不是會做飯的,叫了李二槐過來,在帳篷後搭起篝火架子。

李小么帳蓬裡帳蓬外找了半天,也沒找到能烤肉的鐵籤子或是別的什麼東西,攢著眉捏著下巴想了想,悄悄轉到蘇子誠帳篷後,貓著腰招手叫了南寧,悄悄問他哪裡能找到烤肉的鐵籤子什麼的。

南寧暗暗嚥了幾口口水,爺讓他照應的這位姑奶奶,這姑奶奶新鮮主意真是不少。

“五爺稍等,我去找老賈問問,要有,也就他那兒了.”

南寧不管心裡怎麼想,臉上半絲不耐煩也沒有,笑容照樣。

不大會兒,南寧用白棉布帕子裹著一大把銀籤子過來,另一隻手裡,還拿了只長匣子,“五爺,找到了,老賈說這些銀籤子至少一年沒用過了,現洗了好幾遍,耽誤一會兒功夫,還裡是調料,老賈說五爺要烤肉,少不了這些佑料.”

李小么驚喜不已,伸手要接,南寧不動聲色的側身往前,一邊笑一邊走,“五爺在哪兒烤肉呢?我給五爺送過去.”

李小么指了指自己的帳篷,“就在帳蓬後面,那兒背風,你要是不當值,一會兒也過來吃,一整隻鹿呢,我烤的鹿肉,絕對好吃!”

“謝五爺,今晚上是我和北慶當值,沒這口福了.”

南寧一臉遺憾。

說話間,到了篝火前,南寧將銀籤和佑料盒放到旁邊几上,衝呂豐等人團團拱了拱手,告辭回去了。

李宗梁和魏水生胳膊抱在胸前,站在旁邊,看著呂豐、李小么,李二槐和李宗貴四個人烤肉。

呂豐拎著根銀籤子,一眼接一眼的看李小么,李小么做一步,他也做一步,笨手笨腳的跟著串肉,涮料,舉到火上烤。

李小么的肉串烤得滋滋響著香氣四溢,他的肉串卻焦黑成一團。

李宗貴手腳最利落,不過他只在肉上撒些鹽末,什麼涮油作料統統不用,已經烤好了兩串,轉身遞給李宗梁和魏水生。

李二槐更乾脆,什麼也不放,用籤子挑了肉,烤的一邊焦黑一邊帶血,撒上鹽,直接扔嘴裡香甜大嚼。

呂豐烤出一頭汗,也沒能烤出串能吃的肉串,乾脆扔了銀籤子,湊到李小么面前,笑嘻嘻的討好道:“小五,你真厲害,連烤肉也烤得非同一般!我替你嚐嚐?看熟了沒有.”

李小么拍開呂豐的手,將剛剛烤好的幾串鹿肉放到準備好的淨白碟子裡,端給呂豐吩咐:“快去,給你小師叔送去.”

呂豐剛要瞪眼,李小么抬手在他額頭上敲了下,低聲說道:“聽我的不會錯,趕緊趁熱送去,回來咱們吃著肉細說.”

呂豐被李小么推起來,不情不願的端著碟子往中間大帳過去。

北慶讓進呂豐,蘇子誠正端坐在桌子後,桌子上厚厚一摞文書,見呂豐進來,捏著筆,目光冷冷的盯著他。

呂豐被他看的提著心,渾身不自在,端著那幾串鹿肉,象端著碟子旺炭,根本不敢抬頭看蘇子誠。

這個小師叔,又陰又冷,大哥是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他是茅坑裡的凍石頭,又臭又硬又冷!腹誹歸腹誹,呂豐既不敢多看蘇子誠一眼,也不敢把他的腹誹流露出來,垂著頭,一幅恭敬相,將碟子舉起來,悶聲道:“小師叔,這是烤鹿肉,請您嚐嚐鮮.”

南寧忙上前接過碟子,度著蘇子誠的神情,將碟子放到桌子一角。

呂豐不等蘇子誠答話,垂著手趕緊往後退,一邊退一邊告退:“小師叔您慢用,弟子告退.”

蘇子誠盯著他出了帳篷,看向碟子裡烤得焦黃的幾串鹿肉,一臉嫌棄的用筆桿撥了撥銀籤子。

南寧忙低聲解釋:“回爺,剛才五爺說要烤鹿肉,找小的問有沒有烤肉的籤子,小的就找老賈要了這些籤子送過去.”

蘇子誠似有似無的’嗯’了一聲,放下筆,站起來出了帳篷,順著烤肉的香味,繞過幾頂帳篷,在一頂帳篷的角落裡停住,遠遠看著篝火旁,一邊說一邊笑不可支的李小么,和擠在李小么身邊,正從李小么手裡接過串鹿肉,張嘴就咬的呂豐。

火光映在李小么側臉上,和著那明淨的笑容跳躍不停,溫暖歡快的如同滿天流閃的晚霞。

蘇子誠看出了神,直看的酸澀滿腹。

直直站了大半天,初秋的寒意一陣陣襲來,蘇子誠似乎寒瑟的輕輕抖了下。

南寧急忙輕手輕腳的上前,將手裡託著的斗篷披到蘇子誠身上,低低提醒道:“爺,這裡風大.”

