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饒勾起眼尾憋著輕笑,在這點笑聲下,祁煙的耳朵更紅了,惱得在他肩頭咬了一下。
“是你讓我說的!不許笑!”
“好好好,”沈饒忍住笑意,“好痛,我錯了,不笑了不笑了。”
“很痛嗎?”
祁煙立即鬆開唇齒,她沒用多少力啊。
“很痛,下次咬這裡,”沈饒順杆就爬,伸手指自已的唇瓣,“咬這裡就不疼了。”
“……”
他雖然捺住了嘴上的笑,但隱不住眼裡的,黑眸眼底笑意盈盈地蕩著波瀾。
祁煙心悸動了一下,掀起羊絨毯裹住他,關燈,摁倒男人,一氣呵成。
“不咬,睡覺。”
沈饒在黑暗中拉下悶在頭上的毯子,順著平穩的呼吸聲準確無誤地看向她,心情舒暢就愛聊一些廢話:“這裡好安靜。”
連蟲鳴和鳥叫都很少。
金尊玉貴的大少爺,睡在山裡的機會屈指可數,除了追求刺激去野外高空彈跳攀巖,在高爾夫莊園露營的機會顯然更多。
“山裡就這樣,而且這一塊都清空了,”祁煙手背搭在額上解釋,“安靜很正常。”
其實山頂的宅邸裡也很安靜,不知道是不是地毯吸音的原因,大多數傭人走路完全沒有聲音。
如果不是人數眾多,有時候沈饒還以為那裡只有自已,想著,他無意識在被窩裡攥住祁煙的手。
暖暖的,手心粗糙的薄繭是他熟悉的觸感,沈饒心裡也一下子又軟又暖。
祁煙縱容這點小動作,任由他牽著。
望著空蕩蕩的帳篷頂,沈饒好像跟她有說不完的話,又冒出一句:
“這裡能看見星星嗎?”
“……”
沒人回應他。
沈饒轉頭看她,睡著了,是真的累了。
他有點自責,很小聲很小聲地嘀咕:“我也知道自已挺煩的,但我忍不住。”
看見她就想親,看見她就想說話,沈饒也覺得離奇。
他對別人向來是一個字都懶得多說,對她卻有一堆有的沒的想說。
沈饒儘量不弄出動靜地往她身邊湊了湊:“謝謝你願意包容我,阿煙。”
他知道自已有很多缺點,一點也不完美。
脾氣臭,心機重,佔有慾強,分離焦慮嚴重,情緒還不穩定。
完全不是個合格的戀人,就像個該被拋棄的瑕疵品,論起來根本配不上她。
可她就是願意跟自已在一起,包容自已,她可真是個好人。
沈饒輕輕抱著她的手,手指擠進她的指縫,抵著她閉上眼睛。
真的很謝謝你要我,祁煙。
祁煙,你要當我一輩子的好人。
翌日。
祁煙睜開眼時還一陣恍惚。
好像……沒做噩夢。
她稍微一動才發現自已的手臂被人抱著,看清床上的人,昨天的記憶漸漸回籠,半支起身,盯著男人的睡顏。
昨晚竟是這兩三天睡過的唯一一個好覺,她扯扯唇角。
太天真了,還以為自已好了,其實只是被這人吊著命而已。
這種感覺很奇妙,就跟他們在共用同一條命似的。
祁煙被他緊握的手稍稍收緊,似嘆息般低喃一聲:“真是怪事。”
她怎麼就突然有愛人了呢?
到現在她也沒太想通。
……
天矇矇亮,祁煙傷好的差不多了,要去晨練,照例給他早安吻後讓沈饒再睡一會兒。
她真聽話,讓幹什麼幹什麼。
沈饒窩在床上打著哈欠想,讓親就親,讓伸舌頭就伸舌頭……
他有點臊,睡不著了,起來收拾收拾自已。
山上的空氣就是好,清新十足,是綠意盎然的天然氧吧。
他都有點想去跑幾圈了,舒展舒展身軀,正想著,抬眼就見一張在記憶裡一閃而過的臉。
划著輪椅倒騰的餘渺,瞅見他跟看見瘟神一樣,迅速掉頭跑。
哪還有之前的嘴欠,甚至嫌棄自已推著輪椅跑的不快,瞬間開啟電動模式,開著輪椅跑了。
沈饒:“……”
他盯著餘渺疾馳的背影沉默了有一會兒。
“哈,先生,早上好!”
袁圓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冒出來,一臉殷切:“昨晚睡得好嗎?”
“那人……”
“哦,”袁圓瞅了一眼,“那是餘老爺子的孫女,叫餘渺,為人比較放蕩不羈。”
這個沈饒知道,他問:“腿。”
“哈哈哈,”袁圓毫無防備,“一條中彈,一條被她家老爺子打的,她被揍已經是家常便飯了。”
中彈?
結合時間和餘渺看見他的反應,沈饒心底隱隱有猜測。
袁圓提議:“離早餐還有一段時間,我帶您四處逛逛吧?”
沈饒抬腳:“走。”
大概是因為他有身份認證,亂逛營地也沒人攔他。
至於背地裡有沒有監視,沈饒就不得而知了,他也不甚在意。
袁圓一一給他介紹,那邊是食堂,那邊是長官營帳,那邊是訓練區域,那邊要注意不能靠近。
沈饒走著漫不經心的步調,這裡的人個個訓練有素,經過他這位穿著格格不入的公子哥倒也沒亂看。
介紹著介紹著,就到了袁圓說的訓練區,他們好像剛熱身回來,正準備剩下的訓練。
沈饒打眼就看見最前方的祁煙。
她好像很閒,坐在臺子上喝著水,跟人聊天。
似乎看出他的疑惑,袁圓挺直身板,揚著下巴一臉驕傲說:
“因為我們少家主從來都是最快,最優秀的,她早就完成自已的訓練了。”
別人還在半山腰,她已經在山頂了,別人到山頂,她已經回來訓練完了。
“其實少家主現在這個層次,不用訓練也無所謂,但她堅持,”袁圓仰慕說,“您接著看就知道了,她真的很強也很親切。”
沈饒聽完,倚著欄杆遠遠望她。
她一身輕便的統一服飾,深色上衣扎進她緊實的窄腰裡,兩條藏在修身長褲裡的腿又直又長,黑髮高高紮起,渾身透著爽利乾脆,神色也是始終如一的淡。
接下來還有團隊訓練。
祁煙也參與了。
前期訓練一切順利,配合完美,她全程沒有半點長官架子。
到合作爬牆環節,更是主動讓人一個接一個踩著她的肩膀上去。
眼看就剩最後一個也被她送上去了,前面的人也幾乎都走了。
沈饒開始擔心:“這不是合作訓練嗎?”
袁圓毫不意外:“因為這次是少家主墊底啊。”
他一時沒聽懂這意思。
只見那人開始助跑,在毫無輔助的情況下,要接力登上四米高牆。
沈饒焦急抓住欄杆,指節泛白,心臟都快停跳了。
下一瞬,她穩穩抓住高臺邊緣,在極強的臂力配合中,一個人輕鬆爬了上去。
見她安全登頂,沈饒憋的那一口氣可算喘勻了。
“您看我說什麼,”袁圓在他身邊笑,“那可是少家主啊,溫柔又強大的少家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