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裹頭劈刀·碎喉打

時間:七月十三日夜。

地點:基輪至曼普馬防風城牆。

此段城牆編號:FGM36d。

城牆上數十名城防兵圍著火堆取暖,老兵隊長:“缺牙巴,你去搬些柴火,這點柴撐不到天亮。”

這名喚作缺牙巴的城防兵,前年值夜時,被防風牆外的野人一棍子打掉兩顆門牙,從此大家都喚他缺牙巴。比起丟掉性命,掉幾顆牙齒,算個蛋。缺牙巴說:“小烏龜,走,跟我去搬柴火。”

缺牙巴因為自己有個不怎麼好聽的諢名,就給新來的小兵,也取了一個外號叫小烏龜。有對比,就襯托“缺牙巴”這個諢名就好聽了許多。

小烏龜是一名剛滿十五歲的城防兵,因為營養不良,身體單薄,套著一身成人軍服,顯得更加瘦小。按照曼普馬自衛軍團頒佈的服兵役年齡,十六歲至六十歲,小烏龜還差半年才達到服兵役條件。

自從前年小烏龜父親死於肺病,用去家裡僅剩的積蓄,還向親朋好友借了不少錢糧度日。家裡日子過得緊巴巴的,終於熬到今年播種小麥季節。春雨綿綿數日後,看著一片綠油油的麥苗,母親說:“瞧這苗子長勢,今年準是豐收。等收了小麥,把你二姨父家的那三十斤麵粉還了,他們日子也過得緊。”

小烏龜:“媽,還了二姨,咱們都不夠吃哩!”

母親:“我們省點,實在不夠再借唄!”

小烏龜有些不情願的樣子,但又能如何呢,借了總得還,彷彿欠的賬永遠還不完。

昨夜下起一場毛毛細雨,今天趕早給麥苗施些肥料,母親挑來兩桶農家肥。母子倆各一桶,從左往右給麥苗施肥。小烏龜把每一小勺農家肥,小心翼翼地餵給麥苗。唯恐惹怒麥苗賭氣不吃了,他還細聲細氣地對麥苗說:“吃嘛,嘛香的,多吃點,才長得高。”似乎每一勺糞水,就能長出一大勺金燦燦的小麥粒。

直到天黑,母子倆才算給麥苗施完肥,母親伸伸腰,小烏龜也伸了伸腰,抱怨道:“腰痠。”

母親:“小孩子哪有腰。”

小烏龜搞不懂小孩怎麼就沒有腰呢。實在太累,他沒有糾結腰的問題,跟在母親身後回家。小妹熬了一鍋麵糊,撒上幾粒鹽,一家人無話喝了麵糊,收拾睡下。當夜淅淅瀝瀝地下起小雨,後半夜轉為傾盆大雨,稀里嘩啦直到凌晨漸漸地轉毛毛細雨。天微微亮,母親一早去檢視麥苗,所幸昨夜大雨持續時間短,麥苗好好的。

十天後,麥苗葉子變黃,據氣象報道:這片區域下了一場硫酸雨型的酸雨。

望著整片枯黃麥苗,母親眼淚唰唰地往下流。只怪當時為了節約錢,沒有購買防護膜,抱著僥倖心理,事後又沒及時購買鹼性肥料進行中和,結果事到如今,怨誰呢。小烏龜有些埋怨母親,他哪裡知道不是不買,而是沒錢買。

看著母親沮喪的樣子,小烏龜也流下了眼淚。今年小麥大幅度減產,甚至顆粒無收,意味著那鬆軟白白的饅頭,隨著那場酸雨沒了。小烏龜在心裡罵了一千遍一萬遍人類的祖宗,當然附帶自己的祖宗,因為聽說酸雨都是老祖宗們造的孽,現在卻要子子孫孫遭殃。

