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仙國
那確實是顏文字。
為了確保不是自己看錯，顧塵揉了一遍又一遍的眼睛，但那俏皮的顏文字依舊停留在紙上，沒有任何變化。
咔噠——
過了一會，又是一張紙條從玉匣中彈出，顧塵拿起紙條看去，只見上面寫道：
“就算你不信，我也就在這裡。”
隨後又是一張紙條：
“時間不多，你還是想想該問什麼(￣△￣；)”
該問什麼……
顧塵深吸一口氣，他也知道現在不能浪費時間。
探訪天機玉匣的時間有限，超過了限制，就算身邊有顧承業跟著顧塵也進不來。
顧承業之前會這麼急切的原因也是如此。
所以先不管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既然自己能與這天機玉匣進行無障礙的溝通，那當務之急還是先問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
想到這裡顧塵閉上眼睛，正準備按照顧承業說的方式去思考自己的問題，但天機玉匣卻再次彈出紙條來：
“不用閉眼，想問什麼就問什麼，我能知道的都會告訴你。”
“…為什麼？”
“為什麼幫你？我也不知道，反正這是我的使命，我已經在這裡等了上千年了。”
“？？？”
天機玉匣的話語讓顧塵瞪大眼睛。
上千年？上千年前這傢伙就知道自己會來？！
“千年之前你就知道我了！？”
顧塵驚訝之下脫口而出詢問。
天機玉匣彈出紙條道：
“不知道你，但我知道我要等一個人，直到你的出現，我才確定我要等的人是你。”
“你為什麼能夠確定？”
“每個人的身上都有相應的氣運，所以當碰到失去氣運之人，我就知道那個人是誰了。”
天機玉匣當真是知無不言，不論顧塵詢問什麼，只要它知道，它幾乎都會回答顧塵。
但這反而讓顧塵更加迷茫。
他沉默了許久，然後問道：
“但是你在我來之前，你就已經給顧承業預言，告訴他要幫助我，這是怎麼回事？”
如果說顧塵的穿越，導致原身顧塵氣運的消失，那麼天機玉匣沒道理在顧塵穿越之前就知道他的存在。
顧塵想要知道這個問題，但他沒有說自己穿越的事情，只是說‘我來之前’，看看天機玉匣知不知道自己穿越一事。
天機玉匣很快彈出紙條：
“你真的以為，自己是‘剛剛’來到這個世界嗎？”
“……”
天機玉匣的話語，讓顧塵再次呆愣住。
他難以置信的瞪大雙眼。
天機玉匣什麼意思？他的意思是說，顧塵不是剛穿越到這個世界，他在這之前，其實早已經穿越？！
似乎是擔心顧塵沒有理解，天機玉匣繼續彈出紙條：
“從‘顧塵’這一存在出生，他便已經是無運之人，所經歷的一切，不過都是讓你‘醒來’的佈置罷了。”
“…醒來是什麼意思？”
“我覺得你不應該問這個問題，現在的你，需要問更關鍵的問題，比如…齊安帝。”
天機玉匣這回沒有回答顧塵的話語，他轉而提出了一個讓顧塵十分在意的問題。
齊安帝。
沒錯，先不管顧塵自己如何，現在顧塵最關心的還是有關齊安帝的問題。
他到底是什麼人，所修的是不是仙，自己與他敵對能否取得勝利，這些才是顧塵應該要問的。
視線撇了一眼一旁燃起的香線，如今一炷香的時間已經過去一小半，再繼續詢問這些沒有營養的問題，顧塵這次的機會就會被徹底浪費掉。
深吸一口氣，顧塵點頭道：
“好，既然如此，那我想問，齊安帝修的是仙嗎？”
天機玉匣很快回答：
“是仙，卻也不是仙，按照人間界的說法，此地已經絕天地通，尋常手段根本無法修仙。”
