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人肉作坊越遠我神志越清晰，我捏著明塵的手腕：“那些被煉化的小鬼都躲進結界裡，裡面應該也藏著倭國人還有老巫婆。”
“嗯，收拾他們的人來了。”明塵抬了抬下巴，帶著一股傲氣，“本尊要去看看紫雲觀。”
我家這位現在是能不自己動手就不自己動手，自己感興趣的又像一個高冷的好奇寶寶……
日暮西垂，煙炎張天。
觸目可及的天幕邊際像是燃燒起來火焰，只是這火中間是一團灰色的濃霧，一點點向我們這邊移動。
火燒雲嗎？只是這雲太奇怪了，呈肉眼可見的速度移動啊。
周圍的鳥都振翅飛走，一群群從頭頂掠過。
明塵同我站在一樓破敗的入口，淡淡看向那片‘雲’。
“那是什麼？”我好奇道。
“噓氣成雲，雲固弗靈於龍，薄日月，伏光景，感震電，神變化，水下土，汩陵谷……”明塵輕抬下巴，側顏如同冰玉，“敖玉包裹著墨翟的所有魔氣，此行勢必虧損道行。”
“中間那團黑氣是墨翟？它來收走自己的靈珠？”我看著山雨欲來的架勢，搓了搓手臂，“把墨翟放在西海是不是對敖玉的修行有影響？”
他點點頭：“修行之人，沾染魔氣會有損道行，敖玉之前觸犯天條被打入東獄，修為幾乎盡毀，近百年來本尊令他在冥界積攢功德，重新修煉，今日攜墨翟此舉，修為將付之一炬。”
我小心翼翼嘟囔道：“那你為什麼還讓墨翟去西海？”
我不信明塵只是單純的讓墨翟去鎮場子，前幾天他還收編一隻魔界的大蛤蟆呢！
總是往西海丟魔界的妖獸，西海早晚戾氣沖天，敖玉修為保不住不說，萬一入魔呢？
明塵眉毛一挑，似笑非笑道：“天神之貴者，莫貴於青龍，或曰天一，或曰太陰，青龍所居，不可背而可向，北斗所擊，不可與敵。”
“天之四靈的蒼龍乃萬龍之祖，宇宙混沌初開的先天神祇，在眾神之上，四海龍王不過區區一角龍，蒼龍的子子孫孫罷了，為何敖玉有蒼龍的九天神雷之威，小娘娘自己去想吧……”他睨了我一眼，重新凝望天幕。
哈？資訊量太大我腦子有點跟不上啊。
為何只有敖玉有蒼龍的九天神雷？難道是隔代代代代代……代遺傳？
即使是隔代遺傳，那敖玉為什麼要不惜修為的幫助墨翟？是為了報答明塵還是另作他想？
想不通，實在想不通……
那團火紅的‘雲彩’很快如漸變的琉璃，與青紫色天幕其他雲層混在一起，形成了折射城市光影的波紋卷積雲。
常人抬頭看到的只是絢爛神奇的自然景觀，只有這個小院裡的人知道，這是敖玉的吞雲吐霧。
墨翟藏匿於小院上空的雲層之中，若是白天人們定會看到一團霧霾，但這是晚上，墨翟無異於完全隱形。
凹字型的院落中開始颳起狂風，帶著摧枯拉朽的傾頹之勢，捲動著落葉與碎石，幾個小腿粗的枯樹被連根拔起，在院子中間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龍捲風漩渦。
我被吹的眯起了眼，明塵將我帶入懷中，並罩上了一層結界。
三棟破舊的樓房搖搖欲墜，我感覺腳下都在劇烈晃動，明塵擎住我的後腰。
一束黑色的煙霧，順著龍捲風從上到下傾倒下來，還未落地，就化成數十縷如水母般的輕煙，呈光速飛進三棟小樓。
不到片刻的功夫，樓裡響起各種嘎吱嘎吱的聲音。
數十具乾屍從樓裡狂暴走出，魔氣讓他們發狂，蹲守在一側的小羊變化法身，將這些如柴的乾屍都踩碎在地，迎面而來的乾屍，具被它當成磨牙棒。
這一點都不可愛！
這時從我身後竄出一具行屍，她比別的乾屍要鮮活的多，但天氣炎熱，她已經呈現巨人觀，渾身膨脹，眼球暴突出來，身上的吊帶裙被扯碎，感覺隨時都會爆炸。
這不會是前段時間死的阿鳳吧？
我強忍著噁心，扎進明塵懷裡，太噁心了。
——砰！
行屍如洩了氣的氣球，撲倒在地，流出各種汁水，我靠，更噁心了！
我沿著射擊方向望去，大寶對我咧嘴一笑。
高家小妹被他們找到了？
就在我愣神的時候，呼的一道風從地上冒起來，不同於墨翟那擾人心智的魔氣，而是我熟悉的陰氣。
由一開始的絲絲縷縷到席捲全身。
“非我族類，只敢如打洞的鼴鼠隱匿，見不得光……”明塵冷冷瞥了眼院內的一口枯井。
如果不是枯樹被風颳斷，我根本沒看到那裡有一口井。
“啊——是誰！到底是誰！”剛才暈倒在院中的娟姐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三樓。
她看到井口大開，歇斯底里的大叫：“被發現我就沒命了，啊——”
她一直扒在視窗看著枯井，一條腿邁出視窗，大有跳樓的打算。
我心下一驚，從明塵懷裡站起來，對著發了瘋的娟姐大喊：“喂，你別激動！你和那老巫婆到底什麼關係！我沒準可以救你！”
“是你！我就知道是你！誰都救不了我！是你害死我！我做鬼都不放過你！”她對我大喊大叫。
我不知道她此時是被老巫婆控制了，還是屍油讓她產生了幻覺，我趕緊跑在她要跳下來的地方，那裡離井口很近。
“你別想不開！”我仰著脖子大喊，四處尋找小鬼差。
兩個小鬼差很快會意，眼疾手快地飄上去，打算控制住娟姐的生魂，只是她一心向死，面目猙獰地從三樓跳下。
我嚇愣了，未等娟姐砸下來，我的後脖頸猛地被捏住，身體往後一帶，我又回到了他的身側。
陣陣陰風像是生出意識，從井口冒出來，裹挾著娟姐的身體直接砸在井口邊緣的方磚上，她瞬間腦花四溢，身體抽搐了幾下，徹底嚥了氣。
我緊閉雙眼，不忍直視這慘烈的畫面。
“此人生魂已被煉化，那老巫婆倒給自己留了不少後路。”明塵手指微動，袍袖中泛著寒光的鎖魂鏈扯住了娟姐魂魄的脖子。
生魂的樣子和娟姐長得似像非像，面板比她原來的要鬆垮很多，臉上滿是溝壑，但仔細看五官能分辨出她的身份。
陰魂發出咯咯沙啞笑聲：“她不過是一具傀儡，我的生魂已經融合了多具生人，代代不息，我知道你們華夏神祇處處掣肘，誰都不能阻撓我重整大日帝國的偉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