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不想的話，我可以帶你走的！”那時，柳枝窈窕，飄忽的像是少女柔軟的腰肢。
書院裡那個溫文爾雅的代課先生第一次如此明顯的敗露心跡，手捏著她的手背，筆墨在書卷上留下一道無法抹去的墨痕。
唐馨哭的眼睛都紅了，卻沒辦法給他回應。
她習慣把別的事情放在第一位，即便現下所有衝突點都朝向她自己，她依舊顧及著唐家的臉面。
——俗世複雜，並不是自己過得好就一定好的。
如果她跟人私奔，唐家會揹負罵名，她的弟弟妹妹會大受影響，唐家女眷會吃下她埋藏的惡果被人指指點點。同時……她愛的人的科舉之路也會在逃亡中被截斷。
條條款款看來，服從規矩是最好的選擇。
她不能衝動。
於是，她拉開他的手，告訴他。
“對不起。我們不要再見面了。”
……
“那次是我對不起他。”一直到和方先生新婚，唐馨都還在想當初他的挽留。
可如果再選擇一次，她依舊會選擇這個道路。
因為她在意的不只有自己的愛情。
“這麼看來，我還真是一個不合格的愛人。”扶著頭上的鳳冠，女子眉眼柔和，卻是夾帶了些許悲涼和思念。
若白站在一側，為她別上髮簪，“這種東西，哪裡有合不合格一說？我覺得姐姐很好。”
唐馨沒應，只是遙遙想起以前。
她和方先生是在書院認識的。那時候，書院的老先生身子不好，方先生便抽空來替老先生上課。
那天恰好大雨，她來還老先生的書，結果碰見那個屋簷下淺望雨幕的人。——他身上的氣息就像這場雨，又有些涼，又有點溫柔。
她心底異樣，便藉著借傘的名義，與他擦肩而過。
結果方先生在書院外等了半個月，等到她以後，又認真道謝，說是一直在等機會還。
再往後，她們二人就算是認識了。
姑娘都喜歡這樣秀雅的男人，她也喜歡，不過方先生家世並不好，就算她再喜歡，他大概也是不能娶他的。——畢竟門當戶對是不變的鐵規。
她曾跟身邊交心的丫頭細說過過幾句少女懷春的擔憂，後來，也不知怎麼的突然傳到了方先生耳朵裡。
然後，他匆匆忙忙，紅著臉找到她。
“科舉考試，我，我一定會成功的！”
那時候的她並不理解他的意思，畢竟女兒家腦子裡也不只有兒女情長。
直到某天，兩人討論詩歌，那人的手指突兀勾上了她的小指，她才像是明白了什麼。
看著他赤紅的耳，看見他唇角壓不住的弧度，她的心也是控制不住的怦怦直跳。
兩隻手就這樣慢慢牽在了一起。
心也是。
——這對於唐馨來說，其實已經算得上是最大的逾矩了。
——她也只為這樣一個人放肆過。
人的一生不只有放肆二字，但確實得在某些時候自私一把。
當初她選擇了循規蹈矩，可現在，她希望自己也能重新牽起那人的手，走到白頭。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