“這世界真的有仙？有三界？”
“有，但可能與你理解的不一樣，而且現如今的你，也無法見到仙人。”
“那齊安帝為何可以修仙？他…他已經是修仙者了？”
顧塵再次詢問。
天機玉匣停頓了一下，才繼續彈出紙條道：
“不算，他只能算是偽仙者，並非修仙者，很久之前，人間界就再也沒有修仙者了，有的只有‘兵者’與‘法者’。
“齊安帝，勉強算是‘法者’。”
“法者又是什麼？”
“連同法界，施展萬法，做到玄奇莫測之事，即為法者，但我也說過了，絕天地通，齊安帝本不應該與法界連線的，但他顯然找到了自己的辦法。”
兵者，法者，法界……
這些名詞的出現讓顧塵瞭解齊安帝為何可以施展那神奇的手段，可取而代之的是更多的問題。
他很些地方究竟代表著什麼，多有關這個世界的事情。
可知道的更多，迷茫的也就更多，而且這些事情也與現在的顧塵無關，顧塵強行讓自己不去關注這些，轉而問道：
“所以齊安帝不是真正的仙人，我是可以敵得過的？”
“敵得過，不要把他想象的太過厲害，失去連線法界，從法界獲得力量的渠道，齊安帝也不過是一普通凡人，雖然很難對付，卻也不至於讓你如臨大敵。”
天機玉匣這般回答，讓顧塵心中稍稍鬆了口氣。
雖然他沒有完全信任天機玉匣，但從目前來看，天機玉匣是站在顧塵這一邊的，它說出的話語多少有幾分可信度。
齊安帝沒有顧塵想象中的那麼強，他所施展的手段並非是純正的仙家手段，而是所謂的‘法者’手段。
顧塵還要詢問，天機玉匣卻先一步彈出紙條出來道：
“不過有一點你要注意，齊安帝的仙國已成，若他透過仙國強行開啟天門，你們都要死。”
“…仙國？天門？”
顧塵疑惑詢問。
天門倒是好理解，便是那通天之門。
齊安帝費盡心機在四州之地進行佈置，便是為了開啟天門前往仙界，真正的問道成仙。
可是仙國又是什麼？
天機玉匣寫道：
“仙國，為法者通天徹地的手段之一，透過各種手段，鍛造自己的仙國，隨後以仙國為根基，脫離法界束縛，能自由施展萬法。
“原本這是正統修行之道，然而人間界已經與法界隔絕，齊安帝所修仙國脫離正道，已經不再是仙國，可以稱之為鬼國。
“而仙者，雖高高在上，卻也會遵守規則設定的律法，若是被他們誤會人間已經變成了鬼國，根據仙界律法，他們有義務肅清人間，到了那時……你們都得死。”
天機玉匣一連串打了好幾張字條出來。
顧塵越看越是心驚。
若天機玉匣所言確鑿，那當齊安帝真正開啟天門的那一天，也將會是大齊覆滅之日！
若只是齊安帝自己死，顧塵絕對不會管他，甚至自己會提前跑的遠遠的，一邊吃瓜一邊看著齊安帝死。
可如果顧塵逃不了的話……那就只能阻止！盡全力的阻止！
“齊安帝決定開啟天門的時間是在什麼時候！？”
顧塵連忙詢問齊安帝開啟仙門的時間。
天機玉匣早有準備的彈出字條：
“一月之後，祭祖大典。”
………
“…仙國，乃是修仙之士以自身偉力構建的國度，這裡與外界似乎沒什麼差別，有日升月落，有四季時辰……可你們也都看到了，生活在這裡的‘人’，他們已經不再是人。”
一間鄭鴻找到的安全屋內，邊王在與眾人講述著仙國的概念。
仙國這個說法，邊王其實也是道聽途說，但相較於眾人所知道的，邊王知道的無疑是最多的。
而有關仙國的說法，也不能說是全錯。
聽到邊王說的這些，眾人有些沉默，過了一會，劉淵說道：
“…我在這裡，見到了一些丹安城失蹤的人，以及一些曾經消失在我記憶中的人，是不是…是不是所有因災厄死去的人，都會來到這裡？”
劉淵曾經是丹安城的捕頭。
丹安城不大，東南西北四個城區劉淵經常跑，認識了很多人。
