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安雲城街道格外寂靜。

馬車軲轆在青石板上的聲音格外醒目,柳軼安的醫館距離府城大牢並不算遠。

約莫一刻鐘時間,馬車就在停下來了。

小卓子小心攙扶著瑞禎下馬車,儘量不讓她拉伸到傷口。

“這小子,還挺有眼力見的,是個學醫的好苗子。”柳軼安看著小桌子如此順口誇了句。

小卓子聽見柳軼安的話眼睛微亮,又在柳軼安沒有下文後瞬間黯淡了不少。

瑞禎好笑的瞥了一眼柳軼安,這人啊,可真有意思。

安雲城府城大牢的兩座石獅內側分別點燃了兩盆火把,把門口照得燈火通明。

奇怪的是門口並沒有人把守,大門似乎也是虛掩著的。

躲在大樹下觀察大牢動靜的小梨看著馬車上下來的熟人時,立刻小跑瑞禎身邊。

“姐姐……”

“剛剛又有一隊人進去了……”

“後面進去的似乎拿著什麼令牌……”

“但一定不是府衙的人,因為門口守著的人不認識他們……”

小梨努力回憶她觀察到的情形,儘量讓瑞禎透過她的描述清楚發生了什麼。

瑞禎輕拍小梨的肩膀,輕聲讚了句“小梨真棒”,就將小梨抱進馬車,同時也要求另外三個孩子進馬車休息。

畢竟還是半大的孩子呢,哪有大晚上還在外面,還是在大牢門口晃盪的呢……

要不是怕善堂太晚沒人開門,她都想讓柳軼安先送孩子們去善堂,和他們弟弟妹妹們匯合了。

柳軼安從孩子們上了馬車後就靠坐在車廂前櫞趕車的位置,拉著韁繩,不讓馬匹晃動,以保證馬車的安穩。

興許是著實累著了,不一會馬車裡就傳來了四道此起彼伏的呼嚕聲。

瑞禎緊盯著大牢門口,因為背上有傷的關係不敢靠著馬車,只能找一塊平整的大石略微坐下來。

兩人相隔五六步,但說話的聲音還是能聽清的。

“你是打算一直等在這?”柳軼安好奇蹲坐在下面的瑞禎到底在想什麼,急急忙忙的過來,過來後又什麼都不做。

瑞禎並沒有回答柳軼安,而是繼續盯著大牢的門口。

半晌後手指指著大牢的門口問柳軼安:“你覺得,這樣正常嗎?”

“什麼?”

柳軼安順著瑞禎手指的方向看去,門口的火盆應是因為燒著柴的關係噼啪作響,但從剛剛開始就一直沒有人守在外面。

確實不正常。

“你說,後面那一撥人,會是誰呢?”

還沒等柳軼安回過神回答她“不知道”之時,瑞禎又開口。

“要是和前面那撥人碰上,是貓碰到老鼠,還是老鼠碰到老鼠呢?”

柳軼安這才知覺瑞禎是在自言自語,並沒有將他囊括在她的對話範疇中,訕訕抬手用食指蹭了下自已的鼻尖。

就在瑞禎在思索要不要隻身進去大牢的時候,大牢的大門緩慢被人從裡面推開了。

一身玄衣的男人扶著姜明從裡面走了出來。

明顯應該不是第一波貴人的形態,是第二撥人。

看來是沒碰上呢。

瑞禎嘴角帶笑的從臨時石凳上站起來,向著門口的一行人走去。

“姜叔。”瑞禎攙著姜叔,看向姜叔另一邊的玄衣男子,只覺得這身衣服挺眼熟。

姜叔朝她點點頭,蒼老的臉上似乎又多出了許多溝壑。

“明叔,要不隨我回去好生將養著……”玄衣男子對著姜叔說道,看起來是挺誠心的。

姜叔搖了搖頭。

“不了……謝謝你,前來救我……”

“姜叔,我們的馬車就在前面。”瑞禎趁機對著姜叔說到,同時將他往馬車那邊帶。

玄衣男子似是不放棄般,跟在二人身後,待走近了才對著柳軼安幾不可察的點點頭,又搖搖頭。

這一切都是在瑞禎背後完成的,她自然沒看到,但在她看來柳軼安對她攙扶姜叔過來時,眼神是亮的。

“柳大夫,可否先送我們回你的醫館,還請您給姜叔好好檢查檢查。”瑞禎恭敬的對著柳軼安道謝。

不管這人接近他們有什麼目的,但結局確實是她受惠了,這恩情她得承。

對著馬車外的玄衣男子再次道謝,擺擺手後,瑞禎放下了馬車窗簾。

看著已經被吵醒的四個孩子圍著姜明小聲啜泣,瑞禎心中再次嘆氣。

一番折騰後,一行人順利回到了柳軼安的醫館。

柳軼安與姜叔單獨在後堂檢查身體的時間,瑞禎安頓好了四個孩子暫時在醫館大堂打了個地鋪。

四個孩子一致要求將後堂的小床留給經歷過牢獄之災的姜叔和她這個傷患。

直到四個孩子再次響起呼嚕聲,柳軼安也從後堂出來。

看著柳軼安的臉色,瑞禎湊近他小聲問道:“怎麼?姜叔的身體受了什麼傷嗎?”

柳軼安搖搖頭,又點點頭。

“有點虧損,應是早點受了傷,又沒好好養著,往後……算了,先好好養吧。”

聽見柳軼安的話,瑞禎才放下了提起來的心。

“你們今晚先在醫館休息,我先……回家。”

說完柳軼安就往門外走去,經過打地鋪的四小隻時還刻意放輕了腳步。

直到柳軼安關上了醫館的大門,門外也再沒有動靜了後,瑞禎才輕抬腳步走進後堂。

此時,姜叔正坐在後堂中唯二的小床中的一張上面愣神。

表情中有深思熟慮、有破釜沉舟,還有一片泰然。

瑞禎讀不懂他此時的表情,按理從大牢平安出來不是應該喜極而泣嗎?

“姜叔……”瑞禎輕輕喚她。

姜叔抬頭,看見瑞禎後,從床上站起來,對著瑞禎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

“姜叔!你這是做什麼。”

瑞禎快步上前扶住姜叔不讓他再次彎腰。

“可是折煞我了。”瑞禎明白姜叔此舉的意思,輕嘆口氣。

“姑娘如此這般為我奔波,甚至還受了刑鞭,老朽……真是過意不去……”邊說著,姜叔的臉上已然老淚縱橫。

瑞禎察覺到姜叔的話中,還有一些別的東西,聯想到剛才柳軼安的神色,心中隱隱有些不好的預感。

“姑娘大恩,老朽知道這樣對姑娘不公平,但是現下,老朽已經沒有旁人可以託付……”

瑞禎扶著抽噎著幾乎不能站穩的老人坐在小床上。

此時的她不知該如何勸慰這個看起來瘦弱不堪的老人,可他未盡之言她已經領會了。

姜叔邊說著話,又站起來,向瑞禎深深彎腰。

瑞禎這次沒有阻止,這一彎讓瑞禎感受到了姜叔的不甘和無奈,以及如釋重負。

“請姑娘,在老朽死後,幫老朽看顧那些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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