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6章上邦之臣

“這都是怎樣一群蝦兵蟹將?”

朝鮮境內。

唐寅、徐經和樸元宗帶著朝鮮給調撥的一萬多兵馬,正在去往遼東的路上。

一萬多兵馬只是初期調動,加上後期要跟這路人馬匯兵的,據說將士總數是三萬,但其中有很多都是老弱病殘,且屬於幹後勤都不稱職的那種,也是讓唐寅分外焦慮。

徐經一邊抱怨著,一邊也不顧樸元宗投來異樣的眼神,對唐寅道:“信不信,咱帶的那些人,就能把他們給全滅了?”

唐寅道:“伯胤還在旁,你怎能如此說?”

樸元宗也很無奈,嘆道:“先生言重了,其實徐副使所見,也是在下所見,我朝鮮將士並不能當大用,這也是我主上為何一直未有調兵,實在是……上不了大臺面。

您看,要不這樣,讓上邦再給調撥一些兵馬配合,尤其是那厲害的火器,給調撥一些過來……”

唐寅搖搖頭道:“這種事,我做不得主.”

樸元宗用巴結的口吻道:“在下也聽說了,陛下已升先生為總制薊遼軍務,乃京師以東最高的將帥,您一句話,難道還不管用嗎?”

徐經笑道:“你們訊息倒是挺靈通的.”

“這個……”樸元宗感覺到徐經對自己的敵意,但他還只能忍著,明明是在朝鮮境內,卻好像是給人當孫子一樣,這讓他很難受。

眼前的唐寅和徐經,一個桀驁不馴,一個就好似市井小人,可偏偏他還要哄著。

唐寅道:“那是你們應該還沒得到一個訊息,陛下還派了蔡國公前往遼東來,大明將會以二十萬兵馬,將女真的威脅徹底剷除,從此之後女真人將會分批調遣到大明各地,他們的族群也將會被打散.”

“這……”樸元宗略顯緊張問道,“不會關乎到朝鮮之事吧?”

徐經道:“與伱們朝鮮沒什麼關係,當然建立在你們能恪守臣子之道,若是不然……呵呵.”

唐寅瞪了徐經一眼,好似在提醒,你嚇唬他幹嘛?這還容易引起邦國的糾紛,就以你的身份,似乎也決定不了這種大事。

唐寅稍作解釋道:“此番你主派兵協助大明平定遼東,也是功臣,身為臣子的不要計較得失。

若實在是有不臣之舉,屆時莫說是陛下,便是我,眼裡也不容.”

“是,是.”

樸元宗聽到這種近乎威脅的言辭,也只能無奈應聲。

徐經湊過來道:“樸將軍,您現在都從一國之相,變成了領兵的將軍,您還有什麼好顧慮的?哪怕以後留在大明,你也能出仕,甚至出人頭地,有何不好?”

這是在鼓動樸元宗跟朝鮮國主李懌對立。

樸元宗道:“身為朝鮮之人,到底還是要尊崇主上,對於陛下和朝廷的調遣也要聽命而為,在下與兩位不同,生於斯長於斯,若是有何能差遣的地方,還請吩咐.”

說完,樸元宗帶著幾分侷促,行禮之後告退。

等人走之後,唐寅不由批評道:“在朝鮮人面前,你總是這般得理不饒人,小心遭來反噬.”

徐經一臉得意道:“想想我們在朝鮮時,他們看似對我們敬重,但後來還不是在怠慢我們?我們有大明作為靠山,怕他作甚?他有本事就來!或許可以用我徐某人一條命,換取大明派兵攻下朝鮮,那我還是大明的功臣.”

“你!”唐寅好奇打量著徐經。

心裡似乎也在納悶,你徐經幾時也成為這麼鐵骨錚錚的漢子了?不像是你啊!

可徐經現在就好像是志得意滿一般,以前他有多浪蕩紈絝,現在就有多盛氣凌人。

唐寅都不由苦笑一下,望著徐經遠去的背影,嘴裡唸叨:“時事變人,未曾想,一介儒生都有如此傲骨,看來……是我沒眼界!以後怕是連這位儒生,都比我有遠見卓識,慚愧啊!”

