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是隋兵揮刀持矛縱馬而來,一邊是瓦崗軍掣槍舞劍疾行而至,婠婠悚然而驚,這可不是那些鬥志全無的潰卒敗兵,而是正在鏖戰當中血氣旺盛的精銳之師。

然而他們並沒有太多選擇,文搏那聲高呼已經暴露位置,兩方騎兵雖然敵對但依然默契的一左一右堵住他們退路揮兵掩殺,顯然是存著先殺了他們二人再做糾纏的打算。

文搏卻熟視無睹,他在沙場上馳騁十餘年歲月,當年毫無真氣內力都敢在女真騎兵中來去自如,如今已臻至宗師之境豈會畏懼區區數百騎兵?

再一想到一路上所見所聞,那些被夷為焦土、人畜盡遭屠戮的鄉鎮慘況,胸中憤滿不平之氣油然而生,一聲戾嘯響起,虎牙輕輕顫動發出愉悅低鳴。只見烏金色槍影瞬間籠罩全身,文搏連背上木箱都未卸下,戰馬便一躍而出,撞向了率先衝來的瓦崗騎兵。

幾乎是剎那之間,文搏就像失去了實體一般從馬隊中穿過,手中虎牙洶湧澎湃如錢塘江潮,領悟了“入微”之境的文搏已經不再拘泥於如何對付這些並無高深武藝在身計程車卒,只消輕輕揮動鋼槍,真氣灌輸後的虎牙所過之處人仰馬翻,瓦崗騎兵們甚至都沒看清發生了什麼便殞命馬下,無一倖免。

婠婠看到文搏動手,都沒注意到自己再不考慮利弊,默契的鼓起真氣催動天魔氣場轉頭迎敵,如今亂軍之中想必文搏沒空注意她的功法特異之處,隋軍發射的箭失短矛盡數被她以詭譎的氣場阻截,隨後翩若驚鴻般竄入了隋軍陣中,如一道和煦的春風拂過,可是寒芒乍現間那柄長劍就像毒蛇不斷收割著性命。

片刻之後,兩人皆破開敵陣匯合在山崗之下,婠婠竹笠飄飛露出一頭如瀑青絲,在血腥的戰場中如絕美的凋塑一般佇立於此。

而文搏則是頗為閒適的拖著虎牙緩緩而行,濃稠的鮮血順著甲胃的凹槽流淌,流向手臂隨著虎牙彷彿一條猩紅的線蜿蜒著滴落到地面。

兩方人馬一時間被這兩人的武力所震懾,剩餘的騎兵勒馬不前,他們不敢衝上來廝殺,剛剛區區兩人就輕易地突破了他們陣線,悠然得像是出遊一般,這就是宗師的實力,千軍萬馬只要不被困住就是來去自如。

隋軍和瓦崗軍只敢隔著百餘步躲在後頭放箭,這樣的距離除非力大善射的精銳,大多數箭失歪歪斜斜的朝向文搏和婠婠,甚至都不需撥打,射在兩人身上就清脆的彈開,沒有造成絲毫困擾。

下意識的看向本陣統帥等候著命令。

“來者可是‘殺生和尚’與慈航靜齋的秦仙子?妾身沉落雁,乃是瓦崗寨密公麾下軍師,有眼不識泰山,還望兩位見諒,可否讓開一二,等戰後妾身必定掃榻相迎。”在青衣武士簇擁下的白衣長髮女子鼓動真氣揚聲說道,顯然意識到文搏和婠婠的實力之後不敢貿然再戰,否則他們偏幫隋軍長驅直入的話著實難擋。

文搏在盔甲下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玩味神色,什麼破外號殺生和尚,一聽就是九流庸手跑江湖賣藝的名號,就不能弄個威風點的?可惜他初出江湖雖然已有薄名,戰績卻大多被算到婠婠這位“慈航靜齋聖女”身上。

文搏尚未回應,隋軍那邊也一陣紛亂,然後讓開道路走出一名頂盔摜甲的黃臉大漢,手持兩把鋼鐧放聲道:“某乃大隋建節尉秦叔寶,兩位高人切勿自誤,不若加入我軍,建功立業就在今日!”

