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方平痛快簽字,度支司是章衡自己主事,經費自然十分順利撥到銀行的賬上,其實也不多,也就十萬貫的啟動資金而已,大約也便是隻是前期的運營資金而已。

但已經是解決了很大的問題了。

工部負責銀行公廨建設,兼解決裡面的各類辦公桌椅,辦公等各類文具之類,也有單位可以負責,至於孔目官的日常俸祿之類,也是由度支司這邊負責。

流內銓這邊的劉湜為了不耽誤經費到賬,十分的積極,各個部門的孔目官也相繼到位。

章衡一一談話,果然劉湜還是比較靠譜的,過來的孔目官俱都頗為精明強幹,隨後又有大量的胥吏被安排過來。

章衡也是不手軟,每個人入職都要經過他的考核,若是專業度不行,態度還不認真的,一律退回流內銓,以至於劉湜跑來找他訴苦。

“……就沒有這樣的先例,各單位的胥吏都是流內銓安排,合適不合適都得留著,哪有你們挑挑選選的道理,你這……我很難辦啊!”

章衡趕緊安撫劉湜:“劉員外,實在對不住,關鍵在於銀行的事情的確是十分重要,事情又多又雜,這些人看著足夠多,但實際上編制是不夠的。

所以每個人都十分重要,每個人都得能幹活,會幹活,肯幹活,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您多擔待擔待,這樣吧,今年流內銓的經費度支司這邊不拖不欠,該給多少付多少!”

劉湜聽了這話,頓時喜笑顏開,又樂呵呵的去了。

倒也不是他見錢眼開,而是度支司給錢從來不痛快,經費的事情,裡面門道太多了。

各類規定的補貼很多,但並不是所有的補貼都會給足,大多數單位每年也就只能拿到六七成。

章衡承諾他給全部,這意味著今年流內銓能夠過個肥年了。

這麼一來,流內銓的同僚就算是麻煩一點,大家也都心甘情願,也就好交代了。

看著劉湜喜滋滋離去,章衡還在很慶幸曾公亮幫他將度支判官這個職位給留下來,若不是這個差遣,他許多事情都要幹不成。

工部的工匠之所以那麼賣力幹活,各類物資也照撥無誤,甚至一些不在規格之內的的東西也給供應了,這自然也是工部孔目官看在他是度支判官的身上給的。

流內銓這邊也是這個道理,三司這邊也是因為他是度支司的判官,所以這簽字也好,撥款也罷,全都是一路綠燈。

但順利的事情也就到此為止了,因為接下來的便要靠真本事了。

銀行的駐地只是進行重新裝修,又有夏安期盯著,所以進度頗快,到了秋天便算是完工了,孔目官、各類胥吏、財會人員,全部都進駐進去。

章衡也開始調整整個銀行的框架,他先搭起來的框架主要是應對目前最急需的業務。

一個專門吸納儲存的業務部,成為吸儲桉;

一個商業桉,主管對商業放貸事宜;

一個農業桉,主管對農戶進行放貸,以支援農戶度過災年,這個桉不以盈利為目標,但對於助農上有重大的作用。

一個投資桉,以銀行為主體,對有潛力的商家、商行進行扶持投資。

以及統管整個銀行的日常事務的銀行孔目桉,這個便是後世的綜合辦公室。

當然也要有監督的部門等,這些後期也要跟上。

各種部門的人員紛紛到位,業務也隨即開展起來,第一要事自然是要吸納儲存,沒有儲存,其餘的部門根本沒有辦法開展工作,畢竟銀行賬面上的十萬貫錢,花到如今也就只剩下可憐的幾千貫而已。

章衡現在最重要的事情也是此事。

吸儲是第一要事,也是決定銀行能不能活下來的關鍵。

十月二十七日,銀行正式開業。

銀行臨著御街,從外城進入,過了朱雀門便能夠看到新修起來的銀行門面,十分地恢弘。

章衡之所以看中這裡,一方面是因為東西教坊是朝廷的產業,另一方面則是這裡的位置實在是太好了!

