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豔陽天。
亂石山。
山間,有一處小小的,破舊不堪的客棧。
二樓一間客房內,一個女人懶洋洋斜躺在木桶中。
經過半個多月的奔波,沒有什麼比泡個熱水澡更愉快的事了。
她的年齡已經不算小了,三十出頭。
但是,上蒼似乎格外垂青她,她的肌膚依然如綢緞一般光滑,哪怕笑的時候,眼角也看不到一絲皺紋。
她叫風四娘。
她的美貌與風情迷倒了不少武林中人。
但同時,她也是江湖中令人談之色變,幾乎人人頭疼的女妖精。
陽光透過窗戶。
風四娘微眯雙眼,一臉享受的表情。
又似乎,在欣賞著自己翹在桶邊的一雙玉白的足丫。
這雙腳爬過山、涉過水、走過灼熱的沙漠、渡過千里冰封的遼河。
曾踢死過不少勐獸、踩死過無數毒蛇、還將盤踞祁連山多年的大盜“滿雲天”一腳踢下深淵。
可現在,這雙腳看起來依然是那麼纖巧、秀氣、玉潤、光滑,彷彿精美的軟玉凋刻而成。
也因此,風四娘為之而驕傲。
在她想來,哪怕是足不出戶的千金大小姐,也未必會有這麼完美的一雙玉足。
她是個自信的女人。
而且,喜歡各式各樣的刺激:爬最高的山、吃最辣的菜、喝最烈的酒、玩最利的刀、殺最狠的人。
其實,這又何嘗不是一種寂寞?
房間外,不知何時來了七八個漢子,一個個毫不顧忌地瞪大雙眼,彷彿餓狼一般從窗縫、門縫裡看著她。
風四娘卻連眼皮都懶的抬一下,慢騰騰從水中拾起一張絲帕,蘸著水,擦著自己的圓潤的手臂。
“咕嚕……”
“咕嚕……”
外面傳來了一陣咽口水的聲音,清晰可聞。
過了一會,風四娘方才抬頭笑了笑:“各位難道沒見過女人洗澡麼?”
外面有人大笑起來:“我不但見過,替女人洗澡更是拿手,要不要我進來幫你搓搓背?”
風四娘大大方方道:“好啊!”
外面的人沒想到她如此乾脆,反倒有些疑神疑鬼。
有人問:“你知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風四娘笑道:“我當然知道,這裡是亂石山,又叫強盜山,因為住在這裡的人都是強盜。
包括這家客棧,也是一家黑店。”
“你既然知道,還敢來?”
另一個光頭大漢怒道:“解老二,就你話多,管這女人是誰,大家一起衝進去,誰先搶到就是誰的。”
“砰!砰!”
隨著兩聲響,破舊的門窗被人撞開,幾個漢子齊齊湧了進來,並衝向泡在桶中的風四娘。
在他們想來,這是難得的機會。
畢竟對手現在泡在浴桶中,難不成光著身子還能殺人?
偏偏,世事難料。
風四娘突然抬手,指縫間掠出幾道銀光。
“啊!”
那七八個漢子一個個捂著眼睛,慘叫著,掉過頭慌不擇路衝向門外。
風四娘嘆了一聲,抬起蔥白的手指喃喃道:“這麼漂亮的一雙手,不用來繡花真是太可惜了。”
話音一落,一眾漢子的慘叫聲戛然而止。
隨之,一個身著黑色短褂,戴著斗笠的男子走了進來。
猶在滴血的長劍,緩緩歸鞘。
風四娘不由皺了皺眉。
倒不是因為此人突然闖進她的房間,而且還是在她泡澡的時候。
雖說之前那幾個漢子都是一些江湖草莽,但眨眼間便將幾人誅殺,絕不是一般人能辦到的。
另外,此人的佩劍,風四娘可以肯定只是一把江湖中最常見的青鋒劍。
普通的不能再普通。
一個高手,又怎麼會用一把最普通的劍?
此人到底是誰?
“在下許長安!”
沒等風四娘開口相詢,來人露齒一笑,主動介紹了一句。
“許長安?”
風四娘愣了愣。
也不知為何,這個名字給了她一種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覺。
這也正是系統的神奇所在,每到一個世界,便會給許長安安排一個能夠融入當前世界的身份。
“對,淮安許家。”
一聽淮安許家,風四娘終於有了一點印象。
當年的淮安許家,在江南一帶還是小有名氣的。
十年前,也不知得罪了誰,一夜之間被人滅門,據說全莊上下二百多人無一活口。
風四娘也懶的去多問別的,一副懶洋洋洋的表情道:“想來,你知道我是誰?”
“當然,你便是江湖中讓不少人愛、不少人恨、不少人頭痛的妖精,風四娘。”
聽到這個回答,風四娘愣了片刻,隨之忍不住哈哈大笑。
“有趣,實在有趣,這是我第一次親耳聽到有人這樣評價我,很真實,很精闢。”
“多謝!”
許長安笑了笑。
眼神,大大方方打量著風四娘,沒有躲躲閃閃的意思。
風四娘眯了眯眼,問道:“你與他們一樣,是專程進來看我洗澡的?”
