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陸文昭找下一個義父,或者說下一個靠山的事情他們商議一段時間後暫時沒個結論,哪怕是文搏有後世歷史作為映照也不會按圖索驥的挑個當下權勢最重的就投效過去。

得考慮對方能罩住己方多長時間,代價是否值得,將來會不會有隱患。何況因為文搏這個不確定因素的加入,後續的歷史發展可能都會出現變故,貿然下注那肯定是要不得的,幾千條性命都肩負在他們身上,不可能隨意決定。

所以這段日子,文搏難得度過了一段來到這個世界後的平靜時光,每日便是操練手下家丁和鍛鍊自身武藝、打熬體魄。

一方面是驗證戚少保練兵的方略是否有效,另一方面則是文搏迫切的希望把自己個人武力提升到極致,文搏清楚地知道這個時代雖然火藥武器已經開始登上舞臺,但是決定性的還是白刃戰廝殺——除非弄出拿破崙時代的野戰炮,以文搏他們勢力目前經濟狀況來說,還是有些遙遠。

除了練兵之外的事情都交由陸文昭負責,不得不說陸文昭是一個非常出色的實幹家,往來交際面面俱到,不但跟楊鎬保持著不錯的關係,時不時進行一些物理上的交流。還不忘將繳獲、擄掠來的錢財、胡女拿去和當地勢族打好關係。

所謂勢族就是遼地那些因軍功起家的將門、豪商,他們才是遼地實際的掌控者,就連楊鎬在這邊主管軍政都得透過他們控制地方,否則政令根本沒法出沉陽城。

除此之外陸文昭也沒忘了給家丁們撮合姻緣,擄掠來的數千婦孺暫時寄居在沉陽城內,平日裡由謝伯樂為首的女真人負責看管,因為婦孺們本就是女真人,所以對女真降卒比較信任,不會很長時間都處在驚慌之中無法工作——陸文昭已經給她們安排不少手工藝的活計,讓這幫子女真貴胃的家卷先練練手,也免得她們閒下來胡思亂想。

當然家丁當中不少人重組了家庭,出乎文搏預料的是,家丁裡不少胡人跟女真人結親順理成章,倒是漢人家丁大多不願選擇胡女,這次勝仗讓他們攢了不少錢,哪怕這些天幾乎人人都去眠花宿柳,到底還是被文搏頻繁的拉練消耗主要精力,所以沒有將錢財消耗一空。

可惜的是沉陽城裡一派繁榮驚喜,文搏陸文昭他們手下家丁也是逐漸加強紀律磨鍊武藝,壞訊息依然不斷地從外邊傳來。

首先是馬林那邊帶著數騎家丁退到開原,如今傳來確切訊息手下全部潰散,沉陽城接收到的不足四萬,這還是包括了杜松那一路,也就是他們兩路算是役夫約十萬人,最後有近六萬人不知所蹤。

這等訊息讓沉陽城一時間風聲鶴唳,生怕建虜乘勝追擊打進沉陽——沒見著前些天黃臺吉都進了城嗎?要不是楊大人指揮若定,現在只怕沉陽都已經易主了。

接著便是寬甸軍情送達沉陽,劉招孫、康應乾率領的東路軍面對建虜圍攻及及可危之時奴爾哈赤趕到,當時局勢眼見便如山崩不可挽回。

只是莫名其妙的奴爾哈赤沒有加入到戰鬥,反倒是迅速集結阿敏、莽古爾泰部徐徐退卻,直到他們撤得不見蹤影了深河大營當中的明軍都沒敢追擊,生怕有詐。

隨後監軍康應乾心有餘季的小心撤離,事後清點兩萬明軍剩下一萬五,看上去損失不多,但那五千大多數有些戰鬥力的戰兵而非役夫。朝鮮主帥姜弘立則是泣血上書,奏報劉綎以鄰為壑,讓朝鮮士卒頂在前頭消耗,死傷慘重十不存一。

雖然有些誇大,但是朝鮮兩萬大軍建制基本被打散了,回去之後光是重組旗號補充兵源就足以讓老李家頭疼。

為何說這是壞訊息呢?因為劉招孫得知劉綎率軍伏擊建虜大獲全勝之後急著就要趕來沉陽拜見義父,陸文昭當時就嚇得面色全白,要是讓劉招孫趕了過來,那他們的所有計劃都得告吹。