……

……

唐寅出兵的路上,張周這邊也在加緊調兵。

而他也從三屯營出發,與崔元、朱鳳等人帶著薊州調動的六千多兵馬,往山海關的方向而去。

這天紮營之後,張周也沒有召開什麼軍事會議,直接鑽進帳篷裡,而這頭王明珊給送來幾份從京師過來的兵部公文,送進去沒多一會,另一邊朱鳳也過來,正好碰上從裡面出來的王明珊。

“見過夫人.”

朱鳳對王明珊還是很客氣的。

軍中也少有人知道王明珊的真實身份。

王明珊並不善於應付場面事,只是點頭之後,讓開一條路。

門口的傳令兵已經在通報。

“進來吧.”

張周聲音從裡面傳來。

隨後朱鳳掀開簾子進去,卻見張周在剛搭好的帳篷裡看書,而之前王明珊送進來的公文都被放到了一邊。

“張兄.”

朱鳳走過去問道,“不是說咱要去港口嗎?可現在還有一天就要到山海關,從陸路出關口的話,沿途需要辦的事太多了,您是沒什麼,可咱麾下都是薊州的人馬,遼東那邊會給找麻煩的.”

張周道:“哦,不會,還是從海上走,船隻已經在準備接應了.”

朱鳳問道:“直接上船嗎?”

張周這才把書放下,起身走到朱鳳面前,笑道:“不早就跟你說了,先練兵?薊州只調了六千多兵馬,雖不多,但也是精兵,就算人不適應,馬也要適應一番。

過去這一年,渤海周邊能停靠船隻的地方早就被勘察過很多遍,適合造港口的地方也選好了.”

“什麼?”朱鳳的格局顯然沒到那麼高,對他而言,這只是一次調兵,不涉及其他。

張周拉朱鳳到桌前,桌上攤開一份地圖,是渤海周邊的詳細地圖。

“我們是從這裡上船,從這裡登岸,再從這裡進兵,遼南等處都有我們的城鎮,一直到瀋陽中衛,這都是大明軍事要隘所在,從這裡往女真人的方向,奴兒干都司地勢很寬闊,地形卻又複雜,冬日裡行軍,對於將士們來說也是考驗.”

張周講解著。

朱鳳眼巴巴問道:“我也要去嗎?”

張周沒回答,而是坐下來,又示意讓朱鳳坐。

但朱鳳顯然沒那心情。

張周道:“知節,你出來時候不短,我這裡正好有一些軍務上的事情,你拿回去參詳一下。

不是兵部的,而是涉及到北方用兵的路線等,地勢什麼的我都畫好了,你只要留意各部族活動的區域。

就比如說朵顏部……”

“這是什麼?”朱鳳看著張周遞過來的東西。

張周嘆道:“換了別人,我不會明說,也就是你。

陛下早有意要平草原,你以為我們是在打女真,是在節外生枝,但其實是先將平草原之前的一些麻煩給解除,同時也是在練兵.”

“草原地勢廣袤,要打蒙古韃子,比打下來女真要複雜得多。

你身為將帥,未來一定是獨當一面的,領兵在外最重要的是什麼?是對山川河流的熟悉,如果你不能勝任,那將來如何成為陛下的左膀右臂?”

朱鳳聽了多少有些緊張。

顯然對他來說,追求沒張周那麼高,他只是想當個混吃等死的爵二代,現在卻給他崇高的使命,他會覺得那不真實。

張周道:“最近也少單獨來見我,有事會在軍中議事的時候與你商談。

你不是一直想跟我出兵嗎?我領兵的時候也少,這就是我帶兵的節奏,咱路上一邊走一邊學,也是一邊摸索,你先把海戰適應了。

這次你也不用去遼東,就守在渤海港內,陸路人馬訓練好了,就訓練一下水軍.”

朱鳳搖頭道:“我不懂.”

張周道:“誰都不懂,就是逐漸去學。

你是研武堂的教習,除了你之外,誰人還有資格去教別人?我先把你教會,你學會了,就能勝任各種形勢的作戰,總不能每次讓我衝鋒陷陣吧?你想當個閒人,我也想。

咱早些把邊患給解決,一起當閒人不好嗎?”

“哦.”

朱鳳應聲。

被張周催促著,拿著張周所給的資料就往外走。

等他出來之後,才想起來好像自己還有別的事,其實是替崔元來問問張周更詳細的軍事計劃,卻又覺得自己被張周的理論給洗禮了,手上那厚厚一沓的資料看著就頭疼。

“對了,我回去之後就跟懋仁說,這是張兄讓我們一起看的,這樣他就能幫我,誰說能當陛下左膀右臂的只是我?”

