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州傍晚,火燒雲流於天際,日落時分街上卻甚是肅靜,主城街道十戶中倒有九戶門扉緊閉,道中積雪混著冰漿,似是多日未打掃。

這般情境,同樊國初年時的兵荒馬亂只有一線之隔。泱泱大國,百多年間戰亂無數,隨州民眾已多數遷往腹地。

州境邊地一隅,木匠鋪中爐火正旺。

賀遊看著木匠將僅有的些許物什打入行囊,是他如無物般,單手打著布結。

“我的至親,曾說過她有位師兄,不喜門中所長,專愛木楔構造,更因此放棄了精修門中高深典籍的機會。可門中大難時,卻險些丟掉性命,也要保住那些典籍。”少年慢慢說著,眼睛卻盯住中年男子,見對方手中本應打好的結,驀然散開,心下鬆了口氣。

他伸手從放置桌案的裳絲石匣上輕敲了敲,匣面一角略微開合,露出了內裡被裳絲包裹的術刃。點點涼意,隔著堅韌嚴密的裳絲,尚且彌散在室內。

木匠驟然回身,三兩步搶上近前,劈手將少年剛取出的術刃奪了過去。

賀遊卻並未在意,他懶散的靠向椅背,聽著木製椅因年久而發出的微朽聲,嘴角微帶笑意。

“呵…早知有今日,當初便不該聽了她的勸,在這遠離故土之地苟延殘喘…”那木匠單手拿著術刃,刃間寒芒已透出裳絲,將粗糙的指掌凍出了些許青紫之色。

“你走吧,我已多年不曾研製金石器物。”說到金石器物,那木匠的嗓音竟有一絲顫抖,似是想起了某些憾事。“她,她早已離谷,當初若非世仇驟至,你一個黃髫小兒,又怎知…”

“是是是,我一個黃髫小兒,又怎知當年淬金一門中最優異的弟子,竟在這邊地當了許多年的木匠?”天樞居士故意拿言語嗆了回去,似是毫不意外對方認出自己。

故人之子,雖從未謀面,卻知曉這邊地荒廢度日之人的秘密,除了那些已赴黃泉的同門,便只剩下當年還是稚子的賀遊了。

“這術刃之材,取自淵地白水玉,我不知你從何得來。卻知你還是忘不了家仇,對不對?”

木匠邊說著,那單臂在霜雪刃寒氣籠罩下卻未有一絲顫抖,只眨眼間,指掌覆了層淺薄金光,那金光源自腕間,本似玄力運轉般一絲一縷,順著寬大手背上的脈絡徑自向掌心匯去。

霜雪刃上的寒氣便彌散了。

若是讓江湖中精研鑄造之人瞧見,不知該有多麼驚駭?仙淵之地流傳的術刃,不說詭秘的鑄成之法,單就那些聞所未聞的材質,便叫覬覦之人遭受反噬而不自知。

這個酒鬼一般的木匠,竟輕易將術刃自帶的鑄造特性壓制。

“我…詩章來這裡,只想請師伯助我破解這霜雪刃,如今之世,除卻金石技藝,再無巧匠可將它的反噬特性重鑄了!”賀遊看著木匠並未放下手中術刃,連刃外滿覆的裳絲亦漸次散開,在他手中,便如最簡易的機關鎖一般,骨松筋散。

“圖典中的那件戰器,早已被製出,當年房氏至谷中尋仇便是得此訊息。”賀遊雙目一眨不眨的盯住他手中動作,見對方止住了分解術刃的動作,不由得鬆開了衣袖中緊握的拳。

下一瞬便被揪住了領口,耳邊響徹著中年人焦急的吼聲:“你說什麼?!那東西當年已被她製出?”被稱為師伯的木匠像是聽到了什麼可怕的話語般,那架勢竟像要食人一般。

身後,早已被解成絨團的裳絲和寒氣暗淡的術刃兀自落地。

時機將好…賀遊暗自思忖。

他伸手架住對方手臂:“那東西已被谷裡的小子給了闐稜王室,雙方交易之處,便是落棋山莊。先運出兩架,大戰之後,谷中另存的成品,一併送出。”