但如今丹安城在世人的印象中變成了丹安鎮，許多人莫名其妙的失蹤，被抹除了有關他們的記憶。
劉淵若非有平湖司的醒神香，估計也會遺忘這些。
而現在，劉淵卻在這裡見到了那些曾經被自己遺忘的人。
他們如同這個世界的生靈般，過著正常的生活，可一旦做出違背此處規則的事情，他們又會如同恐怖的行屍，用眼睛瞪著這些外來者。
超過時限，外來者的腦袋就會落地。
顧玉就經歷過這樣的事情。
邊王嘆氣道：
“這也是我那皇兄要做的事情。”
說著，邊王坐在一旁組織著語言，隨後道：
“皇兄的那本仙書，我有幸看過，上面說，我們大齊所在之處，乃是人間之界，原本遠古之時，人間界也有修士。
“可不知何時，突然有一天，天地被隔絕，人間失去了修仙成道之法，最終所有人都淪為普通凡人，再無修士一說。
“但雖然如此，卻總會有一些人在這絕境之中找到修行的辦法，建立仙國，便是方法之一。
“只是在失去了修行之法後，這建立仙國的做法，也變得脫離正道超脫常理。
“首先引動四方災厄，讓災厄毀滅四州生靈，用四州生靈之怨氣，構建仙國之基，而後強行收攏四州生靈的靈魂進入仙國，以構成仙國內部的力量迴圈……
“到了這一步，仙國才算是初步成立。”
邊王緩緩的說著，而他說的越多，其他人的面色也就越發的凝重和難看。
尤其是第一次知道此事的張守晨，他喃喃不解的問道：
“所以殿下的意思是說…這…這越州的大疫，是…是當今聖上故意弄出來的災厄？”
一旁鄭鴻搭話道：
“豈止是越州，寧州水災、蜀州旱災、邊州雪災，都與那當今昏君脫不了干係！”
“他…他怎麼敢的，他怎麼能的！他這麼做！難道就不怕死後被打入無間地獄嗎！！”
張守晨震聲詢問。
作為一國之君，本應該愛民如子，讓自己治下百姓過上豐衣足食的生活，發展國力讓國家變的繁榮昌盛。
這本來才應該是齊安帝該做的事情！
可這位齊國的當今皇帝，卻為了自己的成仙之路，殘害四州百姓。
用昏君與暴君都不足以形容做出此等行徑的齊安帝，他根本就不配當大齊的帝王，人間界的帝王！
張守晨的心中充斥著怒火，身體都因憤怒而顫抖。
“地獄？”
邊王聽到這裡苦笑一聲，他伸出手指指了指外面：
“你看看外面那些人，你就知道了，可能在我皇兄來看，他根本不是在做錯事，他讓那些因他而死的人進入自己的仙國，讓他們在此處‘永生’，這豈能說是錯事，這是大大的善事！
“他們雖然變成了現如今的模樣，可他們卻又的的確確在這裡活著，他們沒有真的失去生命，你能說……他殘害了四州百姓嗎？”
邊王話音剛落，一直沉默的劉淵忽然說道：
“他們能算是活著嗎？”
“……”
眾人沉默。
外面那群人雖然看起來好像是活著，在眾人不加以干涉，不違背此處規則的情況下，能夠如同正常人那般的行走交流。
街邊有買賣東西的小販，路上也有巡邏的捕快。
有時還會有行商從遠處走過然後又從另一邊走出。
乍一看就和正常世界一樣，所有人都還‘活著’。
可只要將目光拉遠，放到這座城的外圍，所有人就能看得清楚，這些看上去活著的人，他們只不過是在按照生前的在做的事情，一遍遍的重複著這個流程。
買賣東西的小販，最終東西還是會回到自己手上。
彼此交流的人，他們交流的內容過不了多久就會繞回最開始。
那些巡邏的捕快只是在機械的一遍遍的走著，好似早就被設定好軌跡的木偶。
而那些進進出出的商隊，他們也只不過是穿過這裡，繞了一圈然後再重新重複這一切的過程。
他們是活著，可他們活的如同提線木偶，全然沒有半點人類該有的生氣。
