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就到了重陽節。

一大早賀家就打發了丫鬟婆子送了重陽節禮來,賀氏也備好了回禮,又另外備了兩籠活蹦亂跳的大螃蟹;說是給孃家人嚐個鮮。

賀氏素來出手大方,敬國公府兩房的主子都得了好些螃蟹。

到聽雨閣這裡,連銀杏這樣的丫鬟也得了兩個,湊作一盤子。

按輪次排的班,今兒正該銀杏守著聽雨閣。

旁的丫頭或告了家去,或跟著主子去家宴。

她一個人候在聽雨閣,不免有些寂寞。

得了螃蟹就往竹枝房裡去,預備晚上同她一道吃。

不意聽見有一個聲音問道:“可有人沒有?”

銀杏望向那聲音的來源,是聽雨閣的正院。

那裡等閒不叫她這樣的三等丫頭進去,掃庭院時她不過略望一眼,叫寶兒瞧見了也要拿話酸她。

大意就是那樣尊貴的地方她這樣的人這輩子也進不去云云。

想來是沒有人的,那聲音又問了一遍。

銀杏將螃蟹放好,像是做了某種決定似得,轉身往正院裡走去。

顧棠才在家宴上吃了好些酒,坐了軟轎回來。

幾個大丫頭正去打了熱水準備給她沐浴,她身上卻燥熱起來,想要喝水,喊了兩聲沒有人應,正準備自己倒,就聽見有人道:“姑娘怎麼自己倒水?”

她一抬眼,就看見一個清爽俏麗的丫鬟笑眼盈盈的,雪白的挑線裙子,豆綠的汗巾子,拿了她的茶杯過來倒了一杯水遞於她:“姑娘請喝水.”

顧棠喝了一口,又拿眼瞧她,笑問道:“你也是我屋裡的丫鬟?怎麼我沒見過你?”

銀杏抿嘴笑道:“姑娘房裡人多,不認得的豈止我一個,姑娘,我叫銀杏.”

她一說自己名字,顧棠就有些印象,正準備再細問問她,外頭就傳來胡嬤嬤的聲音。

銀杏立時慌了神,就往後門出去。

又碰上了拎著水桶的蓮房白蔻兩個。

她倆瞧見銀杏慌張的樣子,只當銀杏是來找竹枝的,因笑道:“竹枝還在綴錦閣那裡伺候,你要去找她麼?”

銀杏捏著手裡的帕子:“原是要找的,她既忙著,我等下再找她也使得,我幫姐姐們拎水罷,你們也歇一歇.”

白蔻就送了手,拿手帕子扇風:“可不是,今兒這一遭累壞我了.”

蓮房朝銀杏一笑:“你才多大,也不怕閃著了腰,我同你一道.”

兩個拎了水進了正院,蓮房又抓一把果子與銀杏,白蔻也跟著進來服飾顧棠沐浴。

銀杏收了果子就走,她得捅了茶爐子去。

蓮房白蔻兩個才用了好些熱水,等下竹枝回來怕是沒有水喝。

竹枝到天黑才回來,見銀杏已經在她屋裡坐著,小几上擺了螃蟹,連茶水都是溫得剛剛好,笑道:“好妹妹,難為你這樣貼心,我們倆個今晚一道吃些飯.”

陸家的已經得了吩咐,竹枝回來時就拎了食盒過來。

她擦擦手,將裡頭的飯菜擺出來。

筍乾泡發,同五花肉一道油燜過,陸家的又往裡頭加了幾個鴿子蛋。

又有家宴上多的肥臘鴨,鴨汁熬白菜,還有一道羊肉蘿蔔湯。

陸家的滿面堆笑道:“這鴿子蛋是才來的,別處沒有,我自己另家上的,姑娘別叫出去.”

竹枝笑道:“多謝大娘費心.”

摘了耳朵上的銀墜子與陸家的,笑道:“大娘戴著頑罷。

陸家的見了那耳墜,雖然做工粗糙了些,但掂過手份量很足,因笑道:“姑娘說得甚麼話,以後再要吃些甚麼,說與我就好.”

