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存在這樣一種人:

精神穩定;

素質穩定;

心態穩定;

還有著很強的自我管理和情緒控制能力,天生就跟發瘋不搭。

這種人,不僅自己不發瘋,還有著讓別人發不起瘋的作用。

就比如現在——

哪怕愛發瘋如你,也無法面對那樣一張清瑩悲憫、溫柔平和的臉,歇斯底里尖叫、陰暗地爬來爬去、不分物件攻擊、從波稜蓋一直啃到她胯骨軸子。

她只是站在那裡,靜靜看著你,你就瘋不起來了。

“放過他吧.”

巫女輕嘆出聲。

清亮通透的眸子落在你腳下的死禿驢身上,眼底閃過一絲悲憫,“人類以正義之名追求崇高之時,總是會肆無忌憚。

他……只是個道德不夠徹底高尚的普通人罷了。

追求純粹大義崇高,卻沒有與之相匹配的心性,渾然不知自己在殺戮之中,已經淪為私慾的奴隸……”

說著。

巫女稍稍停頓片刻。

視線重新落在你臉上,跟你四目相對。

她並沒有強硬命令你做什麼,而是循循善誘,“結弦,我還記得你……別為了一時憤怒,手染血腥。

到了那個時候,才是真的不能回頭了.”

“……哦,好喔.”

你突然就乖得不像話。

下意識就按照她說的做了。

彷彿學生遇見老師。

命運的後頸皮被穩穩拿捏。

當然了。

你會聽話很正常。

能成為好學生的普通人,基本上就沒幾個胡攪蠻纏的刺頭兒。

反骨和脾氣不會少,但絕對做不出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的惡劣行為來。

最重要的事——

這個巫女跟其他人真的很不一樣。

自從變鬼以來,從沒有陌生人會跟她一樣,依然把你當做一個人來對待。

哪怕是有分寸如繼國緣一,他在看見你的第一時間,首先想到的也只是從你手中拯救小葵。

他看不到你。

他看到的,只是一個需要滅殺的惡鬼。

你能理解他的行為。

鬼存在不是一年兩年,也不是十年百年。

而是從平安朝一直持續到了幾百年後的戰國,以後,還將會繼續存在下去。

在這麼多年的搏命廝殺裡,獵鬼人看多了惡鬼的把戲。

他看不見你是正常的。

可——

你偶爾也會e啊。

憑什麼變成鬼後,你就不是再你了,而是變成了絕對不可容於世的陰晦之物?

你還活著。

會呼吸,會吃飯,會發瘋……

還沒有徹底死掉,怎麼就不能當人來救一救呢?

可沒有人願意看你;

更沒有人願意聆聽你的內心。

他們只想讓你成為他們濟世救人的“功德”。

全然無視你還活著、你還有救、你只是需要有人拉自己一把的事實。

這種感覺類似什麼呢?

就好像一次考試失敗了,老師就直接放棄了你,並將你趕出學校,徹底斷絕你接受教育、爭渡高考、改變人生的可能性。

明明學渣都有接受教育的權利。

可現在的你,卻連活下去的權利都沒有了!

——憑什麼啊?!

你心中一直壓著一團火。

在接連遭受充滿故意的“霸凌”後,那團火理所當然爆發了出來。

奈奈的!

是不是好學生不發脾氣,就當人好欺負啊!

一巴掌把他嘴扇歪!

一拳把他牙齒打爆!

一腳把他胳膊踩斷!

逞兇鬥狠,是吧?

嫉惡如仇,是吧?

拉幫結夥,是吧?

誰不會啊!

這種時候,要是有人過來拉偏架,搞什麼“一個巴掌拍不響”的把戲,那必然只會被你腦後的反骨當場戳死。

可對方要是站在你的立場,為你考慮,那事情自然就好解決了。

就像現在——

後續事宜全由巫女代為處理。

醫治死禿驢;

安撫受驚的小夫妻。

你則無事一身輕。

盤腿做在木製地板上,把自己的寶匣倒了個底朝天,逐一清點裡面的錢財。

“巫女,你不要被她的表象迷惑了!”

死禿驢剛恢復意識,就開始攛掇她對你下手,滿臉恨鐵不成鋼,“他們這種惡鬼,根本無法壓抑吃人本性!就算曾經是人,可在他們變成鬼後,就再也沒有回頭路!你如此婦人之仁,遲早要害死無數人!”

……又被cue了。

你歪頭瞧去。

手上也停止扒拉錢財的動作

烏玉般的眸子直勾勾瞅著他們,女會怎麼回應,更想一拳錘爆死禿驢的腦袋,讓她再也說不出一句讓自己火大的話。

“結弦.”

可她卻冷不丁叫起你的名字,把你嚇了一個激靈。

“哎!”

你下意識應聲。

“這些錢全部都是屬於你自己的吧?為什麼要把自己的錢分成三份?是數不清,還是準備分給誰?”

你被巫女的一連串問題發懵。

幾乎是沒有猶豫地回答:“自然都是我錢!這可是我辛辛苦苦做陪練賺來的。

看起來雖然不少,但也還不至於多到數不清的地步,我算數可能很好的!至於分成三份,自然是準備自己留一份、小葵留一份,剩下的……”

聲音戛然而止。

巫女眼神鼓勵。

詢問的聲音異常柔和:“剩下的呢?”

