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微亮，江堤上開始斷斷續續有人走動，不少湊熱鬧的人還試圖突破警戒線進來圍觀，被警員勸阻後還端著早飯遠遠看著。等警員抬著裹屍袋過來時，濃重的腐肉味讓好幾個看熱鬧的嘔吐不止，還舉著手機試圖拍照。
屍體和現場證物被帶回局裡，老杜帶著曲陽在拼湊軀體。屍體的斷面並不光滑，似乎像是分好幾次才砍斷，斷面處呈現階梯狀。這並不像是專業的肢解手法，可見兇手應該是第一次作案，或者說第一次分屍。
屍體拼湊好之後，老杜閉了閉眼。灰白的屍體上出現很多捆綁痕跡，頭部斷面處還有殘留的青紫色掐痕，下體和胸部還出現大量紅紫色的印跡。
小小的身軀上的無數痕跡都在告訴他人，這個女孩死前遭受了多麼殘忍的折磨。曲陽在一旁顫抖著手記錄著，照片咔嚓咔嚓的拍著，忽然去曲陽呆住了。看著照片中腳踝處一片不明顯的褐色印跡，青紫色的印跡幾乎蓋住了這點褐色印跡，不，應該說是胎記。
失蹤女生王妙的父母在報警時曾經提到過，女兒出生時腳踝便有一塊褐色的胎記，隨著女兒慢慢長大，那塊胎記沒有消失，反而像一小塊楓葉一樣印在腳踝處。屍體的腳踝處便是這一塊小小的楓葉，老杜示意曲陽去通知賀城。
賀城這頭接到訊息，沉默一會，終究點著了那根咬著菸蒂都快爛的煙。
“姜陽，通知王妙父母過來做DNA對比。”
“已經確認是王妙了嗎？”姜陽有點怔住了。
“嗯，找回來的軀體上有相似的胎記。先打電話吧，我去老杜那看看。”賀城狠狠將煙摁在茶水杯蓋上，抽身離開。
嘟嘟幾聲，那頭幾乎瞬間接下電話，兩邊都沒有出聲，只有沉沉的呼吸聲傳來。
“是王妙父母嗎？”姜陽這頭不知道該怎麼說，吸兩口氣才慢慢開口。
“是的是的，找到妙妙了嗎？是找到了嗎？”那邊低低的抽泣聲傳來，王父伸手拍了拍妻子，聲音顫抖著發問。
“還不太確定，需要你們過來確認，然後做一個DNA鑑定。”姜陽的手摳著紙的邊角，掌心幾乎汗溼了。
“好，我們馬上過來。”電話那頭傳來難以忍耐的哭泣，王父按了好幾次結束通話鍵才結束通話電話。
王家夫妻騎著電動車趕到時，姜陽在門口等著他們。王父扶著妻子從車上下來，從王妙失蹤到發現屍體已經一個星期了，夫妻二人臉上的擔憂和疲態明顯。
“警官，我女兒在哪？”王家夫妻相互扶持著，王父抬眼望著姜陽問道。這雙眼睛充滿著血絲，眼裡充滿了找到女兒的欣喜和擔憂。
“跟我來吧，王阿姨要不要先在休息室休息一會，喝點熱水。”姜陽不忍心看到已經接近崩潰邊緣的母親看見女兒的慘狀。旁邊的女警員連忙扶過王母到一旁休息室，輕聲細語的安撫著。
姜陽帶著王父向裡面走著，王父在接到電話時滿是驚喜，以為女兒被找到了，可是隨著姜陽停下腳步，抬頭看著門上的牌子，驗屍室1。
王父的呼吸開始斷斷續續，姜陽連忙扶著王父。
老杜這邊聽到動靜，開啟門，側過身。從門口能看到被蓋著半身的軀體，小腿露在外面。
王父在姜陽的攙扶下走近，這位父親還在期待著，期待女兒只不過是貪玩不想回家，只不過是叛逆期想遠離父母而離家，而這份期待在看到腳踝處的楓葉胎記時完全破滅。王父幾近癱軟，喉嚨發出嗬嗬的抽氣聲。小小的楓葉胎記，露出小腿處的傷痕以及頸部上方白布下的缺失，每一處都在刺痛著王父的心臟。
姜陽輕聲安慰著王父，這個中年男人沉默著，在姜陽的攙扶下起身去檢驗科抽血。
王父一路的沉默讓姜陽有些膽戰心驚，但姜陽也說不出多少安慰的話了，對於失去孩子的父親來說，言語是最無力的。
在休息室門口，王母抬眼看著王父，眼中滿是期待。可是王父只是沉默著沉默著，王母似乎意識到什麼了，爆發出令人悲痛的哭泣聲，聲聲啼血。姜陽和照顧王母的女警員扭過頭抹著眼角的淚水。
賀城站在門口，抬了抬眼。王父王母突然跪著行過來，大家連忙扶著他們。
“求求你們，找到殺害我女兒的兇手，求求你們了！”悲痛的父母不住磕頭哀求。
警員們哽咽的答應著，大家七手八腳的扶起王家父母。
賀城單膝跪地，在王家父母面前鄭重的發誓。
"我們一定會找到兇手！”賀城的聲音平穩，王家父母緊緊握著賀城的手。姜陽看著師父，這一刻他好似領悟到來警校時和入隊時的宣誓。
“我是中國人民警察，我宣誓：堅決擁護中國共產黨的絕對領導，矢志獻身崇高的人民公安事業，對黨忠誠、服務人民、執法公正、紀律嚴明，為捍衛政治安全、維護社會安定、保障人民安寧而英勇奮鬥！”
“宣誓人，姜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