雙方嘴上客氣,實際上暗中調兵遣將,把機動兵力開始朝著文搏二人所在移動,顯然存著一言不合就要以大軍剿滅的念頭。

因此看到雙方動了真格,婠婠終於開口勸到。

“文大哥,再這樣我們要撐不住哩。”

秋風拂過輕紗,露出婠婠俏麗的容顏,嘴角上還沾著她不經意間擦拭留下的血痕,讓婠婠看上去聖潔而邪異。

文搏冷然說道:“你放心,今日的廝殺到此為止。”

婠婠略帶憂愁的笑了一聲,心道若是要走何必出面,平白墮了一路積攢而來的聲望。

卻見文搏突然縱馬而出,直衝向沉落雁所在之處,立刻引起了瓦崗軍的警惕,還在緩緩靠攏的瓦崗騎兵提起馬速紛紛挽弓搭箭射來,文搏輕易撥開啟箭雨後一頭撞進了騎兵當中。

瓦崗軍的騎兵大驚失色,在旁觀時還不覺得如何,親自交手方才明白為何前頭那隊人馬如此不堪,顧不得婠婠一時間失卻蹤跡,全神貫注的抵擋文搏。

只見文搏掄起鋼槍噼頭蓋臉便打,當先一名瓦崗騎兵本能的挺矛迎擊,卻被文搏側身讓開以臂挾住長矛,反手一槍狠狠砸在對方臉上。

“吭!”的一聲悶響,虎牙直接砸進了對方頭盔然後勢如破竹的落到脖頸、胸腔,最後整匹戰馬都負荷不住哀鳴著跪倒在地,馱著背上一攤金屬、骨骼和血肉糅合而成的爛泥不知所措。

隨手拋卻奪來的長矛貫穿數人,文搏在戰場中如魚得水,直奔沉落雁所在之地殺去。

剎那間文搏手中鋼槍所過捲起澎湃的狂潮,真氣灌注讓丈八長槍宛若一道漩渦,挨著就傷碰著就死,瓦崗軍呼喊著避開鋒芒,宛如波分浪裂任由文搏單槍匹馬奔向山崗。

更要命的是秦叔寶看見文搏破陣大喜過望,認為文搏還是識時務的。

秦叔寶極為敏銳的戰場嗅覺讓他為文搏的勇悍震驚之時也不忘率兵趕上,試圖隨著文搏破開的道路追擊而來,一舉拿下瓦崗軍的統帥沉落雁。

有著文搏帶領,本就略顯頹勢的瓦崗軍如何抵擋得住士氣大振的隋軍?彷彿土崩瓦解一般開始避開鋒芒。

文搏如此威勢簡直駭人聽聞,沉落雁親眼目睹如此景象同樣心驚不已,身邊護衛看到隋軍也借勢掩殺情知不妙,立刻就要帶著她後撤。

“小姐千金之軀,萬不能以身犯險,不如暫且退避。”說話的正是沉落雁身邊的四名護衛高手,他們知道文搏這顯然抵達宗師境界不可力敵,四個人加起來只怕都攔不住他。

若是如此倒也罷了,隋軍也跟著過來,他們本就人數劣勢,這下若是兵敗那就是山崩一般的潰局,因此要帶著沉落雁撤離。

然而沉落雁不肯離開,“密公佈下好大陣仗就等一戰擒殺張須陀,如今賊已入甕豈能因我一人安危而敗壞全域性?”

隨即她揮動令旗指揮手下用長杆上的三色燈籠調動兵馬,其中兩百青衣武士,人人都是有武藝在身的武林人士,乃是李密部曲中的佼佼者,都是以一當十的軍中驍勇之輩,在沉落雁的指揮下立刻分成一道奇門陣型宛若口袋等著文搏進入。

在前方的瓦崗軍見到他們統帥竟然沒有逃竄,士氣恢復了一些後開始抽身回援,勢要形成包圍拿下文搏和追擊的隋軍。

奈何文搏太快太疾,噼波斬浪般的擊退前方攔路瓦崗軍士,剎那間已經臨近到百步左右,雙方面容清晰到像是掌上觀紋,沉落雁甚至能看清文搏甲胃上的血汙和古拙的紋路。

“嘿!既然如此,那俺們就陪小姐拼上一把!”其中老人模樣的句僂男人沙啞的說道,不知從何處抽出一張泛著金屬光澤的漁網,一看就知道是專門為了對付武林高手所制。

“好,有勞莫老了。”沉落雁微微點頭,心跳雖然快如驟雨但是面上不顯,只是有些許泛白。

而他所說的“莫老”,外號“野叟”名為莫成,手上“捕仙網”據說是魯妙子所製造,堅固異常。他和其餘三人都是李密專門為沉落雁配置的武林高手,四人合力據說足以匹敵宗師。

另一名儒生模樣的男子則是不言不語的挽弓搭箭,所謂儒家六藝,“射”正是其中之一,儒家弟子豈能不通此道?

這名儒生再不遲疑,當下彎弓搭箭,眯起眼睛略一瞄準,一箭而去。

這支箭極險極快,為了防止高手氣機感應提前防備,並非奔著文搏而去。卻是朝著文搏坐下戰馬唯一的破綻,也就是毫無防護的眼睛處,這支箭只消命中,文搏立刻落馬。

莫成等人此時已經衝了過去,只等戰馬死後以漁網困住文搏,強弩硬弓之下文搏豈能安然?

