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說晚上要盡興，但其實眾人還是比較剋制的。
已經不是那種能輕易爛醉的年紀和身份了。
喝個微醺，口中說著真真假假的醉話，交易和試探隱藏其中。
蔣州喝著紅酒，據小李老闆說，這可是純正82年的拉菲————雖然這玩意兒40年了，還層出不窮。
“要不找幾個人來陪酒？”李老闆擠眉弄眼：“都是附近的大學生，氣質老好了。”
陳非語頗有意動，看向蔣州，蔣州笑笑，亮了亮左手中指的戒指：“我就不了，明年結婚了。”
“切~~~~”
眾人起鬨，叫著讓他這位現充罰酒一杯。
笑鬧一陣，那個小花首先跳起來，要去樓下跳舞。
“蔣哥也去玩玩？這裡是我的場子，沒有那些不開眼的狗仔。”李老闆笑道。
“我就不···”
蔣州的聲音頓住了。
他從臺下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即便在雜亂的燈光下，這道身影依舊耀眼，就像是颱風眼一樣，讓眾人圍著她旋轉。
“···玩玩也好。”
蔣州起身，大踏步向外面走去。
擠進人群，蔣州走進那個人，眼睛也微微眯了起來。
沒看錯，還真是熟人啊。
一個，本不應該出現在這個場合的人。
······
黃時雨在跳舞。
她喝了很多酒，大腦在懵懂和興奮間來回搖擺。
在這一刻，她彷彿又變回了那個無法無天的sarah，那個姐就是女王的sarah，那個敢撕掉公司合約的sarah！
專業的藝人，在完全放開之後，釋放的魅力讓人難以抵擋。
那搖曳的腰肢、被秀髮遮住半邊的臉頰，那肆意張揚的風情，使得周圍的人全都興奮了。
“嗷！嗷！嗷！”
“再來一個！”
“哈哈哈，蕪湖~~！”
本就酒醉的黃時雨更加亢奮了，看吶，大家都在看著我！我是C位！
就在這時。
她的手腕被人攥住了。
少女本來仍在搖擺，被這麼一拽，有些惱怒地回頭，直接對上了蔣州的眼眸。
“蔣、蔣總？”
“跟我過來。”
蔣州拽著她大步向外走，巨大的力道讓少女連反抗的能力都沒有。
美麗的少女，自然有她的護花使者。幾個紅光滿面、明顯跳嗨了的男人跳出來。
“放開那個女孩！”
“幹什麼你，拉拉扯扯的！”
“神經病啊，在這裡還戴口罩？”
就在他們嚷嚷著，想要伸手阻攔揩油的時候，幾個西裝壯漢擠過來，毫不客氣的攔在他們身邊。
“喂，你們誰啊？”
“人多了不起啊，趕緊閃開！”
“再不走，我喊保安了啊！”
為首的西裝壯漢咧嘴一笑：“保安？我就是保安，醉酒鬧事？咱們好好聊聊···”
“你們幹什麼，放開，那裡···疼！”
“撒手！撒手！我是消費者！”
“輕點···”
幾個護花使者連反抗的能力都沒有，就被幾個保安請走談心了。
蔣州對著保安隊長點點頭：“你們這裡有沒有房間？”
隊長看了眼醉醺醺的黃時雨，露出男人都懂的神色：“在三樓，我帶您去。”
······
蔣州的速度很快，黃時雨一路踉踉蹌蹌跟著，手腕被鉗的生疼，一直來到一座房間。
“蔣總，我先回了。”保安隊長恭恭敬敬道，臨出去還貼心帶上了門。
嘩啦啦···
蔣州開啟水龍頭，洗手池裡蓄滿了溫水。
“蔣總~”黃時雨倚靠在門邊，露出一個不甚標準的媚笑：“你要潛了我嗎？”
“過來。”蔣州道：“深吸氣。”
“在衛生間裡嗎？會不會太硬唔咕都咕都咕都！”
蔣州按著她的腦袋，把她按在水池裡。
黃時雨猝不及防下，出了一身的冷汗，不等她嗆水，腦袋就被人提了起來。
“呼~呼~”
大口大口呼吸著來之不易的空氣，黃時雨跌坐在地上。
“酒醒了？”
蔣州澹澹道。
“我會死咳咳、咳的！”她有些崩潰。
“死不了，我有經驗。”蔣州慢條斯理地用毛巾擦著手。
前世在社會上摸爬滾打的時候，他兼職過一段時間的催收員。
外包公司那種，懂的都懂。
池水刺激鼻腔的感覺，讓黃時雨的酒醒了大半。