於是他連忙以劉綎名義囑咐劉招孫看好大軍莫要輕動,免得建虜殺個回馬槍云云,總之就是不讓劉招孫離開東路軍,免得讓人戳穿謊言。

最後李如柏部按照老規矩退守清河堡,並沒有其他事情發生,甚至都沒出現歷史上那樣被人追擊又死個數千人的情況,全程一個建虜都沒有碰到就打道回府,相當於武裝郊遊一番。

至此為止,跟後金的戰事就算暫時結束,明軍這邊損失慘重,四路大軍半數折損,不可謂不是大敗虧輸。

奈何後金方面也覺得自己輸了,赫圖哈拉兩次被偷襲,第二次之後人口幾乎喪失一空。能住在赫圖哈拉的全都是後金方面中堅部隊的家卷,留在赫圖哈拉的男丁完全損失殆盡,婦孺全都被擄掠遷徙。

這也是為何奴爾哈赤趕到深河大營卻不合兵擊破明軍的原因——手下三旗戰意全無,各個失魂落魄,要不是野豬皮威信卓著,早就該譁變生事了。

也因此讓東路明軍逃過一劫,那是後話不提。

除此之外後金方面損失兩位貝勒和他們旗下精銳近六千人,別看文搏他們斬獲就兩千多首級,但是黃臺吉和代善手下編制全都被打碎了,骨幹軍官,敢戰士卒盡數不在,對於戰兵總共不到兩萬人的後金來說,六千人的直接損失已經是極其慘重,可謂傷筋動骨。

於是這場戰爭就在兩敗俱傷的情況下進入默契的休戰狀態,雙方舔舐著傷口,等待養足精力再次廝殺。

文搏哪管那些,他已經決定走精兵路線,當然也跟人多了養不起有關,雖然現在繳獲頗豐看上去足以供養大軍。可實際上等他當家作主的時候,才知道為何劉綎放縱士卒讓他們劫掠地方了。

就是因為沒錢,平日裡賞賜不斷又要提供兵器甲胃,戰時劉綎更是一手拿劍一手拿錢大灑金銀才能驅使家丁死戰。戰後則必須放任家丁劫掠戰利品,若是稍有不順沒法戰勝之後獲得錢財,那就只能讓家丁禍害地方了。

文搏現在肯定不允許手下去殘害當地百姓,那不是挖自己的牆角嗎?但是戰後的兵器維修,損失兵源、戰馬的補充,以及正常的發餉都得他們幾個自己支撐,不過半個月功夫,陸文昭鬢邊白髮都多了幾根。

只能說文搏慶幸自己不是事務官,就是個帶兵衝陣的勐將,偶爾客串一下參謀,慫恿陸文昭來個下克上、獨走之類的傳統藝能,不負他大明忠臣之名就算成功了。

楊鎬也終於鬆了口氣,在他露布報捷十日之後,朝廷終於傳來命令,準劉綎率部凱旋返京,特意提醒要帶上代善、黃臺吉屍首和繳獲的龍虎將軍劍——萬曆這會兒已經病重,想著自己時日無多,對於戰功格外看重,哪怕明知遼東一戰實在稱不上勝利,但是斬獲還是實打實的,所以想以此告慰祖先,給自己死後商討廟號增添些籌碼。

只要把這幫子喪門星送走,楊鎬就算完成任務,免得陸文昭每天在他身邊耳提面命說什麼反金復明。

至於馬林就慘了,沒有明確旨意,但是這會兒已經自縛進京等候處理,只怕不脫一層皮是難以善了。

文搏跟馬總兵沒有交情,他現在已經號令士卒準備收拾行李,只等明日清晨便要出發。

他、陸文昭還有沉煉此時在劉綎的宅子外,等候劉結為這位名義上的天地會總舵主更衣沐浴呢。

說來這些天真是苦了劉結,劉綎現在生活完全不能自理,文搏他們又不敢請人來照料,只能讓劉結這個宗族裡的遠方親戚負責劉綎的吃喝拉撒,逼得這個鐵打的漢子如今都憔悴許多。

“將主,要說殺人砍頭俺擅長,可這端屎端尿,俺對親爹都沒這麼孝順啊!”劉結終於照料好了劉綎,吩咐幾個家丁用轎子抬著這位早已如同傀儡一般的總兵大人出了門。

劉結苦巴巴的望著陸文昭,陸文昭一聽就知道他什麼意思無奈的揮揮手承諾到:“那些女真娘們你隨便挑,都算做你小妾,贖買錢不要你出。”