朱鳳一邊自己想當縮頭烏龜,卻不忘把崔元往前推。

至少在朱鳳看來,他的張兄可以信任,那位崔兄也是個性情中人,也是可以交的朋友,值得託付。

……

……

京城中。

臨近年關時,寧彤還在正常開他的醫館和藥鋪,儘管生意冷清,但好歹每天還有不少王公貴胄請她回去看家中婦人的疾病,作為當世不多得到皇宮認可的醫女,寧彤在京師其實也開啟了市場。

只是寧彤志不在此,她希望自己能跟皇宮保持緊密的聯絡,尤其是跟賢妃之間。

可惜自從上次入宮之後,他未再有機會進宮,甚至跟賢妃之間也斷了聯絡。

卻是這天早晨她剛接了個診,要出門時,被幾名身著錦衣衛的人給攔住。

“你們要作甚?”寧彤見到錦衣衛,並不覺得害怕。

自從嫁給朱鳳又和離,並且跟皇宮扯上關係之後,她覺得自己眼界提高,甚至連皇帝都見過,區區幾個錦衣衛,你們就想嚇住本姑奶奶?

但來人顯然也不是吃素的,當即一名千戶走過來,抱拳道:“這位夫人,有勞您與我們走一趟。

這是牟指揮使親自安排的,您有什麼事的話,到了地方再說.”

寧彤語氣仍舊平靜道:“不行,我要去給宋員外郎府上的老夫人看病,耽誤了不好.”

那千戶道:“這是問案,由不得您選擇。

我們也不想傷了和氣.”

寧彤有些擔心,卻是一旁本來當作助手的小丫鬟嚇得面無血色。

寧彤道:“只有我一人去吧?”

“是的.”

千戶道,“可以讓您的家人準備一些細軟,回頭再叫人給拿過去.”

寧彤一聽這口氣,急忙問道:“是我犯了什麼事嗎?”

千戶道:“到了才知.”

寧彤本還想抗爭一下,奈何自己只是一介小女子,到這會她才稍微有些緊張,但想到自己靠山還挺多的,甚至可能連天子都會為自己說話,登時掃去心中的恐懼,隨之而去。

……

……

寧彤沒有被帶進詔獄,或者說,女子也沒資格被錦衣衛審查,連錦衣衛拿寧彤都會覺得彆扭。

她只是被塞進一個看起來很普通的宅院,算是被隔離軟禁,然後負責拿人的姓林的千戶就跑回去找牟斌彙報。

“都督,咱這些人以前也不是拿過娘們,但以往都是直接往有進無出的閻王殿塞,像這種拿回來還要捧著的……好像連那朝中的閣老大臣,都沒這種待遇啊.”

林千戶是看不懂為什麼錦衣衛會怕一個小娘皮。

寧彤看起來文弱,也不像那種豪門大戶出來的,就算是有點背景,當下屬的也不覺得她會比什麼大臣更有派頭。

牟斌道:“閻王殿裡全都是小鬼,隨便塞給教坊司、浣衣局的,不過是一句話的事,但這位牽扯的可是大案,是皇后親自吩咐下來的,李公公督辦,連本督也只能是聽命辦事。

你以為她是誰?賢妃娘娘身邊之人,能一般嗎?”

“賢妃……”

當林千戶知曉寧彤跟皇宮有糾葛,瞬間收起了輕慢之心。

牟斌嘆道:“就怕她,還有蔡國公和安邊侯當靠山,若是被陛下知曉,或也會吩咐下來。

你可知道其中的奧妙?”

林千戶道:“皇宮裡的事,我等哪敢過問?”

“那不就是了?”牟斌冷冷道。

“那……該怎麼處置?人是抓了,要是宮裡派人來審,是不是……”

牟斌抬手打斷了林千戶的話,道:“你既知曉事關重大,也該知道避嫌,人先放在那,陛下和皇后會派人來問的。

就算不派,李公公也會親自問。

只要上面不吩咐,我等就當是請一位客人在那長居,但人一定要看好了,不能將她當囚犯,可也不能有任何閃失,否則莫說是我等職位,怕是連性命都難保.”

“知道了,知道了.”

林千戶道,“卑職這就去安排幾個婆子,一天十二個時辰看管著,定不會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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