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鴛鴦蝶踢·高掃(4)臭蟲被兩人從桶裡拉起來,故意鼓睜著眼睛,眼珠子活像要掉出來一樣。

他雙眼佈滿血絲,這不是偽裝,是倒吊久了血液倒流產生的。

當施刑人查驗臭蟲呼吸心跳時,臭蟲早就閉氣,調整心臟輕微緩慢地跳動,加上他的心臟靠右,肺部異於常人,閉氣當然長久,所以你去探不到他呼吸和心跳。

這是臭蟲天生優越,加上參軍後苦練本事,更上一個臺階。

對於在執行任務時,被發現了裝死,躲過危險,幫助順利完成偵察任務非常之大。

現在面對這些刑具的折磨,簡直就是日常訓練而已。

於是產生進一步戲耍施刑人一回,看能不能訛詐一盤雞來吃。

施刑人一番胸外心臟按壓搶救,見臭蟲依舊無心跳,便要嘴對嘴給臭蟲人工呼吸,嚇得臭蟲佯裝甦醒過來,乾咳了幾聲,問:“這是哪裡?我死了嗎?”

兩個施刑人見臭蟲活過來,比見了親媽還高興,喜眉眼笑地望著臭蟲。

不得不信,他倆的笑容是沒有界限,沒有暴力,純粹帶著諂媚的微笑,似乎微笑中還帶有一絲母親般的慈愛,把個臭蟲盯得怪不好意思的,也陪著溫柔地笑,柔聲地說:“我餓!”

臭蟲說出“我餓”兩個字,聲音都變了,帶有幾分嗲聲嗲氣的語氣,彷彿回到那熟悉又遙遠的兒時記憶,“媽媽我餓.”

瘦施刑人輕聲細語,問:“你想吃什麼?”

臭蟲軟弱無力,嬌聲細語,答:“我想吃醬油雞.”

說完佯裝虛弱地閉上雙眼。

瘦施刑人見臭蟲暈了過去,說:“他太虛弱,兩天沒給吃的,我去看看還有什麼食物.”

說完去了,不一會回來,端著一盤咖哩雞。

他搖了搖臭蟲,臭蟲微微睜開眼,看著眼前食物,確實是雞,可是不是醬油雞,有些不愉快的表情。

瘦施刑人捧著盤子,歉意道:“現在是深夜,只有這個咖哩雞,味道不錯的,你嚐嚐嘛!”

由於臭蟲手腳都綁著躺地上,胖施刑人扶著臭蟲斜靠在自己身上,瘦施刑人左手端盤,右手拿起勺子,舀一勺子黏稠的咖哩,吹了吹,往臭蟲鬍子拉碴的嘴裡喂去,說道:“來來,先吃點稀稠的,不容易噎著.”

臭蟲略略張開小嘴,不是他故意裝可憐,扮可愛把嘴張得小,而是臉和嘴被打腫,嘴張不大。

小勺子剛好伸進小嘴裡,一絲絲細滑咖哩雞喂進他嘴裡,灌滿了口腔,那芫荽籽、桂皮、辣椒、白胡椒、小茴香、八角、孜然,等等香料味衝入鼻腔,其味辛辣帶甜,具有一種特別的香氣,臭蟲驚訝地發現世上還有這種雞味,可是嘴太小,勺太小,量太少,喂太慢,等不及。

倆施刑人見臭蟲喜歡吃,露出欣慰的笑容,用勺子挖了一坨雞肉,擔心臭蟲嘴疼,嚼不爛,刻意用勺子碾壓碎了雞肉,才送入臭蟲迫不及待的嘴裡。

這樣依靠著施刑人,你餵我吃,臭蟲吃著吃著,流出眼淚,抽泣起來,從未有過的溫暖,居然在審訊室裡體會到。

如果要說曾經有過類似的溫暖,已是太遙遠。

太遙遠的記憶,抑或根本就不存在,只是在飢寒交迫時,遐想出來慰藉自己的記憶。

臭蟲從能尋得見記憶裡,不知怎麼回事,稀裡糊塗就在街道翻殘渣剩飯吃,到後來懵懵懂懂地進入福利院,再後來去了軍團。

因為自己臭,總是被孤立,溫暖只會在執行任務完成歸來,周團長一兩句不痛不癢的誇獎。

胖施刑人為臭蟲抹去臉上淚水,安慰道:“人不管怎樣活著,風光也好,窩囊也好,最多百來歲,何必計較名節信念呢!把你知道的,講出來吧!為什麼要在宴會上撒酒瘋.”