“說說吧，什麼情況，如果我沒記錯，合約上有藝人不得去夜店的規定。”
黃時雨坐在地上，白天的妝容被水衝開，看起來髒亂又滑稽。
“我、我就是想放鬆一下···”
“然後呢？被人拍下來，曾經的sarah重新火爆網路？”
“不會的，這家酒吧信譽很好，記者根本進不來的···”黃時雨酒醒了一半，不敢和蔣州犟嘴。
“呵，行啊，酒吧老闆就在下面，要不我跟他說一聲，讓他給你一筆廣告費？”
“不、不···”
“或者給你接這家酒吧代言，以後天天都能來，每次都免費？”
“不、不！”
黃時雨破防了，蹲在地上，捂著臉嗚嗚的哭：“都欺負我，他們欺負我，你也欺負我！
明明我都彩排這麼多次了，為什麼還會被換下來！
明明我也那麼早進公司，但你只照顧陳沫她們，把她們當女兒養，根本不管我！我也想有演唱會，我也想有電影！
你告訴我，在你心中，真的就比不上她們嗎？”
蔣州：“比不上。”
黃時雨一窒，哭的更大聲了。
蔣州隨手抽了幾張紙，黃時雨本來鬧情緒不想接，想了想又不敢，拿過紙用力抹眼淚。
蔣州抱著手，澹澹道：“這次春晚機會，如果沒有公司，你連彩排的機會都沒有。”
黃時雨很委屈：“可是，我被頂替了···”
“那是另外的帳，之後我會跟他們清算。”蔣州目光看著她：“你只需要知道，公司並沒有虧待你，你的資源，都是按照你的商業價值分配的。”
黃時雨的星途，就是標準的偶像之路。
壽命極短，如曇花一現。
除了對蔣州有重要意義的唐詩晴四女之外，所有的偶像，在他看來都是韭菜，一茬茬長一茬茬換。
黃時雨的合約明年就到期了，他沒趁機壓榨，挖點緋聞醜事，良心就能當炭燒了。
至於清算，當然要清算，但不是看在她黃時雨的面子上。
僅僅是因為，她現在還算海舟一員，被外人欺負很丟人。
僅此而已。
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黃時雨不敢多說話，坐在地上抹眼淚。
“給你經紀人打電話，讓他接你回去吧。”
蔣州推門而出，回到二樓。
“蔣哥，這麼快？”
一進包廂，陳非語就擠眉弄眼道：“衣服都穿著呢，你還喜歡這個調調？”
他可是看到了剛才的全過程，吃瓜吃的直呼過癮。
“手下一個小藝人。”蔣州坐下來：“你沒去跳舞？”
“不了，我看看就行。”
陳非語明顯對小藝人更感興趣，但蔣州不願多談，他也識趣的不再多提。
蔣州目光一直看向門口。
時間不長，一個女人急匆匆趕了進來，找了一圈後上了三樓。
······
“你怎麼回事！”
一進房間，經紀人噼頭對著黃時雨一頓訓：“手機不開機，還跑到酒吧喝酒跳舞————你頭髮怎麼回事，酒喝到頭髮上了？”
“姐姐姐，你別訓我了。”
黃時雨舉手投降，可憐吧啦：“我今天挨的訓已經夠多了，明天再訓我成嗎？”
“你呀！”
經紀人恨鐵不成鋼，也拿她沒辦法，拽過一條毛巾讓她擦頭髮。
“姐···”
“幹嘛！”
“明年，告別演唱會之後，我的合約就到期了，到時你怎麼辦？”
經紀人不說話。
她當然有安排，而且還不錯。
明年，韓國HZ那裡會來一批水靈靈的新鮮韭菜，頭年熱度高，她的提成估計得翻幾番。
————反正比帶黃時雨這位過氣老愛豆強多了。
不過，因為平時感情不錯，她也不好意思說出來打擊她。
黃時雨苦笑一聲：“我知道，我都知道，其實，我不想再當偶像了。”
經紀人皺眉：“時雨，以你現在的咖位，可申請不到···”
“我不是那個意思。”
黃時雨搖搖頭：“我是說，我不想再搶來搶去了，心太累了。”
“你要退圈？”經紀人眉頭皺的更深了。
“不是。”
黃時雨抽抽鼻子，悶悶道：“當個助理就好了，流程我都懂，不用訓練的···”
就像《肖申克的救贖》裡面的老布。
黃時雨討厭這個圈子，但是她習慣了這個圈子，離開就會凋零。
反正自己又不結婚，在海舟當助理也好，基礎工資就6000。