這樣的‘活’，又怎麼能稱得上是‘活著’。
“我說，他們活著不活著跟我們有什麼關係？我們現在最先考慮的，難道不是應該怎麼離開這裡嗎？”
眾人為外面生命惋惜的時候，一聲不太和諧的聲音穿插了進來。
顧玉躺在自己編織的絲線網格上，兩隻腿無聊的來回擺動，嘴裡說著稍顯無情的話語。
但所有人都沒有指責顧玉什麼。
張守晨已經知道了顧玉的真面目，其他人心底多少也是贊同顧玉的想法。
不管眾人怎麼傷感，外面的人都已經活不過來，他們也救不了這些人。
可誤入到這裡的活人還是要繼續活著的，他們現在必須要想個辦法離開這裡。
只是聽到顧玉的聲音，鄭鴻卻忽然抬起頭來看向顧玉，問道：
“你就沒有什麼辦法聯絡到你家少爺嗎？”
“嗯？”
邊王微微一驚，同時也看向了顧玉。
之前透過劉淵的解釋，他知道了顧玉原本是丹安城的大家小姐，不知為何失蹤不見，但也就僅此而已。
邊王本以為顧玉就是一個武功厲害一些的江湖武者，可此刻聽鄭鴻這麼說，這顧玉似乎還有著其他身份？
顧玉注意到眾人的眼神，一下子從‘蛛網’上面坐起來，說道：
“聯絡不到哥哥呢，來到這裡之後通訊就全斷了，倒不如說，自從我到了越州後，通訊就全都斷了，再也聯絡不上其他人…這也是齊安帝做的？”
“不……”顧玉的話語，讓邊王有些尷尬：
“越州成為了政令不出之地，我想著或許可以趁著這次機會佔領越州，所以才讓人混入封鎖越州的隊伍，徹底封鎖越州的內外訊息……”
事到如今，眾人都已經知道了各自的底細，有些事情隱瞞也沒什麼意義，倒不如大大方方的說出來。
越州之地本就是邊王看中的地方，原本想著趁著越州大亂拉攏勢力，卻沒想到自己被暴雪封在了邊州，現如今還跑到了這裡。
“那祝鎮守……”
鄭鴻的目光看向一直都不怎麼說話的祝圖。
祝圖抬眼看向鄭鴻，視線在眾人身上掃過，冷哼一聲道：
“我若是有辦法，司長恐怕早就帶著神兵趕過來了，又豈會在這裡。”
祝圖對鄭鴻與劉淵沒什麼好臉色。
這也是當然的。
平湖司的宗旨是不參與朝堂爭鬥，不論是齊安帝還是邊王，他們怎麼鬥都是他們自己的事情。
平湖司只需要負責監管天下，處理怪異與災厄便可。
但現如今鄭鴻與劉淵卻站在了邊王這邊，這已經違背了平湖司的宗旨。
若不是齊安帝所做之事的確太過天怒人怨，祝圖聽著也不舒服，恐怕此刻就不只是對鄭鴻沒有好臉色這麼簡單。
估計祝圖會立即用自己的權力，革除面前這兩個平湖司巡捕和捕頭的官職。
“那就真的沒有任何辦法了嗎？”
鄭鴻眉頭皺的更緊。
這裡看似有商販有食物，可鄭鴻剛才也偷來了一些食物，發現這些食物根本無法入口。
這裡就連食物都是假的。
沒有食物和水源，他們若是被困在這裡，不出三天就會全都餓死渴死。
再不找到離開的辦法，他們最後恐怕都要死在這裡。
顧玉對此倒是沒什麼危機感，反正對於她而言，這裡的所有人都是自己的儲備糧。
就算真的出不去，‘糧食’也吃完了，顧玉還有沉睡補充體力這一點。
反正怎麼說她也能保下自己的性命。
但也就是顧玉這麼想著的時候，她卻微微挑眉，一下子從蛛網上跳了下來。
顧玉的動作讓眾人一驚，還不等眾人詢問，就見顧玉小跑著來到了房間角落，手指一劃，一個不大的小洞出現在眾人面前。
隨後在眾人的注視下，一隻貓從洞外鑽了進來，對著顧玉叫了一聲：
“喵嗚~”
顧玉見狀笑彎了眼睛，因為她認出來了，這東西是山藤的使魔。
或者用另一種說法。
它是團藏的通靈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