你沒有立刻回答。

而是扭頭瞧了瞧神情緊繃的小夫妻,又瞅了瞅還衝你咯咯笑,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稚童。

沉默許久,幽幽嘆了口氣:“剩下的,留給孩子吧……好歹是我救的,也叫過我這麼多天姐姐,總不能白佔她便宜……”

你的確會遷怒。

但也不至於遷怒一個不知人事的小孩子。

巫女莞爾一笑。

那雙彷彿能看穿人心的眸子望向死禿驢,聲音一如既往平穩柔和:“如此,還望您能理解我的選擇.”

而死禿驢就是死禿驢。

哪怕被巫女不軟不硬地頂回去,依舊嫉惡如仇地盯著你,極盡恐嚇之能事:“你最好是!我會一直看著你!但凡你又任何出格舉動,我都會毫不留情將你斬殺!”

“裝你媽的大尾巴狼呢!”

你的暴脾氣立刻就上來了。

生憑最討厭的就是別人對你隨地大小爹。

當即歪著嘴,衝他狠狠啐了一口唾沫。

在他難以置信的眼神中,直接比了箇中指,冷笑嗆聲:“說得好像剛剛一言不合就殺人的不是你似的!”

“還盯著我,你配嗎?”

“沒用的東西!”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麼德行,瞧瞧你這副又菜又愛玩的迪奧樣,也好意思跟老子指手畫腳……如果不是她出現及時,老子早把你頭砸爆!警告你,再用這種眼神看我,我會直接摳出你的眼珠、踩碎!別以為你是人類就能跟老子拿喬,老子可不吃你這套!!”

死禿驢被氣得差點厥過去。

不由得衝巫女大喊大叫:“這這這……這就是你選擇的惡鬼!”

巫女沒說話。

只是無可奈何地笑笑。

沒有出聲指責你的意思。

你當即更有底氣了。

捏著嗓子,陰陽怪氣戳他肺管子:“哎喲喂,說你沒用,你怎麼還真的喘上了?就這,還好意思學人家除魔衛道呢,多大臉吶!我要是跟你一樣沒用,早就找棵樹,把自己吊死了,也不至於擱這兒丟人現眼,貽笑大方~”

“你、你你你……”

死禿驢嘴毒不過你。

理所當然被氣昏過去。

鬧得這麼大,你自然無法再在村子停留。

將自己早就想留給小葵的錢財交到她手上,叮囑她要多種紫藤花,驅鬼辟邪後,便謝絕了她的挽留,踏著夜色離開。

巫女跟你同行。

邀請你去往她的村子。

你:“……監視我嗎?”

巫女:“算是吧.”

你想了想:“也不是不行。

就是我吃得東西比較奇特,滿足不了的話,很容易失去理智,說不定哪天就會把你妹妹生啃了,你怕不怕?”

聞言。

巫女忍俊不禁:“不會發生那種事.”

你:“你確定要養我?”

巫女頷首:“嗯,我養你.”

你:“哪怕我什麼都不幹?”

桔梗:“哪怕你什麼都不幹.”

****

巫女是個好人。

她跟鬼舞辻無慘完全不一樣。

就比如——

你吃鬼舞辻無慘一口,他都恨不得用嫌惡的眼神殺死你;

可巫女只會溫柔摸摸你的頭,告訴你沒必要浪費自己的力量治療她,那點傷很快就會好的。

你頭暈目眩。

抱著她胳膊,痴痴笑著。

整個人都彷彿喝醉了一般。

目光迷離,腦袋不停蹭著她、黏著她、氣息紊亂地喘著……

不為別的。

而是單純因為她是特殊稀血!

只一口。

你就享受到飄飄欲仙的滋味。

那種前所未有的美味體驗,讓你分不清今夕何夕。

恍惚中,你依稀理解了鬼舞辻無慘為什麼要挑稀血來吃。

這種前所未有的沉醉快樂持續了很久。

等你意識恢復清醒的時候,時間已經來到翌日清晨。

那時候。

巫女帶著你留宿于山間廢棄的木屋。

你枕在她膝上。

而她則將長弓置於前方,背靠著背陽的木牆,低垂著腦袋,還在睡。

只不過,她睡眠大概是比較淺的,你稍稍一動,她纖濃的長睫蝶翼般顫了顫,很快就睜開了眼睛。

“醒了?”

她揉了揉眼睛。

聲音裡還殘留著惺忪的睏意,“身體已經完全恢復了嗎?”

感受著她幾乎是出於本能的關心,你只覺得一股暖流淌過心田,讓你渾身上下都泛起洋洋暖意,腦袋不由得朝她懷裡又拱了拱,點點頭。

巫女安心笑了。

換了個姿勢,繼續陪你等待天黑。

“對了,你叫什麼?”

快要趕到村子的時候,你突然想起來自己還從來不知道她的名字。

巫女停下腳步。

微微側過頭,黑白分明的瞳仁笑盈盈注視著你,秀麗無雙的臉上浮出溫柔的笑:

“桔梗,我的名字叫桔梗,是守護這個村子的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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