母親回家病了,整整三天顆粒未進,或許是為了節約糧食。在第四天清晨,母親起床,梳妝打扮。

小烏龜看著梳妝檯前的母親,那個許久沒有打扮的母親,漂亮了,打心眼裡覺得漂亮。

母親梳妝打扮後,徑直出門。小烏龜既擔心,又好奇,於是遠遠地跟在母親身後。母親進入別人家小院。小烏龜知道這家人是誰,吳瘸子,曼普馬軍團退役殘兵。自從父親去世後,這傢伙常常來串門。母親總是不搭理他,為何今天母親突然去他家呢!小烏龜似乎懵懂,從院牆翻進去,聽得屋裡說話。

母親:“吳大哥,麻煩你走走關係把我家大的娃娃,送去服兵役唄!”

“看他年齡不夠呢,還差幾個月才滿十五歲,對吧!就算到了年齡,那也未必能選上。”吳瘸子傲慢地說。

母親:“這不,來找你幫幫忙,你人脈廣想想辦法。你看今年小麥遭了天災,收成不夠吃,會餓死的。如果家裡娃娃能去服兵役,這就省下一個人口糧,也多一條活路。”

吳瘸子沉默片刻:“哦,這個嘛!你也是知道的,現在這種事沒點錢財,想託人辦事,難辦。”

母親:“你知道我家情況,哪能拿得出丁點兒值錢的東西,你說咋辦才好嘛!”

小烏龜似乎聽見母親央求啜泣的聲音。

吳瘸子:“妹子,你是知道我的心意,全在你身上,只要你從了我,啥事兒我盡力去辦。”

母親沒答話,屋裡安靜,過了一會兒,聽見窸窸窣窣解衣服的聲音。

小烏龜隱隱約約明白屋裡發生什麼事,又朦朦朧朧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事,總之心裡莫名其妙地難受。他原路返回,直奔回家,坐在門檻上哭泣,從心裡哭了。這和小麥損失哭泣的淚水不一樣,今天是屈辱無奈的淚水,是為父親,是為自己失去心中‘道不明白講不清楚’的東西而落淚。

中午時分,母親提著一袋麵粉回家,一家人飽餐一頓。數月之後,小烏龜虛報年齡。經過吳瘸子運作,小烏龜順利扛起來槍,是標槍,成為一名防風牆的城防士兵。

自曲五實行別樣的君主立憲,就制定了一系列條例,去迎合主上忌憚人類反抗的心靈。首先關閉所有武器工廠,如此一來再也造不出較有威脅的武器,那麼人類就不能對主上構成直接威脅。

平民家裡除了生活用具是鋼鐵製造而成,其他一律不準私藏鐵器。至於城防兵使用的武器,全都是標槍,長矛,短矛,大刀之類的冷兵器。長期禁止,新一代人類基本忘記曾經擁有哪些武器,只有偶爾聽前輩們談起那些如同天方夜譚般的大規模殺傷武器。即便如此也是偶爾聽到,如有人膽敢在眾目睽睽之下議論熱武器,一旦被舉報,必將嚴懲。

長期高壓下,人們“談器色變”。為了進一步更好控制人類,他們閹割了具有反叛的知識和科學技術,總之但凡有稍微涉獵煽動叛離心靈的文字,必須消失在人類視線裡。美其名曰,淨化人的心靈。

在原來基礎上,防風城牆又加固加高了許多。它主要兩種功能,一是貨真價實的防風沙,二是防止城牆內的人被城牆外的人侵擾。牆外生活的是些什麼人,根據通報定義為野人,實際是反抗傀儡政權統治的游擊隊和變異人。變異人群是早在N世紀之前已經被驅趕到城牆外生活。現在統稱城牆外屬於野人區。