賀遊小心翼翼的看著男子將抓住自己領口的手鬆開,那指掌間金光一閃而過。

“小遊,莫要誆我。谷中祖訓,避戰隱世…”說到後一句,他的話音漸漸低了下去,似是連自己都已知曉,惶惶亂世,何處可匿?自己於邊境醉生夢死,到頭來,還是在故人之子口中,聽到了最不願聽到的訊息。

“師伯助我重鑄霜雪刃,詩章前去谷中阻止,您可將淬金一門集大成之物盡獻長城…如今之際,別無他法。”賀遊看著對方猶豫的望向地面上的術刃,知曉自己已說動了師伯。

只要霜雪刃在淬金之力下除卻反噬寒性,依其獨特材質便是返生傀儡最好的兵刃,亦是破解谷中金石機關的秘器。

至於長城…,軍國成敗與他又有何干?

深夜的彭州,長城軍駐紮地,將軍府邸。

花暮染已三日未閤眼,如今的彭州,缺食少水,她的嘴唇上已經起了細小的裂口,眼下有著濃重的黑色陰影。

面前巨大的沙盤上,起伏的丘陵和平原,間或插著赤色幻術旗。

花暮染盯著沙盤,眉頭越皺越緊,不時看一眼門口的方向。

那日離開優曇寺,她疾奔彭州而來,臨近彭州便不時聞聽到災情和那些變故,一路心急如焚,進入州界後,入目所及,遍是災民和傷兵。

未曾想這一次離開長城,回來後,竟是此番光景。

這已是長城軍第四次阻擊攻城的敵軍了。

正想著,門口處,林暗用自己的披風纏住弟弟被火器炸傷的傷口,二人互相攙扶著,後面跟著輕傷的沈恕,陸陸續續踏進了門。

林暗小心的將林尋放坐在椅子上,那柄彎月般的鐮刀滑落在地。

花暮染看著林尋不停流血的手臂,和安平川手中已有不少血漬的戰斧,微不可查的嘆了口氣。

“還是失敗了嗎?”花暮染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如常。

“對方早已趁著這些日彭州政局混亂、災情爆發,陳兵城下,距離也是星火炮的射程,避免了被迂迴的可能。”林暗嗓音沙啞,將手中的機械弓弩放在了桌上。

花暮染看了看林暗那把機械弓弩,那是兄弟二人少時遊歷所得。看構築之法,竟似來自隱世宗門,很是精妙。

用此“驚鴻弓”發出的箭弩加上林暗對玄力附著的獨特技巧,射程和勁力超出普通箭矢數倍。

“我們連續試了三次,均未能破壞星火炮前的陣型,我軍輕重騎在城門築牆外平坦的地勢本該有利,可在闐稜炮火覆蓋下,陣型易亂,總是同闐稜火銃軍相抵相耗,始終無法突破,這般被動,下次出陣,必然損傷慘重。”沈恕難得說了如此多的話。

花暮染看著面前幾人狼狽不堪的樣子,沉默不語。

她看著面前的沙盤,眼睛盯在長城城門外那處平原地形。

“糧草還剩多少?軍中傷員情況?”良久,她沉聲問出了這兩樣懸在眾人頭上如利劍般的問題。

安平川靠在室內牆壁旁,抬手擦了擦臉上的黑灰和血水:“重騎不足半數,輕騎弓弩折損較少,步卒大多是火器傷勢,還可擋下一場戰事,但士氣…,糧草無法按照正常消耗,僅供傷員,還能撐三日。”

“報——!”正說著,傳令兵跑了進來。

“將軍,門外樞密副使和一名女子求見。”