她又說讓吃完了把食盒送去廚房,竹枝應了,打發銀杏去送一送陸家的。

陸家的前腳剛走,後腳李嬤嬤也來了,端了一碟子重陽糕與竹枝。

見小几上的幾樣菜色,笑道:“你倒過得舒服.”

又拿了半瓶子玫瑰滷子來,悄聲道:“下午的事我聽說了,你別委屈。

這個是太太給我的進上的玫瑰滷子,你拿水化開,兌一點進去,就香得不得了了.”

不多時銀杏回來了,李嬤嬤見狀倒拿話兒岔開:“我才聽你哥哥說,你要給他做雙鞋,今兒都重陽了,怎麼還沒見著?”

竹枝笑啐道:“這才幾天,就是後頭有牛頂著也沒這麼快的.”

“阿彌陀佛,我還不知道你,沾不得針捏不得線的,只怕過了年也趕不出來.”

李嬤嬤笑道,又說:“成了,我家裡還有些事,你們倆個好好吃飯.”

銀杏見李嬤嬤走了,又見竹枝手裡握著一個小小巧巧的玻璃瓶子,笑問道:“這是個什麼?”

“你沒見過,拿兩碗水來,我教給你.”

竹枝笑道。

銀杏真格拿了兩個素白碗來,又各倒了半碗水在裡頭。

竹枝擰開那玻璃瓶蓋兒,拿了小勺子接一點兒從瓶中倒出來的滷子到碗裡頭,略攪一攪。

只見透明的水頃刻變成絳色,又有一股玫瑰香散在屋子裡。

銀杏喝一口方才的水,只覺清甜無比,像吃了十幾朵玫瑰花似得“哎呦,這個真好喝,像蜜水兒似得.”

竹枝看銀杏的樣子,笑道:“這才到哪啊,聽雨閣裡這樣的東西最平常不過了。

我們先吃飯才好.”

說罷,兩個丫頭就吃起飯來,竹枝中午沒吃上飯,又跑了一個下午,此刻腹中空空,恨不得有些油水填補。

就著筍乾油燜五花肉吃了兩碗飯,連湯汁也拌了飯。

又喝一碗羊肉蘿蔔湯。

銀杏原先不耐吃飯得,見竹枝吃得鄉,也撥了一碗飯來。

還有那螃蟹,兩人一人一隻。

吃到興頭上,竹枝直說要喝酒。

兩個人開啟了話匣子,銀杏指著重陽糕和玫瑰滷子:“我瞧著你乾孃待你挺好的,今兒重陽節還送你這些來.”

銀杏來了這些日子,府裡的事情大概也知道些。

像竹枝這樣外頭買來的丫頭,倘若沒有親人一道來,總是要認乾孃的。

月錢總把在這些乾孃手裡,三節兩壽的節禮,四季的衣裳,這些乾孃要,就是嫁了人,連彩禮錢都叫乾孃收著,誰也挑不出禮來。

竹枝也點點頭道:“我乾孃是個厚道人,不像有些婆子,收了人家的月錢,反倒給乾女兒剩東剩西的.”

這說得是隔房六姑娘的事兒。

那丫頭要配人了,彩禮錢教乾孃把著,她心裡不服氣,越性在乾孃給她和自己女兒洗頭的時候吵出來,說收了她的月錢,給她剩東西用。

幽蘭軒裡鬧得好大陣仗。

聽到女兒院裡的動靜,李氏直接將那婆子趕出去,那丫頭也草草嫁了出去,說是給了二門外頭一個賭棍,不過一個月的功夫,叫生生打死了。

李氏連燒埋銀子都沒給,那丫頭叫草蓆一裹,丟到城外亂葬崗去了。

都市小說相關閱讀More+

天上之城

小載水瓶

我真的好悲傷

悲傷大頭魚

兩個超能人的愛情故事

遊俠龍哥

我在天庭收廢品

溫故知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