小烏龜所屬的城防軍,主要負責抵禦野人偷襲,起到預警作用,其次修繕城牆和清理積沙。白天除了日常操練,還要清理外牆堆積如山的沙丘。因為經過日積月累阻擋風沙,外牆就會壘起沙丘,倘若不清理,漸漸地越壘越高,防風功能隨之減弱,最終沙塵淹沒城牆。同時野人們趁機藉助沙丘高度,輕而易舉地翻入城牆內,所以城防兵需要定時清理外牆的沙丘。此段城牆總共兩千公里,小烏龜所在的城防隊,負責一百公里防務和修繕城牆以及清理沙丘等工作。

缺牙巴和小烏龜一前一後,去搬柴火回來,丟了幾根在火堆,噼噼啪啪串起火星。老兵隊長煨了一壺酒避寒,頓時飄起溫熱酒香。士兵傳遞著酒壺,你一小口我一小口地喝著。火光映照每個人臉上,紅彤彤的。結束一天勞累,就為晚上舒適地喝一小口酒,極其愜意。

酒壺傳到小烏龜手裡,從未碰過酒的他,立即推讓。缺牙巴帶著命令語氣說:“喝,哪個當兵的不喝酒。”

小烏龜熬不過,只得不知輕重地喝了一口,登時如同燒紅的鐵水鑽入喉嚨,把他嗆得直咳,士兵們哈哈大笑,缺牙巴:“這就對了,下次你就喜歡這種火辣辣的感覺。等發了軍餉,哥帶你去城裡讓你變成真正的男人。”

小烏龜正色說:“不行,我娘說要把軍餉捎回家去,買明年的小麥種子。”

缺牙巴:“你舅舅的,種子重要,還是變成男人重要?”

小烏龜著實費解,長大了就是男人嘛,為啥一定要去城裡呢,還要花掉軍餉。老兵隊長責備缺牙巴帶壞小烏龜,直誇小烏龜有孝心,是個顧家的人,哪像你缺牙巴光棍一條。缺牙巴反駁道:“光棍有啥不好,無牽無掛,在這兒當兵,最好就是像我這樣,死得才幹淨利落,沒人哭鬧。”

篝火,城防兵拌拌嘴,有笑有鬧,難免聊到前年那次野人偷襲,委實死了許多人。這種情況雖然幾年難遇,但遇到一次夠嗆的了。老兵們聊著,也算是給新兵提個醒,晚上多留些神。現在來的大部分是一年半載的新兵。願意來當兵的,大多數是家裡缺吃少穿,抑或煢煢孑立,膽大想吃口閒飯的人,才會想法子,謀得這份差事。

士兵們聊著聊著登時心中升起莫名淒涼,缺牙巴幾口酒下肚,扯著他那嘶啞的嗓子,喊唱起自編的歌謠,

親親我個妹子喲,

哥哥明天去邊關,

想你時候把家還,

你卻嫁了王三宣。

親親我的妹子喲,

哥哥明天守邊關,

想你時候把家還,

你莫嫁了王四宣。

親親我的妹子喲,

傷透我的小心肝,

啥時候才把家還……

歌聲伴隨著嗖嗖寒風,悠悠揚揚,在一望無際的沙漠,顯得格外淒涼。

老兵隊長:“缺牙巴你還別說,你這兩顆門牙沒了,嘴巴漏風,反倒唱得好聽。”

缺牙巴沒去理會誇獎,自我陶醉在演唱中。士兵們被帶動,紛紛跟著哼唱起來,“狗東西為啥嫁了王三宣,為啥嫁了王四宣”,似乎都在罵王三宣兄弟倆,搶了他們的心上人。

等到第二輪酒壺轉到小烏龜面前,他早已躺在地上呼呼大睡,老兵隊長:“這溫酒後勁大,一個小娃娃哪能頂得住,來來咱們喝完,睡大覺。豬二娃你們幾個要值夜,悠著點喝。”