葳蕤的樹林中,瀰漫著潮溼的霧氣,不時響起蟲鳴蛇蟻悉悉索索的聲音。

幾名紅衣侍衛,費力撬開被枯枝遮擋的地窖口,點燃火摺子,走了下去。

黎垣抬起轎簾,正看到了此番情景。

他伸臂將轎簾掀開,抬步下轎。

旁邊伸出一隻瘦小的手臂,將他推回了轎中。

“大人,霧葉森林瘴氣瀰漫,這裡雖然是外圍,還是小心為好。”身形小巧的李幽廷,雙手放鬆垂至腰間,保持著隨時抽刀的姿勢,眼光不住的在周圍逡巡。

總有種不好的預感,但願自己那日得到的訊息無誤…

轎中人沉默了一瞬。

李幽廷疑惑的看了看轎子,總覺得自家大人有些反常。

一名紅衣侍衛走到轎前,小聲說著:“大人,這下面空間極大,全是糧草。看數量,應是彭州府庫那批無疑。”

黎垣再次將轎簾掀了起來,不顧李幽廷的阻攔,走了出來。

他向地窖的方向走了幾步。眼睛看著那入口,不知在想些什麼。

李幽廷的表情越發緊張,他看向黎大人的背影,卻又快速偏過了頭,看向旁邊密林,像是在警醒著什麼。

“幽廷,如今,你還不願說實話嗎?”

黎垣背對著他,說了這句沒頭沒腦的話。

“啊?恩…哈哈,大人在說什麼?幽廷沒聽明…”李幽廷尷尬的說著,卻被面前驟然轉身之人的目光截住了接下來的話。

“我知道,那調令被人動手腳不是你的錯,在你同我說起路上曾被人伏擊時,我便知道是中了朝中某人的計。可是,自前日到了隨州,你說彭州被盜的糧草數量龐大,必然不會無故消失,且彭州前往臨近州府的路上均未發現有大量輜重行駛的痕跡,便說糧草很可能在霧葉森林的外圍,這些推斷,你不打算解釋一下嗎?”黎垣一口氣說了許多話,他看著面前少年欲言又止的模樣,更加堅信了心中猜想。

他面對李幽廷,又向前走了一步,幽廷像是心虛般驟然退了一步。

黎垣看著面前人的舉動,繼續逼問:“是右相?”

李幽廷詫異的看向他,猛的搖了搖頭,剛要解釋,異變陡生。

他猛地將面前人推離了自己面前,只聽幾聲輕響,已有幾枚錐形暗器落在了黎垣剛才所站之處,附近花木瞬間枯死。

李幽廷猛地抽出腰間環刃,向側方密林甩出,“風環”將密林中的幾名黑衣人逼了出來,旋轉的飛刀轉瞬回到了他的手中。

那幾名黑衣人揚起長刀,攻向了摔倒在地的黎垣。

李幽廷右手揮出,手中那枚環刃側削向靠近的黑衣人,同他們手中的長刀碰撞後,陡然迴轉,將隨後而至的幾枚毒鏢反擋了回去。

周邊的紅衣侍衛們發覺險情,紛紛抽出兵刃,抵擋起來。

李幽廷眼見其中兩名黑衣人中了被環刃擋回的飛鏢,暗運玄力將手中風環貼地面揮出,身形隨著兵刃走勢閃向倒地的黎垣,兵刃過處,有風幕一般的勁意將周圍數名黑衣人推了開來。

隨著最初揮出的環刃,又一次被李幽廷揚手削至,風幕漸漸散落兩旁,斜斜向那些被分作兩路的黑衣人蓋去,轉瞬在這些刺客身上添了無數血痕。

他已趁勢擋在了黎垣前方,伸手將地上人扶起。

剩餘的黑衣人見形勢不妙,轉瞬撤回了密林中。

紅衣侍衛們待要追擊,被李幽廷喊住了。

黎垣看了看剛才倒地時,手心劃破的傷口,在官袍下襬胡亂擦了擦,眼中有著微小的氣憤情緒。

李幽廷聽著密林中細小的動靜,直到林中聲響盡皆消失,只剩下微弱的蟲鳴聲。

他慢慢回身,低著頭,小聲回答了剛才讓兩人起了嫌隙的問題。

“我…當初…被大人所救時,並非被仇家追殺,而是…樞密院派去中書府的影衛。”

