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沈饒的心臟如被一雙無形的大手攥住，就在他要忍不住了，起身要衝出去時，紅點離他越來越近。
拎著一個大袋子回來的祁煙，見男人半靠著樹幹，半張臉隱在暗處，那雙幽暗深邃的黑眸直勾勾盯著她。
忽地，他一笑，“回來了？”
祁煙也衝他笑，“回來了。”
祁煙去篝火晚會那邊拿了些吃的喝的，將野餐墊鋪到樹下，拍拍身邊的位置：“來坐。”
沈饒坐過去接住她擰開遞來的礦泉水還有燒烤肉串，視線卻始終緊盯她不放，眼皮往上一抬，問道。
“頭上的是誰給你戴的？”
他指祁菸頭頂新的編織花環，她現在身上完全被鮮花鋪滿了。
祁煙說：“元寶送的，還有你的，他們都在。”
沈饒掃到那袋子裡還有個花環，知道這個‘他們’是誰，歪頭靠住她的肩膀，哼聲：“我也算是沾你的光了，什麼都想著我一份。”
“這是應該的，”祁煙理所當然，“你跟我在一起，我不能讓你受委屈。”
“……”
夜晚山間的風微涼，可緊靠著她又讓人打心底發暖。
“明明只有你會讓我委屈。”沈饒小聲嘀咕。
小到自已都要聽不見了。
他們離得這樣近，祁煙怎麼可能聽不見，她安靜了一會兒，開口。
“我……”
她啞口無言。
她已經道過太多歉了，再說下去只會顯得蒼白無力。
只能說：“不會了，再也不會了，沈饒。”
沈饒嚼著烤肉不理她。
“你不信我嗎？”
沈饒想衝她翻白眼，但這地方太暗，翻了她也看不清。
直言道：“你今晚跟我求婚，我就相信你。”
“……”
詭異的，祁煙沉默了。
沈饒額前暴起青筋，不可置信似的，猛然直起身瞪她。
“我跟你認識快五年了，滿打滿算在一起兩年多，老子馬上就要奔三了，都這種氣氛了，你居然還沒打算向我求婚？！”
他倒是想自已求啊！
他敢嗎？！
他不敢！
他怕被拒絕受不住打擊直接去天台跳了！
祁煙表示很抱歉：“你不要著急，我肯定會跟你結婚的。”
沈饒覺得說這些話的祁煙就像給人畫大餅的浪子渣男，氣得把烤串塞回她手裡。
“不吃了嗎？”
“吃你畫的餅飽了！”沈饒氣得胃疼。
祁煙拎著那串他沒吃完的肉串，抱住膝蓋，偏頭去看他冷硬的側臉，有些好笑道：“你就這麼想跟我結婚嗎？”
她剛想問：不結行不行？
沈饒似是預感到般冷冷回視她，“你要是再嘴欠，我今天就從這跳下去。”
“……”
祁煙閉嘴了。
沈饒在這生悶氣，身邊人窸窸窣窣的不知道在揹著他搞什麼。
這時，碩大的煙柱在夜空中直上，如同劃開夜色的一道分界線，嘭的炸開，色澤綺麗的煙火徹底將世界分割成炫目的星星點點。
“沈饒。”
祁煙突然喚他。
沈饒轉頭。
被煙花照亮的黑眸倒映出此時此刻的她，用花環編好的戒指被她持在手裡，燦爛點綴的小花在夜裡也格外顯眼。
比漫天煙火還璀璨的清眸輕彎著望他，聲音要被煙花接踵的轟鳴淹沒，可沈饒還是聽清了。
“算是不那麼鄭重的求婚，你願意接受嗎？”
心跳聲幾乎越過鬨鬧的嘈雜，許久，他才找回自已的聲音：“一個這玩意就想‘娶’我？”
祁煙也認為不太合適，剛想撤回發言，骨節分明的大手就伸了過來。
低磁好聽的男音接著響起。
“還愣著幹什麼？快點給我戴上。”
沈饒催促。
祁煙反而不敢給他戴了，看著他漂亮如藝術品修長勻稱的手指，嚥了口唾沫：“要不，要不……”
“你能不能別磨嘰？”沈饒語氣能凍死人。
“……”
祁煙捏著花環戒指躊躇了很久，沈饒盯著她在煙火下時隱時現的側臉，她……
好像流汗了。
自已是不是逼的太急了。
沈饒薄唇抿成一條直線，天際的煙火到達尾聲，修長的手指蜷曲，他剛想收回，瞬間，被一把拉住。
沈饒發現她手心全是汗，正黏糊糊地抓著自已。
她真的好緊張。
就在代表落幕的巨型煙花綻開，幾乎將整個世界射亮時，沈饒感覺自已左手的無名指一沉。
祁煙像是脫力了，通紅髮熱的臉抵著他的手背，很低很低地說：
“你願意跟我結婚嗎？”
像是生怕他聽到似的。
沈饒什麼都能聽不見，這話他不可能聽不見。
他撐住左手靠近，在她耳邊攪著熱氣輕聲說：“我願意。”
嘭——
煙花炸開了。
不過是兩人腦海裡的煙花。
沈饒瞥著單手抱住耳朵頭埋在髮絲裡的祁煙，不用想，她肯定快熟了。
自已也差不多，他摸摸紅透的耳垂，看著無名指上自已心心念唸的‘求婚戒指’。
雖然只是花枝扭的，她的手工技術還不能細看，細看醜醜亂亂的，但……
沈饒放在唇邊輕吻了下戒指上醜兮兮的小花，眉宇間比那桃花春水還要溫柔。
是她送的啊。
剛抬起頭的祁煙正好看到這一幕，心跳一滯，臉好像更熱了。
“我就當你跟我求婚了。”沈饒晃著那花環戒指，上挑起眼尾。
“練習，練習，”祁煙忙說，“我肯定會給你更好的戒指。”
“我覺得這個就很好。”
沈饒無所謂。
他在祁煙面前就是一副不值錢的樣子，別說自已編的花環戒指了，怕是一個易拉罐環都能把他勾走。
沈饒乘勝追擊：“明天就去跟我領證。”
“……太著急了吧。”
“婚都求了，你還想跑不成？”
沈饒那樣明顯就是你敢跑，我就從這跳下去。
“……”祁煙默了幾秒說，“還正式求婚，還沒辦婚禮，還有好多事。”
想起桌子上那些其他家族準備的婚禮方案，她就有些頭疼。
如果不是沈饒，估計她這輩子也不會知道祁家人結個婚要那麼麻煩。
沈饒不聽不聽：“這些都不耽誤領證。”
“我想給你最好的，”祁煙與他對視，認真鄭重地詢問，“所以，咱們按流程來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