蘇子誠彷彿受了驚嚇,猛的挺直了身子,臉色驟然沉下來,伸手拉住斗篷帶子,轉身往自己帳篷回去了。

半夜裡,呂豐就被蘇子誠派了差使,往開平府送封信,取了回信再趕回來。

這一趟來回,呂豐腳程再快,沒個十天半個月也回不來。

李小么的日子更加無聊,每天騎半天馬,坐半天車,看那些文書,睡覺。

一路行來,兩邊開墾好的熟田越來越多,村莊時而可見,城鎮也越來越密集,龐大的軍隊逐漸縮減,到後來,就只餘下那些黑衣黑甲的虎翼軍了。

隊伍一直沿著郊外行進,並不進城歇息駐紮,進城也是大不方便,這一行三千來人,連人帶馬,若進了城,這民擾的可不是一點點。

隊伍的行進的速度漸漸放緩,晚上多數挑著離府城不遠的地方歇息,這邊還沒駐下營,那邊當地官員就等在轅門外,求見蘇子誠了。

李小么遠遠瞄著,有些納悶,這地方政務,他也管麼?倒不怕招忌。

隔三岔五,蘇子誠就讓南寧帶李小么過去,象在汝城看姚明廣一樣,只向她介紹那些官員,卻從不把她介紹給那些官員們。

李小么沉默而仔細的觀察著每一個他介紹給她的官員,回去再找南寧要了這些人的履歷、文章,甚至書信,一點點的細看,不管做什麼,識人總是第一步。

他很替她著想。

路過單縣時,出了點小意外。

單縣知縣、新一科的進士錢啟忠,在被李小么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外,突然跪倒在地,耿著脖子進上了言:“王爺,下官冒死進言!自古以來,士庶之別,男女之分,自車服喪葬,各有等差,此乃禮制,禮乃立國立世之本,人君乃至庶人,當同施均用,今王爺身邊之人,女著男裝,不倫不類,無羞無恥,乃亂禮亂國之行!下官讀聖賢之書,忘身為國,雖死,卻不敢不言!”

說完,連連磕頭不已。

李小么片刻的意外後,就淡定了,專注而安靜的聽著錢啟忠的’冒死進言’。

蘇子誠沒看錢啟忠,只斜著彷彿事外人一般的李小么,眼底笑意隱隱,抬手示意東平扶起錢啟忠,微微欠身,心平氣和道:“錢知縣站著說話,皇上乃是明君,本王也不是逆子,進言不必冒死.”

錢啟忠猛往前撲,再次跪倒在地,磕著頭正要再說,蘇子誠抬了抬手指,東平忙上前再扶起錢啟忠。

蘇子誠看著他,兩根手指按著眉間,顯的十分疲憊,“車服有別,喪葬有差,是禮制大道,你說的不錯。

可天下之事,不可以一概之,事異時別,也要懂得變通之道,這也是聖人的話。

好了,這事我知道了,往後有什麼話,好好說就是,進諫進言就是冒死,那是昏君亂臣。

我北平君明政清,不至於此!”

錢啟忠還想再說話,蘇子誠抬手止住,:“你書讀的太死了,回去好好想想我的話,要做能臣,回去吧.”

東平忙推著錢啟忠出了帳篷。

蘇子誠轉回身,看著站在他側後的李小么,慢吞吞道:“這樣的書呆子,開平府還有很多,一大堆.”

“嗯.”

李小么微微仰頭,看著蘇子誠,肩膀漸漸耷拉下來,一臉傷感,語調卻堅定,“雖千萬人,吾往矣.”

蘇子誠意外的呆了下,片刻,失笑出聲,一邊笑一邊無奈搖頭。

又走了兩天,三千虎翼軍也往另一個方向,返回開平府外的虎翼軍營,只留了兩三百親衛隨行護衛,繼續緩緩而行,往開平府行進。

過了八月上旬,隊伍進了緊鄰著開平府的京南府境。

剛進京南府境,京南府趙縣知縣水清淺就迎接過來。

蘇子誠的母親、孝慈皇后姓水,水家,是蘇子誠的外家,也是北平國最古老尊貴的姓氏之一,這一路上,接出這麼遠的,他是頭一個。

李小么騎在馬上,探頭往前看,想看看這個水清淺是個什麼模樣,可她前面的人,個個比她高個個都很壯,她什麼也沒看到。

一行人依舊駐紮在城外,李小么還沒安頓好,南寧就找過來,“五爺,爺留了水知縣用飯,請五爺一起過去用晚飯,三刻鐘後,我過來接五爺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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