黎垣睜大了眼睛,看著李幽廷沮喪的低著頭,他慢慢放鬆了神情。

“想不到,上官婕的心思竟如此縝密…”

李幽廷焦急的解釋著:“我雖是派來探查大人府邸,但卻從未行影衛之行徑,以前不會,以後更不會!”小巧的少年咬了下嘴唇,像是下定決心般,話語連珠炮般說出:“我此次同她聯絡,是想替大人洗清冤屈,這糧草的下落,也是樞密使推斷出的。”

黎垣看著面前人急促的說著,臉色因為激動而慢慢變紅。

終於還是抬手拍了下少年瘦小的肩膀,幽廷本要愧疚的恨不得找地縫鑽進去,感受到面前人的舉動,猛的抬頭。

“真是好騙啊!”黎垣小聲嘀咕著:“好歹也做了本官的侍衛長這麼長時間,怎麼還是如此好騙?”

李幽廷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家大人,張了張口:“大…大人!你…你你詐我?”一時竟磕磕巴巴起來。

黎垣看著面前人的舉動,總算明白上官婕雖將他派來中書府,卻不再呼叫的原因了。

“咳恩!”黎垣心下暗笑,裝模作樣的拿起了官腔:“好人做到底,那就請李侍衛長安排隨從將糧草裝上車吧,從霧葉森林外圍捷徑,這剩下的幾日路程,還請您多多關照了。”

說罷不等李幽廷反應,自發走回了轎中。

身後的侍衛長,目瞪口呆。

花暮染看著面前二人,她的視線從趙欽身上略過,看到溫候宴上一面之緣的舞姬,微一停頓。

“你們,不該來。”

趙欽利落的將虎符放在了花暮染面前的桌案上。

“奉命來送虎符,將軍總不會將我們拒之門外?”

花暮染看著他的舉動,搖了搖頭:“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如今的彭州,兵荒馬亂,人人自危。而救濟的糧草和本該到此的援軍,遲遲不見。闐稜軍即使不再攻城,不出幾日,這裡便是一片荒城。你們現在來,無異於送死。”

她看了一眼桌案上的虎符,輕笑了一聲。

“非是對樞密院不敬,這虎符到與不到,已經沒有意義了。”

清宵看著花暮染疲乏的神色,上前一步:“將軍此言差矣,我二人豈是為了這虎符?”

她斂衽施了一禮,鄭重的說道:“我與趙欽,願祝將軍一臂之力,解彭州之危。”她邊說邊看了一眼趙欽,後者只執槍一禮,便沉默不語。

花暮染從袖袋中掏出自己那一半虎符,將其與桌面上的合二為一,一隻猛虎做撲躍狀,仔細看兩側刻制,恰是“甲兵之符,右呈皇帝。萬軍之令,左奉長城。”這一十六個字。她看著手中的虎符,陷入了沉思。

府中眾人,各有所想,一時之間竟安靜至極。

良久,久到眾人已睏倦,廳中響起花暮染清亮的聲音,像是瞬間振奮起了精神,逐一發布著指令。

“安平川聽令,殺掉半數軍馬,充作軍糧。”

一旁的安平川聞言,剛要反駁,被身邊的沈恕止住了,只聽花暮染有條不紊的說著。

“將輕重騎中失去軍馬和輕傷者編入步卒營,增加弓弩騎和步卒營的間距,作戰變陣時,如遇輕騎和弓弩不足,將步卒穿插其間。”

