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陰氣漸濃,正是魑魅魍魎活躍的時機。
“啾啾啾……”
一道黑影潛入客棧後院,撮起嘴模彷了幾聲夜鳥的叫聲。
不久後,素慧容推開客房後窗,探頭觀察了一會,隨之丟擲一個小小的竹筒。
對方伸手一抄,轉瞬間消失於茫茫黑夜中。
這一切雖做的隱蔽,但卻被躲在暗處的許長安看了個一清二楚。
對方一離開,他便悄然跟了上去。
追到荒僻處時,突然從背後刺出一劍。
秒殺!
搜尋了一番,果然從對方身上搜出了一枚西廠的令牌。
許長安順手納入袖中,說不定以後有用。
再取過竹筒捏開蠟封,裡面有一張字條,內容不多,但資訊量大,既講了風裡刀的特徵與身份,也透露了許長安一行人的行蹤。
許長安將字條也收了起來,將那西廠番子的屍首扔到荒草叢中,這才悄然返回客棧。
次日一早。
風裡刀剛走出客房門,還在伸懶腰,耳邊突然傳來一道聲音:“兄弟,借一步說話。”
“你誰啊?”風裡刀一臉疑惑地轉過頭問。
“在下姓許,你是風裡刀對吧?”
“沒錯!”
“在下想找你談點生意。”
一聽有生意上門,風裡刀頓時精神一振,當即隨同許長安一起來到大堂。
“夥計,去煮兩碗麵條來。”
許長安衝著夥計吩咐了一句。
“好的,二位客官請稍等。”
夥計應聲而去。
“你想談什麼生意?”風裡刀坐了下來,瞟向許長安問了一句。
“給你看樣東西,看了之後切切不要聲張……”
許長安從懷中摸出素慧容寫的那張字條遞給風裡刀。
“這……”
風裡刀一看內容,不由臉色一驚。
雖然字條沒有署名,但一看內容他便已經猜到這是誰寫的了。
“那女人是西廠密探。”
聞言,風裡刀不由細細打量了許長安一眼,隨之一臉恍然:“我知道你是誰了。”
他沒有見過許長安,但是見過通緝令,上面有許長安的畫像。
雖然畫的並不怎麼像,但結合種種跡象,再加上風裡刀訊息一向靈通,猜也差不多能猜出來。
“知道就好。如今,你與我都被西廠的人盯上了,先不要驚動那個女人。”
風裡刀腦瓜子一向靈光,小聲道:“你的意思是將計就計,將西廠的人引出來?”
許長安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反問了一句:“你與顧少棠準備去龍門客棧對吧?”
聞言,風裡刀不由心裡一驚。
此行,可以說是一樁極其隱密之事,也是他這一生中最大的買賣。
難道訊息洩露了?
沒等風裡刀回話,許長安又小聲說了八個字:“來甲飛旋龍,沙海獻神門。”
“這話什麼意思?”
風裡刀終於回過神來,裝作一副聽不懂的樣子。
許長安笑了笑:“你知道是什麼意思……”
“二位客官,面來了。”
夥計端著兩碗麵條走了過來。
“就這樣吧,相信我們很快還會見面的。”
許長安衝著風裡刀笑了笑,端著一碗麵走到另一桌慢騰騰吃了起來。
不久後,周淮安等人也陸續下樓吃早點。
吃完後繼續趕路。
數日後,又一次來到了龍門客棧。
剛一見面,金鑲玉便迫不及待將許長安拉到房間裡。
“喂,老闆娘,不用這麼著急點蠟燭吧?”
金鑲玉叉著腰,抬手一指,一臉氣憤的樣子喝道:“少跟老孃來這套,老孃上輩子欠你的是不?
剛招惹完東廠,又去招惹西廠,還大搖大擺跑到老孃這裡來,存心想壞老孃的好事?”
她所說的好事,自然是指黑水城寶藏的事。
許長安笑了笑道:“放心,絕對誤不了你的事。對了,我還忘了告訴你,這次前來尋找寶藏的可不少。”
金鑲玉愣了愣:“什麼?誰引來的?不會是你小子吧?”
“當然不是我,是一個江湖人稱風裡刀的傢伙。”
“風裡刀?”金鑲玉不由皺了皺眉:“難怪……”
“怎麼?你認識他?”
金鑲玉搖了搖頭:“沒見過,但聽說過他的名號……你見過他?”
“對,前幾天見過,估計那傢伙很快就到了。”
“那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以我之見,這其實是一樁好事。
畢竟黑水城埋在地下那麼多年,又不知道確切的位置,多點人手,找到寶藏的機率總歸要大一些。
正如你所說的那樣,一旦錯過了這次機會,這一生就再也沒機會了。”
的確,許長安也不清楚黑水城的具體位置,原劇情中也是一片茫茫沙漠,壓根沒有什麼參照物。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黑水城的遺址距離客棧不算太遠。
金鑲玉一臉不滿道:“喂,你到底哪邊的?怎麼盡向著外人說話?”