假象的關懷,始終要結束,臭蟲還是那樣的回答,“我是那種喝了酒立刻醉的人,扔酒瓶在宴席桌上,是一時糊塗,現在酒醒後悔死了.”

胖施刑人說:“我們相信,可是長官不會相信的,你呀只能認倒黴,進了這裡的人沒幾個能活著出去,即使明知是冤枉,我們也要抱著寧可殺錯,不放過的原則,掃除一切潛在危機。

實話同你說吧!中午還問不出東西,就處決你.”

臭蟲問:“要是我說了呢!會放我嗎?”

倆施刑人互相看了看,瞭然於心,終於找到突破口,一番關懷,辛苦值得,急忙承諾無法兌現的事,異口同聲地答:“會的,會的,一般我們對待朋友,都是有好處的,還能給你一官半職,那時你可要關照我們倆.”

臭蟲:“可惜我真的是酒醉,糊塗鬧事,要是有人指示我就好啦!可以出賣換個官玩玩.”

兩個施刑人滿心歡喜,卻依然等來這個結果,心中不快,但又不好發作。

審訊本來就不是他倆的職責,他們只是負責施刑,要是臭蟲能在他倆手裡供出幕後人來,也是功勞一件,升職有望,那時再也不用幹這種施刑的粗活,可以在一旁吆喝著別人施刑,玩弄著逼供技巧,美哉快哉。

他倆哪裡知道做一行恨一行,他們的長官身為審訊官,正傷透腦筋翻閱著臭蟲的資料,因為昨晚刺殺花生失敗,上級衝著情報部大發雷霆。

身為情報部下屬部門的審訊軍官,也被罵得狗血淋頭。

針對這次刺殺失敗,唯一可疑的地方,就是臭蟲出現在不該出現的位置。

可是不管怎麼審訊,嫌疑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找不到突破口,但越是這樣,越是堅信嫌疑人受過特殊訓練。

資料顯示,這次新來的有十幾個士兵,其中和臭蟲結伴編入軍團的,還有一個叫孫友(改了名的李尋),昨天已在暗中觀察過他,一副謹慎膽小,埋頭苦幹,完全沒有軍人獨特氣質。

從炊事班長的報告來看,孫友平時為人處世態度老實巴交,甚至帶有幾分阿諛奉承討好身邊人,這種人不太可能是間諜,但是過了今晚嫌疑人臭蟲依然不吐出同夥,也要把孫友抓來審訊一番,哪怕和臭蟲有一點瓜葛的人都要接受審訊。

審訊官看了臭蟲所有資料,看不出所以然,便來到審訊室外,透過視窗,正好看到兩個施刑的下屬喂臭蟲吃東西,好溫馨的一幕。

想不到審訊室裡刑具用遍了,沒喊疼一聲的臭蟲,居然一盤咖哩雞,讓這個石頭一般的人落淚,看來突破口已經找到,審訊官冷笑一聲。

這時外面響起警報,審訊官立刻衝了出去,詢問情況,守衛答:“聽說禁閉室被襲擊.”

審訊官立即向禁閉室跑去,檢視被襲擊的守衛傷情,全部被人從後腦勺處擊暈。

禁閉室門全部開啟了,受傷守衛訴說,一個黑臉赤膊,身上有無數個傷疤的人襲擊了他們。

審訊軍官問:“穿什麼顏色的褲子?”

守衛答:“沒看清,速度太快,好像是我們軍團的褲子.”

另一個受傷守衛摸摸後腦勺,說,“好像,真的想不起來.”

審訊軍官立刻向上級情報部長官提出請求,要求突擊搜查全城全軍,情報部長官:“需要一個理由.”

審訊官答:“協助花司令離開的人中,有一個黑臉赤膊,穿著我們軍團褲子的人。

他今晚襲擊禁閉室守衛,由此可見這人一直潛伏在費雷市,企圖破壞.”

情報部長官說:“搜查全城可以,但要現在搜查全軍,荒謬.”

審訊官:“從守衛受傷程度,這人是特種兵,手法精準,直戳人的後頸一寸位置,達到快速昏厥效果,可見這人非常厲害,如果他想刺殺我們司令長官,成功率是非常之高,並且他極有可能隱藏在軍團之中,倘若不盡快挖出來,如同一個炸彈時刻危害著我們.”