跟自己同屆的還有當網管、送外賣和遊樂園跳舞的呢！
“你啊···”
經紀人嘆了一口氣。
“安安穩穩的也好，回去跟人事那邊商量一下，儘量給你安排個咖位大點的藝人。”
“謝謝姐！”
······
轉眼間，三天過去了。
年味越來越重了。
今天是大年三十，街道上掛滿了紅燈籠，處處響著鞭炮聲。
夜幕降臨，煙花升到空中，爆出一個又一個美麗的圖桉。
春節，來了！
央視演播大廳。
“媽，這邊這邊。”林宛瑜招呼一聲，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向尹曼剛要應聲，卻見寧玉蓉搶先一步，坐在林宛瑜的左手邊。
“見過搶錢的，沒見過搶女兒的！”向尹曼吐槽道。
“哪搶了，訂了婚，宛瑜就是我女兒！”寧玉蓉理直氣壯，牽起林宛瑜的右手，中指上戴了一枚戒指。
閨蜜之間沒那麼多講究，想說什麼說什麼。
林作棟就嚴肅多了，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向四周打量。
“小州什麼時候上？”
“爸，這才幾點，你著什麼急？”林宛瑜笑道：“阿州是第十個節目，要等到九點鐘才出場呢。”
“我不是想看節目，就是怕回去太晚，團圓飯涼了。”林作棟還解釋一句。
“是~是。”
春晚的現場票，是不對外銷售的。
能去的要麼是軍政家庭子女，或者對社會過貢獻知名企業家，個人單位。
要不就是出演人員的家屬，大年三十嘛，也算是團聚了。
林宛瑜一行人，算是把兩條都佔全了。
他們的位置很靠前，能夠把舞臺盡收眼底。
就在這時，音樂聲響起。
舞臺上，一朵巨大的富貴花船緩緩降落，幾名身著盛裝的主持人閃亮登場！
聽著熟悉的拜年詞，寧玉蓉笑道：“以前總是在電視上看，沒想到還能來一次現場。”
被攝像機掃過的時候，她還衝著攝像機比了個耶。
同一時間。
西虹市，一個村子。
“姐！姐！春晚開始了！”
陳春雷大聲喊道。
圍著圍裙的陳沫從廚房裡顛顛跑出來，一屁股坐在沙發上，順手把茶几上的零食攬過來。
“那是我買的！”陳春雷硬氣道：“總得給我留三、不，兩···一包吧！”
陳沫根本不理他。
剛換的大電視上，正好播到寧玉蓉對鏡頭比耶。
陳沫噗嗤一聲笑出聲來，寧阿姨還是那麼有意思。
一個高中家屬樓內。
唐詩晴穿著居家服，斜躺在沙發上看電視，胸口上擱著一個盤子，時不時從上面捻一顆葡萄放到嘴裡。
唐爸看不下去了，批評道：“坐要有坐相，懶懶散散像什麼樣子。”
唐詩晴還沒說話，唐媽登時就不樂意了：“晴晴愛怎麼坐就怎麼坐，好不容易回次家你也要管？”
唐爸縮縮脖子，有些不服氣地反駁：“你別總慣著她，要不長大以後···”
“要不長大以後沒出息，是吧？”
唐媽一翻白眼：“這麼多年你還是這麼一套，晴晴比你有出息的多，而且現在已經長大了！”
唐爸都囔了一句，也坐下來，瞥向過於悠閒的女兒：“今年，把他帶回來見一面。”
唐詩晴動作一滯。
“他不一定有時間···”
“他有！”唐爸嘩啦一聲，從茶几下面抽出一個厚厚的筆記本。
掀到最新一頁：“我都查了，你們公司今年沒電影沒綜藝，他肯定有時間，我女兒都賠給他了，連見一面都不行嗎？”
痛！
太痛了！
“行行行，我明天就跟老闆打電話。”唐詩晴舉手投降：“咱們還是好好看春晚吧。”
······
春晚後臺。
蔣州坐在鏡子前，讓化妝師給他化妝，他自己則是刷著手機。
【春節檔電影震撼來襲】
蔣州目光注視著其中一個————《末日戰士》
“怎麼，想去看電影？”韓虹走過來，打量了一眼：“這就是星娛那部翻身作吧？”
“是，能不能翻身還兩說。”
蔣州笑道。
反正，整個娛樂圈都在看著。
星娛是死是活，比春晚更加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