豬二娃靠著長矛,嘿嘿笑著說:“哪能,就這點酒,平日裡我膽小,遇到野人,正好‘酒壯慫人膽’。”說著把個瓶底朝天,痛快喝了一大口。

老兵隊長急道:“悠著點,悠著點。”唯恐他一口喝完了。

火堆漸漸暗淡,城防兵們都你靠著我,我依靠著你,昏昏欲睡。僅剩豬二娃和幾個負責值夜的兵,搓著手,跺著腳,在城牆上來回巡邏。

約莫凌晨,四周黑魆魆,忽地錚地一聲,聲音極其細微,還是被值夜的城防兵聽見。一名矮小城防兵順著聲音尋了過去。這時從城牆外拋上來一支飛虎鉤,牢牢抓住牆簷。矮小城防兵想喊,只見幾個黑影從外牆躥了上來,用刀頂住他的喉結處,壓低聲音說:“敢出聲要了你狗命。”

矮小士兵勇氣可嘉,並沒有被嚇著,也許是酒精作用,抑或本能,偏要張開嘴呼喊,卻被一把刀橫在嘴上,堵住了嘴。刀刃正好頂著舌頭,味蕾品嚐著冷冰冰的刀刃,鐵製刀立刻與唾液反應,分解少量鐵離子,透過味蕾瘋狂刺激大腦。這時矮小城防兵方才感覺生死攸關,睜著驚恐眼睛,死死地咬住刀刃,唯恐一鬆口,就把他舌頭割掉,哪裡敢再出聲呢!

站在遠處的豬二娃,見矮小兵背對著,甚是怪異,又聞到一股尿騷味,喊道:“狗蛋,你在搞什麼,是不是屙尿。隊長千叮萬囑別尿到城牆上,白天被大隊長聞到尿騷味,又要捱罵。”(每五百公里城牆由一個大隊長管理)。豬二娃哪裡知道狗蛋是嚇得尿褲子。狗蛋聽到身後豬二娃抱怨,不敢鬆口答話,明白只要鬆口,對方刀一拖,刀刃立刻割開他上下顎。

狗蛋不答話,登時引起豬二娃警覺,慢慢接近,正要拍狗蛋的肩膀,手還未拍到,狗蛋大喊:“哥快跑。”

話未說完,突然閃過一道寒光,劃過狗蛋面部下顎處。豬二娃入伍有三四年,經驗還算是豐富,聽到狗蛋不顧生死向他預警,立即把手縮回去,往後跳兩步,抽出長矛迎敵,大聲喊:“野人來了,野人來了。”

話音未落,狗蛋悶哼一聲,倒地。同時,豬二娃手裡的長矛也被削去矛頭。他拿著沒有頭的矛刺出去,正中那野人胸口,沒有矛頭的矛就是一根棍子,不但沒刺死野人,反倒被他一腳踢飛了長矛。

豬二娃手裡長矛被踢飛,扭頭就跑。他記得老兵隊長告誡,打不贏就跑,別充他孃的好漢。

響聲早已驚醒篝火邊睡覺城防兵們,老兵隊長大聲呼喊:“抄傢伙,野人來了,火把點上,火把點起。”

老兵隊長抓住驚惶失措的豬二娃,問:“野人在哪?”

豬二娃氣喘吁吁地指著身後說:“那邊,那邊。”

“有多少?”

“沒看清。”

“你孃的沒看清,跑個卵。”

“狗蛋沒了。我們兩個往東巡邏,突然躥上來一個黑影,把狗蛋結果了,幸好我手裡有長矛,擋了一下,要不然也沒了。”

這時,老兵隊長才發覺沒見狗蛋,他和豬二娃一組,以火堆為中心往東來回巡邏。新兵們聽到野人,人人畏畏縮縮,老兵隊長意識到問題嚴重,喝道:“大家別怕,野人沒有三頭六臂,怕他個卵。”

老兵隊長說著帶頭往東走,火光只能照亮數米,大約走了兩公里。老兵隊長問:“豬二,野人呢?”