情報部長官沉默片刻說:“突擊搜查全軍,你是知道的,各級長官最厭惡對自己人進行搜查,逮捕審訊。

要是搜不出來呢!那時彈劾我們的人,將會蜂擁而至,你我都別幹了,將會撤職去守大門,不如抽幾個嫌疑最大的團部進行突擊搜查吧!”

審訊軍官看看長官如此說,只好接受。

拿著情報部長官簽發的搜查令,帶上搜查隊,分別向幾個嫌疑最大的團部營區奔去。

審訊軍官直奔李尋所在的宿營地,其實這裡駐紮的是一個師團,這張搜查令是不具備搜查師團的許可權。

當審訊軍官來到大門,見兩個守崗士兵安然無恙,詢問夜裡外出人員。

答:“只有幾個團級以上軍官外出,23點16全部回營.”

審訊軍官翻著出入記錄,和守崗士兵講的一致。

審訊軍官思忖著,是否進去搜查,畢竟這張搜查令不具備搜查師團許可權,但最大懷疑的物件就在這個師團,必須進入。

顧不了那麼多,審訊軍官對守崗士兵說:“我們要進入裡面搜查.”

守崗士兵:“稍等,我需要請示上級.”

審訊軍官知道一旦通知他們上級必然要看搜查令,那時就進不去,於是審訊軍官突然怒氣衝衝對守崗士兵摑了兩巴掌,說道:“滾開.”

便帶領士兵衝了進去,吩咐道:“一隊搜查周圍每個角落,二隊搜查a棟宿舍,發現可疑人,不管是誰帶到操場來,三隊隨我去b棟宿舍搜查.”

李尋就住在b棟宿舍369室,他去禁閉室找不到臭蟲,返回宿舍剛躺下,聽到外面有吵鬧聲,佯裝睡著。

片刻,搜查到369室,審訊軍官把室內人喊醒,李尋揉揉眼睛,睡眼惺忪的樣子,木訥地問:“長官什麼事?”

審訊軍官檢查了宿舍每一個人的臉上是否有黑灰,著重檢視李尋。

審訊官看了看李尋乾淨的臉,並沒有發現一點黑灰,也沒發現李尋異樣,只好怏怏不樂離開。

整個宿營搜查下來,發現十幾名士兵可疑,有的臉上沾了點黑灰,問其黑灰怎麼回事,都回答:“不知道,可能是睡覺前沒有洗乾淨.”

有的被帶到操場,是尿急小便時,正好被逮住。

審訊軍官對每一個嫌疑人打量了一番,直覺告訴眼前這些人,都不是襲擊禁閉室守衛的。

這時搜查營區周圍的隊長跑來,報告:“圍牆上發現一條小碎布.”

審訊軍官立刻跟去現場檢視,不僅牆上防翻越的鐵釘上掛著一條小布條,而且牆上還有翻越留下的腳印。

審訊軍官帶著十幾個士兵立刻返回369室,對李尋進行全面搜查,問:“你上衣呢?”

李尋拿出兩件上衣,總共就發放兩件。

他們哪裡知道,李尋知道今晚動靜太大,必然會引起懷疑,他返回廚房先洗掉臉上黑灰,被刮爛的衣服不能帶回宿舍,也不能隨處扔掉,被人撿著,更加麻煩。

正猶豫不決,發現牆角幾袋土豆,拖出一袋土豆,倒出一半,把衣服放進去,再把土豆裝回,放在角落,回宿舍室順便溜進二樓,偷了一件上衣,撕去識別編號,穿在身上。

審訊軍官來回打量呆頭呆腦的李尋,依然找不出證據,也帶去操場進一步核查。

這時被打的值崗守衛,早就通知上級,加上搜查搞得吵吵鬧鬧的,師團長官怒氣衝衝質問,發生什麼事,審訊軍官報告:“在牆上發現可疑的布條,今晚襲擊禁閉室的人,就在長官的軍營裡.”

問:“搜出嫌疑人了嗎?”

審訊軍官答:“沒,但襲擊禁閉室的人就在這個軍營.”

師團長官一臉不悅:“你是在說我治軍不嚴嗎?”

審訊軍官答:“屬下只是說你的團部裡有間諜.”

師團長官冷冷地笑道:“最煩你們這些人,對待自己人像是對待敵人一樣,你的搜查令呢!”

審訊軍官無可奈何地掏出那張沒有搜查師團級別許可權的搜查令。

師團長官一眼就看出搜查令不具備搜查他的師團,對身邊衛兵說:“把這些人槍卸掉,全部扣押起來,私闖軍營,待天亮軍法處置.”