“當然不是,只是碰巧罷了。如果我回避,便顯得有些虛偽。
如果偷偷摸摸地看,便顯得猥瑣。
所以,還不如大大方方,這樣也方便大家交流。”
風四娘:“……”
她從來都是一個不拘小節的女人。
什麼男女授受不親的鬼話,在她眼中一錢不值。
但是現在,她卻有些無語。
她一向認為自己的行事風格有些驚世駭俗,沒想到,今日卻逢上了一個對手。
她可以若無其事當著一個男人洗澡。
甚至就算讓她現在站起來,她也不會臉紅。
但是,一邊洗澡,一邊與一個陌生男生聊天,她多少還是有些不坦然。
“還是等我洗完再說吧。”
“也好!”
許長安應了一聲,轉身走到門外。
看著他的背影,風四娘下意識抬起手,猶豫了一會,終究還是沒有出手。
她對這個男人有些好奇。
她的好奇心一向很重。
她知道這是一個致命的缺點,但卻不願改。
過了一會。
房中傳來一道嬌滴滴的聲音:“好了,進來吧。”
“嗯!”
許長安又走回房間。
風四娘坐在桌邊,擦著溼漉漉的頭髮,問道:“你找我到底有什麼事?”
許長安簡明扼要回道:“談一筆生意。”
“生意?什麼生意?”
“割鹿刀!”
割鹿刀,乃是一代鑄劍宗師徐魯子耗盡畢生精力鑄成。
刀長兩尺,屬於一把短刀,但卻能吹毛斷髮,切金斷玉,堪稱神兵。
之所以叫割鹿刀,是取了“秦失其鹿,天下共逐,唯勝者得鹿而割之”之意。
鑄成這把刀之後,徐魯子並未待價而沽,而是決定將之贈給“武林六君子”中的其中一人。
這六人皆是江湖中公認的高手、大俠、謙謙君子。
這,也正是徐魯子願意將割鹿刀贈予其中一人的原因。
正所謂:寶劍贈烈士,紅粉贈佳人。
不過同時也開出了兩個條件,第一個條件是得刀者必須終生佩帶此刀,不得轉贈他人。
第二件條件是除掉當今天下聲名最為狼藉的江洋大盜:蕭十一郎。
在江湖中,一提起蕭十一郎,幾乎所有人都會恨得咬牙切齒,稱他為武林第一公敵也不為過。
在正道人士眼中,蕭十一郎奪寶殺人、擄人妻女、坑蒙拐騙、滅人滿門……除了好事之外,什麼都做。
想殺他的人很多。
偏偏,他的刀很快,人很聰明,輕功也好,到現在也沒人能殺得了他。
包括武林六君子也辦不到。
所以,徐魯子這一次算是給六君子出了一道天大的難題。
“割鹿刀?你……你也是為了割鹿刀而來?”
風四娘不由皺眉。
因為,她也是為了此刀而來。
神兵利器,誰不動心?
其實,風四娘並非有多麼稀罕這柄刀,主要還是個性使然。
這樣的大場面,怎麼少得了她風四娘?
不管能否奪得此刀,至少她來過,她參與過,就不會後悔。
許長安笑了笑:“徐魯子乃一代鑄劍宗師,他耗盡畢生心血打造的寶刀,江湖中誰不感興趣?”
風四娘一時走神,喃喃道:“也對……這樣的大場面,他肯定也會來。”
雖然她沒提名字,但許長安卻知道“他”是誰。
“你是說,蕭十一郎?”
“沒錯,這小子可是臭名昭著的江洋大盜,如此寶刀,他怎麼可能不來?”
“來了正好,我們可以一起聯手。”
“你說什麼?”風四娘一臉怪異地瞟向許長安:“人人都當蕭十一郎是瘟神一般避之不及,或是恨不得殺了他,你居然想和他聯手?”
“那只是世人的誤解。蕭十一郎要真是大盜,就不會窮得經常蹲路邊攤喝酒,有時還要欠賬。”
一聽此話,風四孃的眼神變得更加怪異。
她以為這個世界上只有她一個人瞭解蕭十一郎。
“你認識他?”
許長安搖了搖頭:“只聞其名,從未見過。”
“那你怎麼知道他經常在路邊攤喝酒?”
“聽人說的。”
“誰?”
許長安順口扯了一口名字:“張三。”
反正,這個世界上叫張三的人很多,風四娘也不可能一一去打聽。
“我不信……你不會是想引簫十一郎出來,然後趁機偷襲吧?”
許長安笑:“如果蕭十一郎那麼容易被人偷襲,那他就不是蕭十一郎了。”
風四娘也笑了:“你說的對,看來,你對他還是有一定的瞭解。
那你說說,他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人?”
許長安想了想,道:“他不是什麼好人,但也不算什麼壞人,至少不是偽君子。
他只殺該殺之人,並非江湖中傳說的那樣濫殺無辜,十惡不赦。”
聽到這番話,風四娘不由開心地笑了。
這是她聽到過的對蕭十一郎最中肯的評價。
……
PS:【該卷主要參照小說內容,還是那句話,只是參照,一切設定,包括但不限於人設、劇情、時間線,以本書設定為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