許長安壞壞一笑:“你說呢……”
天色已晚,當然要點蠟燭了。
兩日後,風裡刀、顧少棠、素慧容三人果然一起來到了客棧。
他們一到,另外一撥人也到了。
這是一夥韃靼人,為首的乃是一個野性十足的女人:布嚕都。
其實,布嚕都只是她的化名,真名乃是常小文,與風裡刀早就約好了在此見面,一起尋找黑水城寶藏。
巧的是,天黑時分,又來了一批客人。
對方雖然一副普通江湖中人的打扮,但是許長安卻一眼就認了出來,為首二人乃是雨化田的心腹手下,西廠二檔頭與三檔頭。
這下,人差不多湊齊活了。
好戲也該登場了。
當天晚上,客棧表面上一片平靜,實則暗流洶湧,各路人馬堪稱八仙過海,各顯神通。
夜深時,素慧容躡手躡腳走到房門口聽了一會動靜,又悄悄在窗縫裡觀望了一會兒,方才蒙上了黑紗越窗而出。
因為,西廠的人一到,她便藉口上茅廁在後院留下了暗記。
西廠的人只要見到這個暗記,便會在約定的時間與她見面。
其實直到現在,西廠的人除了雨化田之外,包括二檔頭、三檔頭都不清楚她的身份。
這也是為了安全起見,她的身份知道的人越少,便越不容易暴露。
但現在,她已經大致摸清了風裡刀的底細,親眼見到許長安與周淮安等人也在龍門客棧。
故而,她的任務也差不多完成了,可以稟報結果了。
結果還沒到後院,卻見到一道黑影從房頂方向掠過。
素慧容吃了一驚,趕緊掉了個方向奔向客棧外面,以免暴露自己的身份。
一直跑到山腳邊,方才停了下來,轉過頭觀望四周。
“不用驚慌,是本督主。”
隨著一道清冷的聲音,一道人影走了出來。
素慧容吃了一驚,下意識退了一步,一副驚疑不定的樣子。
督主不是沒來客棧麼?怎麼會突然出現在此?
“你這次表現的不錯,及時向本督主傳遞了訊息。你說的那個風裡刀,當真與本督主長得一模一樣?”
素慧容遲疑片刻,終於拱手回道:“回督主,那人的相貌與督主長得的確很相似,只是沒有督主這般氣勢。”
雨化田冷哼一聲:“你為什麼沒有解決他?難不成對他產生了感情?”
素慧容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低下頭道:“屬下不敢!屬下只是……”
說到這裡,氣勢突然一變,手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把短刀,閃電般刺向雨化田。
她快,有人更快。
“唰!”
一道劍光掠過。
“啊!”
夜空中響起了一聲悽冽的慘叫。
這一劍,直接斬下了素慧容持刀的整條右臂。
出劍之人,正是許長安。
一劍得手,去勢不減,趁著素慧容下意識抬起左手時,再出一劍,連帶著左手也給斬了。
兩隻手都沒了,難不成還能用腳施展殺人於無形的西域金蠶絲?
“這女人怎麼看出我的破綻來的?”
風裡刀忍不住問了一句。
許長安搖了搖頭:“或許,她與雨化田之間有約定的暗語,你一開口她就識破了。”
“想不到這女人的身手如此強悍……”
風裡刀一副心有餘季的表情。
“行了,趕緊處理了,客棧裡還有不少西廠的人。”
這一晚,龍門客棧前所未有的熱鬧。
西廠二檔頭與三檔頭本想趁夜悄悄搜尋客棧裡的密道,以防周淮安等人又一次逃走。
結果,周淮安卻率先出手。
緊接著,常小文及其一眾手下也加入了戰團。
許長安與風裡刀返回之際,正好見到兩個西廠番子騎著馬想去驛站報信。
沒什麼好說的,直接宰了。
畢竟這已經是決戰的最後時刻了。
沙漠的天,已經開始變了。
不出意外的話,黑沙暴很快就會來臨。
次日上午,黑壓壓的烏雲開始層層堆積。
天空變得一片陰霾,風沙撲面而來。
驛站內,雨化田坐在房裡一邊檢視輿圖,一邊等候訊息。
“報……”
沒過多久,一個西廠番子匆匆來報。
“說!”
“稟報督主,二檔頭與三檔頭……遇害了。”
饒是雨化田一向沉得住氣,此刻也不由大驚失色:“什麼?”
“剛才屬下等在馬廊巡邏時,發現……發現了二檔頭與三檔頭的首級,還有……”
雨化田有些失態,大吼道:“還有什麼?快說!”
“還有這封血書……”
那個手下心驚膽戰呈上血書。
這封血書顯然是從衣袍上扯下來的一角,上面寫著:有本事來龍門客棧決一死戰!