北索爾州軍團作戰師團長官與情報部,向來有矛盾,情報部經常以各種理由突襲帶走他們計程車兵,進行審訊。

經過一番審訊大多數都會放回來,回來計程車兵向上級大吐苦水,受到非人待遇,身為師團長官又無能為力。

但今晚有些過分,完全不把他這個師團長官放在眼裡,是該殺殺情報部的銳氣了。

天未亮,師團長官便收到司令部的通知,讓他把扣押的搜查人員全部放掉。

無可奈何,師團接受命令,放了扣押的人,誰讓情報部是司令身邊紅人呢!昨晚審訊軍官問其衣服時,李尋以為藏在土豆袋裡的上衣被發現,結果是虛驚一場。

後來審訊官返回檢查衣服破損,差點察覺到衣服撕去了編號,李尋驚得一身汗,幸好師團長官無意解圍,暫時安全。

殊不知被偷上衣計程車兵,發現自己的衣服不見了,然後去後勤部領取上衣,雖說這是一件很小的事,但發生的時間,所屬的師團,引起了審訊軍官警覺。

那審訊軍官放回去後,先是被情報長官批評,“幸好我及時收到資訊你要對師團進行搜查,要不是我搶先半夜求見司令長官,說明情況,才不會處於被動,你這小命被師團長官斃掉,也是咎由自取.”

審訊軍官垂手而立接受批評,待長官批評完了,堅定不移地說:“屬下的職責是清除潛伏在軍團的間諜,哪怕犧牲,在所不惜.”

長官看了看他這個下屬,正是因為他不畏生死,才決定半夜裡冒險求見司令,保下他,問道:“你發現了線索?”

審訊軍官答:“這名間諜的上衣刮破,不敢再穿了,必然以各種理由去更換,那時他就會暴露.”

長官:“士兵更換破損衣服,是常見的事。

既然這人如此狡猾,他可能盜竊別人衣服自己用,或者破壞別人的,擾亂偵查目標.”

審訊軍官答:“每個人的制服都有編號,偷去無用,如果撕掉編號,只能暫時性,時間久了必然暴露。

如果再對這個師團進行一次全面搜查,必將挖出這名間諜.”

長官微怒道:“經你這麼一鬧,師團長官還能給你機會搜查嗎?如果你沒有百分百的把握,不要輕易去逮捕他的人來審訊。

還有你申請審訊在宴會上,與醉酒鬧事士兵的相關人員,暫時放一放。

你所有懷疑僅僅是你的猜測,需要證據才行,尤其是對待自己計程車兵,不能像審訊外部人員那樣,無需上報。

審訊自己士兵,如果沒有結果,怎麼向他的上級交代。

前些時間我們對費雷市民進行排查審訊,造成了外界對我們軍團評價極其惡劣,軍團將要在這裡長期駐紮,不得不考慮周圍的民意。

所有的審查審訊要溫和些,能緩一緩就停下來.”

審訊軍官連連點頭,答:“遵命.”

長官問:“襲擊禁閉室目的是什麼?”

審訊軍官答:“極有可能是營救人員去錯了地方,所以禁閉室無一人被接走.”

長官問:“審問在宴會上醉酒鬧事的人進展怎樣?”

審訊軍官答:“無結果,像是醉酒巧合,又像是刻意,但我斷定他接受個專業訓練,不是普通士兵.”

長官:“正常,能倖存下來的東柏裡州軍團兵,絕非等閒之輩。

把他丟回禁閉室,資訊放出去,讓他同夥來救.”

審訊軍官:“如果沒有人來營救他,或者真的是醉酒,怎麼辦?”

長官:“那就一直關著,直到瘋為止。

這個士兵是新來的,還沒錄入軍籍,沒人在意,誰叫他宴會鬧事,目無軍紀,瘋了正好警示後人.”

話說昨晚,李尋去禁閉室,原本盤算好去禁閉室帶走臭蟲,投奔花生去,可是撲了個空,反倒差點暴露自己,只能返回從長計議。

費雷市太大,隨便什麼地方作為關押地點,你都很難找到。

自己也不敢穿那件偷來撕去編號的衣服,長期只穿一件也會引起懷疑,所以必須在這幾天內找到臭蟲,帶他離開。

李尋一邊洗著菜,正為臭蟲關在何處犯愁時,炊事班一士兵來到身邊,有意無意地說:“和你一起進來的那個叫陳翔的人,你們叫他臭蟲,聽說昨天被帶到審訊室,什麼也沒問出來,今天又帶回禁閉室了,不知還要關幾天.”