豬二娃數了數城牆上刻度,每間隔十米就有標註,剛才約莫跑了幾百段,他指向前方說:“應該就在前面。”

眾人順著指的方向望去,前方黑魆魆的,什麼也看不見,又似乎隱隱約約有東西隱沒在黑暗中,老兵隊長也有些怯,說:“丟個火把過去,瞧瞧先。”

豬二娃往前面拋了一個火把,火光從空中劃過,照亮城牆,什麼也沒有,只有狗蛋蜷縮在那兒。大夥急忙上去檢視,老兵隊長摸狗蛋頸部脈搏,整個脖子都是血,說:“沒氣了,可惜才剛滿十八歲。”

老兵隊長又檢查城牆邊,有被飛虎鉤抓過的痕跡,再往城牆外望了望,此處沙丘高,難怪野人從這裡翻越上來,說:“兄弟們,打起精神,給狗蛋報仇。”

豬二娃看著蜷縮的狗蛋,要不是狗蛋喊一句“哥快跑”,自己也成了刀下鬼,登時滿腔怒火,怒吼:“給狗蛋報仇,你們怕不怕?”

缺牙巴:“誰怕誰,老子們早就把腦袋拴到褲腰帶,趕緊追,弄死他孃的野人。”

城防兵們開始有些膽怯,現在每個人復仇的心被點燃,彼此壯膽,嚷著要報仇。

曼普馬軍團對城防兵有一系列獎賞和懲罰,說到懲罰只有死和殘兩種。此處單單細說獎賞,但凡抓住一個死的野人,獎三百斤小麥或者同等錢財。如果是活的另加十小罈子米酒,也就是說死的與活的野人,相差十小罈子酒。就剛剛他們圍著篝火喝的酒,也是前年抓的兩個野人,獲得的獎賞。一直省著喝,天涼了,累了,老兵隊長才拿出,直到昨晚還剩最後兩瓶。說到那次獎賞,還差點沒有酒呢!因為當時抓住那兩個野人已經被打得奄奄一息,眼看活不長久,得虧老兵隊長有經驗,在兩個野人腎上紮了一下銀針,兩個野人才得以活著等到驗收小組。聽說後來送到總部,還沒審問就死啦!但已驗收,二十壇米酒領到了。

缺牙巴盤算著今晚抓兩個活的野人領酒喝。豬二娃想為狗蛋報仇。無論為十罈子酒,還是為狗蛋報仇,這支城防隊雄赳赳氣昂昂地往東搜尋。又走了十里路,前面窸窣作響。明顯前方有東西在活動,老兵隊長握拳示意停下腳步。對方似乎也發現城防隊,也停止活動,在黑暗中凝視著城防隊。

城防隊有火把照耀,被對方看得一清二楚,而城防隊只能想象地注視著隱沒在黑暗處的東西。雙方僵持良久,都不敢貿然做任何反應。老兵隊長思忖要是對方先怯場,跑掉最好,要真動起手,贏了也會丟掉一些城防兵的命,為了三百斤小麥和十幾罈子酒,還有狗蛋的仇,讓活著計程車兵去拼命,終究是虧。僵持終非良策,畢竟這是城牆上,是城防隊的地盤,總得拿話說說,否則就是慫貨。再則倘若不主動出擊,被人舉報,弄個消極抵禦罪名,也是夠嗆的。老兵隊長權衡利弊,於是大聲向黑暗住喊道:“我們是城防隊巡邏,小鬼莫擋道。”

老兵隊長大聲喊,其意是向對方提醒,給個面子,再不走我就要進攻了。可是對面半天依然一點動靜沒有,老兵隊長心想今晚難免一場惡戰,先下手為強,猶豫片刻,把手裡火把扔向對方,頓時照亮對面。可見幾十個野人,像是在搬運東西,他們手裡拿著鋼叉,刀、棍等各種各樣的冷兵器,隨著火把落地,老兵隊長大喊:“衝。”