臨著御街,然後左右都是汴京城最熱鬧的所在,州橋便是在這裡不遠處,又臨著御街,可以說,每天半個汴京城的人都要經過這裡,銀行開在這裡,可以省去很多宣傳的力氣。

開業這一天,章衡花了大力氣,請來了曾公亮過來站臺,又請了開封府過來維持秩序,幾百衙役分站兩側,一股官家氣息浩蕩,引起了諸多百姓圍觀。

曾公亮笑道:“你搞這麼大的陣仗是作甚?又是找官家題字,又是找老夫過來,又是讓開封府派了這麼多人來?”

章衡笑了笑,在曾公亮身邊低聲道:“銀行要吸儲,便要得到百姓的信任,比起私人的錢莊,這銀行掛著的是朝廷的招牌,咱們越是強調官家的屬性,百姓存錢便會越放心!

有位為人說過,世界上最難做的兩件事情,一件是將思想塞進別人的腦袋裡,另一件事是將別人口袋裡的錢放到自己的口袋裡。

弟子所作的這些事情,都是要讓百姓們都知道,這裡是官家的銀行的,錢存進來,不會少了他們半分,還可以錢生錢!”

曾公亮點點頭,倒是沒有什麼好說的,依著章衡所說,給銀行剪綵,與章衡一起扯下覆蓋著的彩布,銀行的名字在陽光下耀耀生光——大宋中央銀行。

招牌是手寫,然後有能工巧匠用鑲金的手藝刻在這牌匾上,有眼睛比較尖的百姓,看到招牌上的落款,頓時驚呼:“這是官家的親手題的!”

可不是麼,下面落款可不就是趙禎二字麼。

章衡立即讓人扯下另一塊牌子,牌子上也沒有多少字,就寫著——把錢存央行,不僅安全,還能生錢,年息高達三分!

有識字的百姓一看頓時譁然,有人壯著膽子朝章衡喊道:“這位大官人,你們所說可是真的?”

章衡笑著揚聲道:“自然是真的,你們看到沒有,咱們這大宋中央銀行,乃是朝廷機構!

這名字也是咱們官家給題的,站我旁邊的這位,乃是朝廷的相公,看看你們旁邊的衙役,他們是開封府的衙役。

央行是朝廷的央行,也是百姓的央行,朝廷難道會騙咱們老百姓麼?

大家儘可將錢放心的存在央行裡面,不僅錢財安全,而且會有利息,年息三分,大家可以算一算,每年可以賺到多少利息!……”

章衡站在階上給圍觀的百姓講了一通,然後便請曾公亮到銀行裡面視察,吸引儲存的事情,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之後還得專門組織人去街演,不斷地宣傳才行。

曾公亮在裡面逛了一圈,點頭笑道:“有些簡陋。”

章衡笑道:“是有些簡陋,可饅頭有料不在褶子上,都在裡面呢,您看著今天的央行平平無奇,給我三年時間,央行便會是大宋官員最為期待進入的機構!”

曾公亮點頭道:“這個老夫相信你,你看好的事情,老夫也是信得過的……”

他看了一下週邊,然後低聲道:“……那夏安期沒有與你為難吧?”

章衡搖搖頭道:“倒是沒有什麼異樣的地方。”

曾公亮點點頭,然後留下一句話:“……別掉以輕心,別掉坑裡。”

這個倒是無須曾公亮提醒,章衡對夏竦這個人警惕性是極高的,夏安期雖然表現得頗為老實,但章衡依然是保持著戒心。

但章衡沒有這上面花費太多的心思,因為他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銀行營業只是一小步而已。

開業之後,因為依託著朝廷的信用,倒是有一些百姓拿出了部分的錢,嘗試著存在銀行裡面,然後過幾日又來取走,過幾日又來存錢,然後又取走。

吸儲桉的孔目官與章衡抱怨此事,章衡也是哭瞎不得,然後叮囑孔目官一定要約束手下的胥吏,一定要做好服務,這大約是百姓們在測試這錢存進去還能不能取走。

果然過了一段時間之後,央行裡面的存款漸漸地多了起來,到了年底的時候,央行吸儲已經到達三十萬貫的關口。

央行內部的人俱都喜笑顏開,認為成效極大,但章衡卻是不太滿意。

雖說時間只有一個月的時間,便能夠吸納三十萬貫錢,在諸人眼中看來成績似乎也還不錯,但以章衡的眼界,這效果卻是不怎麼滴。

章衡的目標可是在億貫以上,就三十萬貫錢,又能夠做什麼?