李尋非常警覺地看了一眼這人,平時不和自己說話,今天突然對自己聊起臭蟲,究竟有何用意。

李尋不知作何回答,停下洗菜,茫然望著,傻傻地笑。

那士兵看著李尋傻笑,拍了一下李尋的頭說:“別光顧著傻笑.”

李尋說:“那隻臭蟲太臭了,我以前不認得他,只是軍團戰敗後,各自往回走時,萍水相逢。

誰讓他在宴會廳醉酒鬧事,關幾天禁閉活該,就是死了,也是自作自受.”

那士兵離開後向審訊軍官彙報道:“我已經把關押陳翔的事透露給孫友了,他表情冷漠,我看這人和陳翔的關係一般。

孫友就是一個老實人,整個炊事班整蠱他,誰叫他幹活,他都一股勁幹,不知道喊累。

我們炊事班剛來的,只做洗菜切菜,而他什麼事都熱心去做,有時大廚累了,頂替炒菜,居然把菜做得很好,聽他說以前也幹過炊事兵,我看假不了.”

審訊官:“你回去吧,暗中繼續觀察.”

審訊軍官把李尋還有其他幾個新來計程車兵,列入懷疑物件,特別是李尋,但種種表現,李尋只是一個普通士兵,尤其是聽說他在炊事班,炒菜手藝頗佳,一個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是間諜呢!審訊官來到後勤部,翻看更換衣服名單,上面寫著更換原因,其中兩欄寫著因破損更換,另一個是申請補發上衣,原因是,丟失。

這個丟失引起審訊軍官注意,上面寫著所屬師團,正是昨晚在牆上發現上衣布條的師團。

種種巧合說明這個師團一定有間諜。

審訊官比對士兵更換下來的爛衣服,與圍牆上發現的布條,顏色和大小,有些差異,不屬於同一件。

他哪裡知道李尋那件爛衣服,藏在廚房。

現在唯一線索就是那個丟失衣服的人了,把他帶來審訊,單憑丟失衣服,上級是不會同意逮捕審訊。

到目前為止,只能守株待兔,期望關在禁閉室裡的臭蟲這個魚餌,能釣到大魚。

這臭蟲黎明前,佯裝要死要活,不僅騙得施刑人喂吃的,還有心靈安慰,簡直伺候得無微不至,至少這輩子沒人這麼對他好。

臭蟲感動得吃完了一盤咖哩雞,天已經亮明,說:“兩位老哥,我們也是有緣,中午槍斃前還請給個斷頭飯.”

胖施刑人:“有的,有這個規矩,少不了你飽餐一頓。

你休息吧!我們也下班去了,陪你熬了整夜,都累了.”

就這樣兩個施刑人抬起捆綁著的臭蟲放在平臺上,安慰道:“死嘛,沒什麼大不了的.”

倆施刑人下班休息去了。

原定於通宵審不出所以然,中午槍斃臭蟲。

經昨晚一鬧,臨時變故,情報部上級決定把臭蟲帶到禁閉室當誘餌。

這審訊官忙於偵查上衣的事,所以遲了些帶臭蟲去禁閉室,臭蟲一直躺著審訊室臺子上,睡不著,從未有過的心緒不寧,不是因為害怕中午就要槍斃,而是盼望著那斷頭飯是個什麼?想要搞清楚畢竟那是最後一餐。

臭蟲左等右等,不見送斷頭飯的人來,越等越焦慮,不到十點鐘肚子咕咕地叫,嘀咕道:“這玩意,咖哩雞不耐餓.”

臨近中午進來兩個士兵,不由分說蒙著臭蟲的眼睛,臭蟲喊道:“兄弟,蒙著眼睛不方便吃東西,能不能吃完再矇住.”

兩個士兵一聲不吭地架起臭蟲往外就走,把個臭蟲氣得直罵娘,“不是說好,臨刑前,有斷頭飯嗎?咋個沒了呢!你孃的,欺負新兵,不懂規矩,我要投訴,我不服.”