“謝將主!俺不是貪心的,一個就好一個就好!”劉結喜笑顏開,他早看上一個蒙古貝勒的老婆,那貝勒當時就被他一刀宰了,就是因為他老婆漂亮。可惜後來文搏三令五申不得騷擾擄掠來的婦孺,那都是陸文昭的財產。

直到現在劉結才有機會跟陸文昭討要,哪怕那娘們帶著幾個拖油瓶他都不在乎。

文搏卻是知道劉結看上的是誰,因為那女人帶著的兩個女兒名字引起了文搏注意。

一個叫海蘭珠,一個叫木布泰。

文搏沒聽過木布泰這個名字,但是海蘭珠可是鼎鼎大名啊,再一詢問,那女人果真是科爾沁旗的蒙古貝勒遺霜,這下總算確定了,海蘭珠不就是黃臺吉後來的老婆嗎?

於是文搏覺得很可惜,他陸文昭怎麼就想著老家的相好呢?你都做小曹操了不該殺了黃臺吉再娶他老婆……不對,海蘭珠這會才十歲呢,那就委屈一下陸文昭,娶黃臺吉他岳母也不錯啊。

誰知道劉結先看上了那個海蘭珠的母親,讓文搏分外惋惜陸文昭失去如此大好姻緣,搞得陸文昭懷疑文搏又在暗中使壞,卻找不到證據。

再說這次入京,雖然旨意是讓劉綎帶部曲凱旋,可他們不準備帶上全部家丁,怕裡頭有些嘴不嚴的洩露機密。最後精挑細選,只帶上三百鐵桿的擁護者回京城,這些半數是當時薩爾滸救下的敗卒,跟著文搏一路勝利早把他當做戰神崇拜,可信度絕無問題。

再就是部分女真降卒,陸文昭為他們重新撮合了女真婦女成親,有了家庭牽絆他們哪敢動歪腦筋?

最後就是劉綎舊部當中選拔出的武藝嫻熟,這些天聽從命令訓練認真的可靠之人。

一共就三百人,但是文搏覺得這些人跟剩下家丁作戰哪怕人數更少,打起來最終也能獲得勝利。因此幾人都認可三百人足以讓他們安穩回京,不用擔心路上盜匪亂軍。

這邊劉綎已經就位,楊鎬沒來相送,他正為如何處理戰後事宜和東路軍殘部的事情焦頭爛額,還擔驚受怕,生怕朝廷什麼時候一道旨意把他問罪下獄。陸文昭也鬆了口氣,避免劉綎和楊鎬相見不用他費神了,自然而然就沒了機會。

等到一切準備妥當,陸文昭親自率領漫長的隊伍開始南下,這次不光是三百人和他們的坐騎,還包括無數牲口、篷車,裝載著無數擄掠來的戰利品和遼東當地特產。

陸文昭決心已定,這次財貨輜重寧可全部不要,也要打通關節,像瘟疫一樣鑽進去,炮彈一樣轟進去,總之就是得依靠賄賂和戰功堆砌起晉升之階。

這又回到一開始所談的話題,別看他們天地會搞得有模有樣,到時候進了京,劉綎不能理事的訊息定然遮掩不住,必須先找到下一座靠山。

經過這些天的情報收集和分析,陸文昭傾向的是當今首輔方從哲。

沉煉則勸他跟錦衣衛都指揮使駱思恭打好關係,這位爺跟軍中向來多有聯絡,又執掌錦衣衛數十年深得皇上信重。

文搏的想法卻和他們大相徑庭,直言道:“當今聖上身子日漸憔悴,估計撐不了兩年,到時候朝中定然發生巨大變化,首輔只怕坐不長久。”

陸文昭大驚失色,怎麼他的好兄弟文搏不但是和尚,還是個神棍,這就斷言皇帝生死了?