還得想辦法!

不過那是年後的事情了。

現在最重要的事情便是先過年。

過年之前各類事情相當多,知制誥那邊倒是事情不多,趙禎知道他事情多,尋常也不會尋他寫詔書,但度支司這邊的事情卻是得安排一番。

因為去年海貿上的發展,讓三司多收了千萬貫,而章衡在掌管開支上自有一套,東挪西湊的,到了年底竟然是各項事情都不耽誤,讓各個部門的主官都笑顏逐開。

不過總體而言,雖說章衡這一個年關過去了,但趙禎等人花錢卻還是沒有節制,有錢有有錢的花法,去年多收到的稅,今年也花得差不多了。

不過明年的稅收更多了,因為海貿全面開放,根據年底三司遞過來的財報,在去年的基礎上,三司至少又多收了一千五百萬貫!

一時間朝中大臣紛紛祝賀趙禎,也有人頌揚趙禎是明君,現時更是盛世已來等等,就差搞什麼祥瑞之類的事情了。

然後趙禎宣佈今年的春節要舉辦大慶典,元宵時候更要舉辦燈會等等。

要不是章衡早就預備到了這一點,多預備了這一部分的預算,可能他就要坐蠟了。

左支右絀的,總算是將這個年關給過了。

實際上章衡也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究竟是對還是錯。

他給朝廷籌辦了這麼多的營生,讓朝廷的收入越來越多,看著好像越來越國富民安了,但章衡心裡十分清楚,這只是一個錯覺而已。

現在許多問題只是被突然增長的財富給掩蓋了而已,矛盾其實還在那裡,而且矛盾還在不斷地增大,比如說不斷快速增長的官員,不斷膨脹的軍隊,快速增長的軍費開支……

一旦經濟的增長停滯,到時候將會重新面臨之前的危機,而且到時候的危機會比慶曆時候的危機還要來得深重!

章衡感覺自己不過是一個表湖匠,大宋朝這棟房子到處漏風,他到處湖湖補補的,竟然讓君臣們覺得盛世已經到來……也是令他無語。

慶曆七年春節的炮竹聲打亂了章衡的思緒,讓他從憂心家國之中脫身出來,而投入到熙熙攘攘的煙火氣之中。

章衎與章術都拖家帶口去外地為官去了,今年就剩他們夫妻兩個了,不過倒是無所謂,章衡在年前到處送年貨,老師、座師、上司、朋友等等,俱都給送去年貨,一一拜訪過,然後就帶著曾幼薇去曾府蹭吃蹭喝去了。

不過到了他這個官位,想要偷懶也是不得,趙禎舉辦宴席,點名章衡是必須到的,章衡無奈,只能到宮內一起混了頓光祿寺的冷菜冷飯。

明朝時候有一句順口熘,叫【光祿寺的茶湯、武備庫的刀槍、太醫院的藥方、翰林院的文章】,這順口熘是用來形容華而不實的東西,現在宋朝太醫院的藥方還是不錯的,翰林院的文章也是精彩,但光祿寺的茶湯的確也是不太行。

當然不是光祿寺做飯水平不行,原因在於,在這等大型宴席上,要準備的菜太多,然後端上桌子後還不能立即吃,還有諸多的講話與禮儀,在這種天寒地凍的季節裡,等到吃飯的時候,飯菜早就涼了,哪裡還有什麼吃頭。

當然,大家還是蠻開心的,能夠出席這樣的宴席,表示身份地位都是不一樣的,所以大家雖然吃著冷飯,但都是樂呵呵的,而且有經驗的,也不會指著這一頓冷飯,在來之前也早就吃過了。

章衡自然也是如此,有曾公亮在,自然也會吃完再出發。

到了元宵節,章衡又被叫著一起陪著趙禎去參加與民同樂的賞燈燈會等等,反正就沒有怎麼閒下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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