可是誰都沒想到這一箭過去文搏分明沒有理會,就在即將命中戰馬的眼睛之際,一道縹緲的身影突然出現,手中長劍斜指,輕而易舉的刺落這一箭。

“秦川!”沉落雁咬牙切齒,完全沒看到這位慈航靜齋的“仙子”從何而來,可是一直跟在後頭掩殺的秦叔寶哈哈大笑,“妙啊!什麼時候躲進這和尚背後的箱子裡!”

這樣的場景落在沉落雁眼中就是驚悚,變戲法一般出現的“秦仙子”悠然躍起,像是俯視眾生的神祇,誰也不明白她這是要做什麼。

文搏驟然發力,掌上氣勁灌注催動內力勐的一推。

婠婠雖然早已知道對方要做什麼,可是腰臀之處就算隔著甲胃被人碰到也極為敏感,一聲嬌喝掩蓋住心頭那份異常凌空而起,踏著朗朗晴空宛若凌波微步,從猝不及防的莫成三人和兩百青衣武士頭頂掠過,施施然落在了沉落雁身邊。

沉落雁情知不妙就要反擊,可她怎能敵得過天魔功十七重的婠婠?

一柄秋水般長劍橫在沉落雁喉間,明明對方手極快極穩卻還是割出一道淺淺的傷口,滲出的血珠順著長劍滴落,悽美而鮮豔。

“不要動小姐!”莫成目眥欲裂,哪想到文搏一臂之力如此驚人,慈航靜齋的傳人更是名不虛傳,哪怕有人相助要凌空越過百步也是匪夷所思。

於是瓦崗軍的領袖沉落雁立時被擒,瓦崗軍再無戰意就要潰散。

“哈哈哈!天助我也!”秦叔寶大喜過望,打起旗號令後方同僚壓上,在中軍指揮若定的張須陀更是奮武難當,親率騎兵勢如破竹的疾馳而來。

“這就是慈航靜齋的解鬥嗎?!”既是到了此刻,沉落雁也沒有絲毫服軟的意思,她並不在意自己的性命,而是為這一次完美的伏擊被婠婠與文搏破壞而感到痛惜。

他們早已設計好埋伏,將在此地詐敗一場然後沿著山林退入大海寺附近,那裡易守難攻多有險峻山崖,因此埋伏了瓦崗寨精銳,必定能一舉殲滅隋軍中這支給瓦崗寨帶來最大麻煩的軍隊。

結果眼看即將大功告成之際被佛門和慈航靜齋的兩個人破壞,如今詐敗不成要成真的戰敗了。

婠婠笑著說道:“‘俏軍師’未免小瞧我們武林正道,說是解鬥,就一定是解鬥。”

沉落雁臉帶茫然,不知道婠婠何意。

卻看見文搏似乎完全沒有理會沉落雁,身處亂軍之中,隋軍和瓦崗軍雙方已經接戰,卻都下意識的避開文搏所在,不願和這個以一當百的狠角色交戰。

只聞得一聲戰馬長鳴聲響起,文搏突然調轉馬頭,縱身躍入隋軍當中,順手一把扯過“野叟”莫成的漁網,就在紛亂的騎兵當中揚手射去,那張巨網鋪天蓋地而來,飛過十餘丈距離死死纏住了秦叔寶。

秦叔寶哪裡想得到剛剛還“幫”他們的文搏會出手?大驚之下揮舞雙鐧試圖抵擋,奈何他身先士卒衝得太急,壓根沒有防備文搏動手,一下子落入網中跌落馬下。

這下子隋軍也察覺不妙,試圖停下馬蹄解救他們的將軍。

可是文搏已經棄了戰馬從背後翻過木箱充作盾牌在軍陣當中橫衝直撞,輕鬆破開人心不齊的隋軍來到秦叔寶跟前,出槍挑住漁網狠狠一拉,秦叔寶剛剛站起正在拿匕首割斷漁網又被扯倒。

雖然秦叔寶試圖反抗,但他武藝不錯那也是在軍中而言,真氣、技藝全面落後,又如何擋得住晉入宗師之境的文搏?

眨眼間沉落雁和秦叔寶都落入婠婠和文搏的控制,兩方軍士茫然失措,不知如何是好。

倒是後方張須陀並不知道前頭境況,仍在奮力趕來試圖堵截潰散的瓦崗軍士卒。

“文某一諾千金,並非好鬥之人,為你雙方說和自然不假,還請秦將軍讓張通守罷手吧。”文搏扯著秦叔寶在草地上拖曳出長長劃痕,卻無人敢於近前解救,如今沉落雁方才明白這人不是大言慚慚,而是兩名宗師當面,這樣的陣容,天下何處不能縱橫肆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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