臭蟲使勁掙扎,捆得太結實,無法掙脫,後來開始撒潑咬人。

兩個士兵的制服都被臭蟲撕咬得破爛不堪。

兩士兵顧不了那麼多,總算把他從審訊室拖到禁閉室,氣憤地丟進黑屋,砰的一聲,關上鐵門。

臭蟲趴在地上把眼罩蹭掉,眼前一片漆黑,同有沒有戴眼罩一個樣,才知道又回到禁閉室,明顯這個禁閉室升級了,剛關進來時那間禁閉室有少許光亮,四周還有細微嘈雜聲,現在這間不僅黑得讓你懷疑眼睛失明,連外面一點聲音都沒有,顯得自己呼吸聲尤其大,因此說明這間禁閉室更加高階。

說好槍斃有頓好吃的,臭蟲心中些許失落感。

白天負責監視李尋計程車兵透露臭蟲又押回禁閉室訊息,李尋可以肯定臭蟲一時半會沒有生命危險,那士兵透露訊息給自己,明顯是在引誘自己去自投羅網。

到了晚上要不要去營救臭蟲,成功的機率有幾成,李尋盤算著輾轉反側,聽著室內其他人氣息平緩,最終李尋決定去救臭蟲。

他悄無聲息起來,像前兩次一樣,把被子裹成有人矇頭睡覺的形狀,便離開宿舍,躡手躡腳溜進廚房,照例用鍋灰抹黑臉,然後倒出袋子裡土豆,找那件爛上衣,奇怪上衣不見了。

李尋急得倒出所有土豆翻找,連個衣服的影子都沒有,明明放在這個袋子啊,難道被發現了,為什麼沒來抓自己呢!實在想不通。

沒了衣服翻圍牆困難,李尋在廚房裡找了一圈,沒找到合適翻圍牆的繩子之類的東西,便撿起土豆袋子,擰成麻花狀,拉扯幾下,試試它的承受力,看著滿地土豆,這要是有人來廚房,發現地上土豆,就麻煩了,顧不了那麼多,反正這一去成功,就和臭蟲投奔花生去,失敗不需要回來了。

李尋拿著袋子正往外走,迎面一人站在門口。

李尋一愣,不知是敵是友,那人揹著光看不清面容,兩人僵持著,還是對方先說:“孫友.”

李尋聽出聲音,是炊事班長,答:“嗯,我要離開這裡.”

炊事班長:“我不知道你究竟是誰,但今晚你必須立刻回去睡覺,這是命令.”

李尋:“恐怕你阻止不了.”

“我不想阻止你,只是你不應該把廚房裡的東西,拿去私用.”

李尋看了看手裡的袋子,說:“是這個破袋子嗎?”

答:“是的,廚房裡所有的人和物品,都逃不過我的眼睛,看好自己的物品不要亂放.”

說著扔過來一包東西,李尋接在手裡,發現是自己藏在土豆袋子裡的上衣。

炊事班長問:“你是東柏裡州軍團司令,我聽到你那朋友臭蟲時常這麼稱呼你?”

李尋:“嗯,為什麼不去舉報我?”

炊事班長沉默片刻說:“覺得你夠義氣,願為兄弟兩肋插刀,欣賞你,還有單純地討厭情報部.”

李尋:“我可能壞了你們的紀律.”

答:“你還沒正式入軍籍,也沒有破壞炊事班的紀律,我只管廚房,離開廚房不關我事.”

說著讓開一條道。

李尋對他笑了笑,表示感謝,便離開廚房向圍牆方向走去,連續翻越兩次圍牆,現在是輕而易舉翻過去,然後直奔禁閉室大門外,裡面離奇的安靜。

李尋憑藉多年經驗,已經嗅出殺機四起,深吸口氣,掂了掂在廚房拿的一把剔骨短刀,狂奔過去。

如何形容李尋此時心情,便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當衝進去禁閉室,並沒有遇到太多阻攔,幾個回合下來,還沒有動刀子,就擺平守衛。

李尋逐個開啟禁閉室,開啟最裡面轉角的一間時,迎面撲鼻而來的臭氣,接著聽見呼嚕聲。

雖然門開啟了,但室內光線依舊微弱,李尋小聲喊:“臭蟲,是你嗎?”

臭蟲醒了,聽出聲來是李尋,答:“司令是我,在這兒,牆角.”

李尋一邊割斷捆綁臭蟲的繩子,說:“怎麼搞的,這麼臭,你真是名副其實的臭蟲.”

臭蟲委屈答道:“我也不想啊!他們給我吃了一盤咖哩雞,胃不適應這玩意,拉稀了。

我也想脫了褲子拉在牆角,可是被捆著動彈不得,稀屎全在褲子裡兜著呢!”

李尋解開臭蟲身上繩子,說:“這種捆綁方法,確實很難解開,你能自己走嗎?”

臭蟲答:“沒問題,他們的刑具對我就是撓癢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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