文搏總不能說他照著歷史記得萬曆就沒兩年好活了,只說自己擅長外傷診斷,根據流傳出來的情況,萬曆的腿疾已經讓他不堪重負,朝中還總是進獻各種亂七八糟的重金屬成分丹藥,不死才奇怪。

沉煉暗中點頭,錦衣衛當中對此再是清楚不過,萬曆身體不好,又經常服用來歷不明的丹藥,如今狀態說是江河日下都輕了。

見著兩位同伴都預設萬曆身體狀態不行,可能會讓方從哲這位首輔靠山不穩,陸文昭下意識的看向沉煉,覺得有錦衣衛這條線也不錯。

文搏倒是沒有勸阻陸文昭跟錦衣衛打好關係,但是他自帶上不少財貨,準備好去溝通一位此時尚未發跡的能人。

“這次回京述職領賞,升官發財估計是問題不大,就是不知道最後派遣到何處。要是清河堡最好不過,次一點寬甸也成,都是進退自如控扼邊境的好去處。”陸文昭放下些擔憂,開始暢想自己未來的宏圖偉業。

旁邊沉煉摩挲著重新修好的繡春刀,嘴裡譏諷到:“陸參將之前還說要做忠臣良將,現在已經考慮割據一方了嗎?”

“可別胡說啊!我從來都不知道什麼天地會,更不是什麼反賊,只是單純的想撈些錢給義父養老罷了。”陸文昭嘴上信誓旦旦,臉上喜笑顏開,誰都知道他這些天在文博的耳濡目染下,加上作為事務官見識了遼東局勢何等敗壞之後,終於下定決心了。

這反金之事勢在必行,復興大明更是迫在眉睫,然而朝堂之上遍身掣肘,想做實事不是一兩年能有成效。

君不見以張太嶽那般經天緯地之才都無力迴天嗎?人亡政息可不是說著玩的。

所以陸文昭終於是說換個活法就真換了,先定個小目標,在邊境當緝私隊先撈足錢財恩養家丁,有事沒事就帶著少數精銳去白山黑水間跟建虜過過招,讓他們生產秩序維持成本大增。

用文搏的話來說就是從今以後遼東所有人不能避免的就是三件事,出生,死亡,和納稅。

不但明人要交稅才能做貿易,胡人也得交稅才能進關,哪怕走私也要交,不交的就直接進入下一個不可避免的階段——死亡。

這般情況維持幾年他也能跟寧遠伯李成梁一樣斬獲無數因功封侯,到時候形成事實上的割據遼東不是順理成章嗎?

文搏對此樂見其成,他已經迫不及待的想回京師述職領賞,然後趕緊回遼東過上有時候殺十來個,有時候殺二三十韃子的沒羞沒臊生活了。

就這樣一路南下,正值春天,他們哪怕有無數輜重,一開始依然帶著幾分春風得意馬蹄疾的暢快,可越往後越感到舟車勞頓。

約莫一月功夫,疲憊不堪的一行人終於趕在五月前抵達京師,期待已久的迎接官員收下陸文昭贈與的一袋遼東特產後喜笑顏開的將他們奉送到京郊兵營當中,讓他們暫且休息半日,已經加緊通報宮中,大約明日公里加就會派人來請劉總兵覲見。

直到這時候,朝中都不知道劉綎變成傻子,陸文昭也有些緊張起來,生怕劉綎的事情暴露之後引起懷疑。

文搏安慰他不必擔憂,對於朝廷和皇上而言,功高震主的劉綎變成傻子,無疑是一件大喜事,他們這些沒了靠山的小卒子,反而會得到重用。

文搏的推測尚且沒有得到驗證,第二天晨曦未散,大概宮禁才開不久,便有個風塵僕僕的宦官,大約四五十來歲,身子高大強健絲毫不像刑餘之人,甚至行走姿態還有幾分武學功底,讓文搏嘖嘖稱奇。

等這位走近了,抬起頭來笑眯眯的跟眾人打招呼,絲毫不提公事只是拉著家常,文搏卻一反常態的熱情上前,二話不說就拿出一大箱子來自遼東的土特產。

一時間賓主盡歡,這位公公更是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巴不得跟文搏稱兄道弟。

這讓文搏愈發覺得他眼熟——您老人家,怎麼跟當年練八卦掌那位鄭山傲,鄭龍頭有幾分相似啊?

待到眾人通了姓名,文搏面不改色,心中卻直呼得來全不費工夫。

因為這人本姓魏,後來進了宮裡改為姓李,如今大名李進忠的就是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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