署名則是周淮安。
“周淮安,本督不殺你,誓不為人!”
雨化田一臉猙獰吼了一句,隨之衝著手下喝令:“傳令,所有人集合,血洗龍門客棧。”
一聽此話,手下愣了愣,囁嚅道:“督主,這天……”
“找死!”
雨化田一怒之下,竟當場拔劍將那手下斬殺。
他正在氣頭上,哪管什麼天不天?
不久後,數百騎冒著漫天風沙,浩浩蕩蕩向著龍門客棧方向疾奔而去。
而這時候,許長安一行人早已躲進了地下密道。
至於店裡的客人,一大早便被金鑲玉給趕走了。
其實就算不趕這些客人也會趕緊離開,去龍門關躲避風暴。
畢竟,黑沙暴一旦襲來,搞不好連客棧也會埋進黃沙堆裡。
雨化田一向剛愎自用,加之對黑沙暴不甚瞭解,還傻呼呼率隊而來,想要血洗龍門客棧。
結果,在半道上便迷了路。
風沙越來越大,吹得沙丘都開始跟著移動。
到最後更是形成了巨大的沙浪,猶如海嘯一般鋪天蓋地,彷彿要毀滅整個世界。
一直持續到第二天中午時分,沙塵暴終於平息下來。
“快,大家出去分頭搜尋黑水城的方位,咱們只有一個時辰的時間,一定要抓緊。”
風裡刀一邊往密道的出口方向跑,一邊大聲催促。
來甲飛旋龍,沙海獻神門,指的是一甲子的時間,黑沙暴便會將浮沙吹開,黑水城遺蹟便會浮沙而出。
但,這個過程只有短短的一個時辰。
一個時辰之後,還會有一場黑沙暴來臨,一切又恢復原樣。
黑水城,將再次埋於黃沙之下。
其實風裡刀、常小文等人一開始的計劃是趁著這一個時辰找到黑水城,能搬多少是多少。
但是許長安卻給了他們最佳的方案。
也就是他之前給金鑲玉所說的,先找到黑水城的位置。
確定了位置之後,便安心躲進密道等風暴平息。
然後,再挖一條直通黑水城的地道。
如此一來,便有大把的時間,慢慢將整座黑水城的財寶搬空。
當初金鑲玉在挖地下密道時,便充分考慮到黑沙暴可能會將客棧摧毀的情況。
果不其然,真的毀了。
好在,密道有好幾個出口,其中一個與龍門山的一個天然山洞相連,出口位於高處,不用擔心被沙塵掩埋。
一行人分散去四周尋找黑水城遺蹟。
許長安則爬到山頂上,啟用了超級視覺登高望遠。
觀望了一會,終於發現西南側約四五里開外有一個深坑,坑中熠熠生輝。
“找到了,在那邊!”
許長安抬手一指,衝著山下大喝。
這時候,他可不怕別的人聽到,這麼大的沙塵暴,除了他們一行人之外,方圓二三十里恐怕難找一個活人。
雖說許長安帶不走這些黃金,但是,這並不妨礙他內心裡滿滿的喜悅與成就感。
畢竟,他穿越諸天可不是為了追求財富。
要追求財富的話,在繡春刀世界他完全可以做到富甲天下,甚至是權傾天下。
但富甲天下又有什麼意義?
哪怕當了皇帝,那還不是要一天一天老去,最終化作一杯黃土。
在許長安想來,唯有長生,才算得上極致的人生,
當然,在追求長生的過程中,還是要好好享受各種各樣的人生樂趣。
這樣的人生,才算得上多彩多姿,更加有意義。
既然找到了黑水城的方位,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多了。
待到風沙平息之後,一行人一邊重建客棧,一邊暗地裡開挖地道。
進展比預想的要順利。
東廠的人沒有來,西廠的人也沒有來。
想必,在京城裡忙著窩裡鬥。
挖了差不多三個月,終於成功挖出了一條通往黑水城的地下通道。
當一眾人進入皇宮之後,饒是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依然還是為眼前的場景而震憾、激動,猶如做夢一般。
各類金銀器皿堆積如山,還有不少大大小小的純金凋像,最大的差不多真人大小,三個人抬都吃力。
“哈哈哈,老孃發達了……”
金鑲玉激動得雙眼晶亮,這裡抓一把,那裡摸一下。
風裡刀、顧少棠、常小文等人自然也很激動,幹起活來一個比一個賣力,將皇宮裡的金銀珠寶往客棧下方的密室裡搬。
等搬完了,到時候再坐地分贓。
一眾人中,心態最好的自然要數許長安。
當然,他倒也不是說完全帶不走任何東西,只要能隨身帶的東西就可以帶走。
不覺間,一年過去。
龍門客棧人去屋空,只留下一段傳說。
一行人拿到財寶之後各奔東西,有的去了關外,有的則隱姓埋名過起了逍遙自在的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