城防兵為了三百斤小麥和狗蛋的仇,奮起衝殺過去,兵器碰撞錚錚噹噹的響聲,雙方在火把忽明忽暗中打鬥,直至凌晨,最終以城防兵死五人傷十人,擊退野人告終。抓獲野人活口三人,死的八人,其餘逃脫。缺牙巴清點完畢,向老兵隊長彙報勝利果實。

老兵隊長:“把活的野人捆好,也別弄死了不值錢,死的找根繩子捆住腳踝,拖回去。”

“隊長不用多講,我知道一個活的有十罈子米酒,”缺牙巴說。

城防隊凱旋,吵吵鬧鬧,嘻嘻哈哈,就差敲鑼打鼓,早把在火堆邊睡覺的小烏龜驚醒。他睡眼惺忪,舉目四望,城牆外邊天空,一束陽光衝破厚重的烏雲,露出一輪月牙形狀烏紅的雲。天微微亮,霧籠罩防風牆,從遠處傳來豬二娃的吆喝聲。小烏龜大聲喊:“二哥,豬二哥。”跑著迎上去,走近才看清他們押著三個臉上塗了鍋底灰的黑衣人,大致分得清兩男一女,地上還用繩子拖著幾個渾身塗得黑乎乎的人。城防隊互相攙扶,抬著死傷的隊友。

小烏龜哪裡見過如此場面,驚恐萬狀,不知說什麼。缺牙巴:“小烏龜,愣著幹嘛哩!快來幫忙拖三百斤小麥。”

小烏龜趕緊上去幫缺牙巴,小聲問:“這個黑不溜秋的是什麼東西?”

缺牙巴作為服了幾年兵役,還算是個城防老兵,有必要給這個新兵開開眼界,說:“昨晚有野人來打草谷,把狗蛋殺了。”

小烏龜一聽狗蛋沒了,急忙環顧,只見豬二娃和另一個兵,兩人一個抬腳一個抬手,就這麼抬著狗蛋。狗蛋的腦袋軟塌塌地往後垂著,頭髮已經拖地,真有些擔心他後腦勺磕到地面,好像這種擔心又是多餘的。他的整個臉被自己的血覆蓋,要不是衣服,差點沒認出是狗蛋。鮮血似乎還未乾透流完,沿途還滴著不幹不稀的血珠。要說玩得最好的夥伴還是狗蛋,年齡相仿,現在他沒了,小烏龜難免傷心落淚。

缺牙巴拍了一巴掌小烏龜腦袋,說:“別哭,今天打勝仗,哭就掃興。死個人算個屁,有啥好哭的,你我都得死,只是時間長短問題。”

小烏龜強忍淚水,好奇他倆拖著的屍體是誰,問:“這就是野人?”

缺牙巴笑眯眯地說:“現在他是三百斤小麥了。”

小烏龜實在搞不明白,明明地上這個野人和人一模一樣,為什麼叫他野人呢,還說是三百斤小麥。缺牙巴見懵懂無知的小烏龜,說:“你算算一個野人可以領三百斤小麥的獎賞,八個野人該多少斤小麥。可惜啊!你沒有參加戰鬥,沒得分了。”

小烏龜不服氣地說:“為啥不叫我去。”

缺牙巴:“誰讓你睡得恁地沉,喊都喊不醒,你去了也沒什用,小屁孩。”

小烏龜賭氣丟下拖野人的繩子,說:“你自己拉吧!”說著去幫豬二娃抬狗蛋。

回到駐紮營地。說到營地,其實就幾口鍋碗瓢盆,幾張草蓆,過冬棉被。簡單攜帶方便,全因城防兵的安營紮寨是流動性的,完全由老兵隊長臨時決定在何處紮營。老兵隊長紮營主要依據兩種因數決定,比如某一段城牆外沙堆很高,需要長時間清理,或者需要修繕城牆,那麼城防小隊就會在附近紮營,方便幹活,直到做完為止,再換營地。另一個原因,流動紮營對野人起到迷惑的作用,使他們摸不清城防兵營地,防止偷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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