花暮染看著安平川認真的聽著,繼續講訴:“闐稜火銃軍強在射程,但靈活度欠缺,火銃每射過後,需要填充彈藥。我軍雖損失半數輕重騎,但補足了變陣的速度。敵軍進,則退,如果他們跟進,便正好進入城牆上重弩手的射程。”

“現在的難處,在那幾門星火炮。”

林暗打斷了花暮染的話,他看了看大家難得升起的鬥志,小聲說著:“這次出陣,那星火炮遠遠望去,至少有五門。若是攻城之日,也許…”

“也許還會增多。高燿靈並非有勇無謀之人,他那位西參領主更是難纏的角色。必然為了攻城之戰做足了準備。”花暮染緩緩嘆了口氣,微不可查的看了一眼林尋坐在椅中灰敗的臉色。

“幾日後,攻城之戰,那些星火炮,需要諸位逐個擊破!”

趙欽舉槍,行軍禮,沈恕和林暗也相視一笑。

“林尋聽令!”花暮染看著林尋艱難的想從座椅上站起,朗聲止住了他的動作:“不必起身。會議過後,立刻去找軍醫處理傷勢,整合長城軍中重傷者,和彭州還未出境的災民,轉移至幷州。我會修書一封,即日啟程,不得有誤!”

只見先前還神色萎靡的林尋推開哥哥想要攙扶他的手,大聲反駁:“我不!老大,我知道你想讓我撤離,可幾日後,是死戰,我林尋不做逃兵!”

少年眼睛睜的大大的,強撐著同花暮染抗議。

案前的將軍卻無視了他的抗議。

“這是軍令。”

林尋憤憤的坐了回去,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麼。

一旁的林暗看了看兩人,握緊了拳。

“這幾日,大家養精蓄銳,如有異動,隨時來報。”

隨著話落,花暮染坐了回去,以手支額,不再言語。

只聽幾聲腳步,眾人已散去。可她覺出還有一人的氣息始終未離開。

疲憊的睜開眼,看向案前。

手執長刀的武將,站在面前,看著她。

兩人目光撞到一起,看著對方孤傲嶙峋的面容,花暮染微微低下了頭。

“最重要的指令,你還沒有下達。”沈恕沉聲說著,他看了看對方略微失神的樣子。

花暮染被袍袖遮住的手,緩緩抓緊了桌案一角,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沒有異樣。

“你是說,為了提升士氣,讓闐稜軍相信那套樊國女帝殘暴,毒害他們王子的說辭,高燿靈會現身幾日後的攻城戰?”

她哼了一聲,嘴角彎起了弧度:“我還怕他不出現呢…如今的戰局,唯一生機,便是亂軍之中殺了他。”花暮染眼中露出沙場鋒銳。

“我去殺他。”沈恕向來言簡意賅。

花暮染看著他,搖了搖頭。

“不,還是我來。我需要一個人隨時應變。總覺得,有什麼重要的線索,被我遺漏了。”她停了一下,略微思索,最終還是沒能想出變數:“明日我會再去一次長安閣。小滿必然不肯獨自離開,需得想出萬全之策。”

她將聲音放緩,靈動的雙眸看向沙盤間如焰火跳動般飄揚的幻術旗,一字一句的說著:“再等下去,只會坐以待斃。闐稜軍若想減少軍資耗用,以備破城直入腹地,必然不會再拖,如今之際,闐稜的計劃,必然是待我軍最為疲乏時,攻城之戰,應在…”

闐稜軍中大帳,捲髮紅瞳的西參領主用上挑的話音說著:“攻城之戰,應在三日後。”

他看了一眼上座的王者。

“如今軍中,已盡信那位遠在樊國的王子被女帝殘害,為了玉公主多年前的犧牲,闐稜舉國的存亡,攻城之日,士氣必盛。”

“當年燕王的千鈞熔岩、瑤姬的火魂箭都沒能攻破的長城,就要敗在我依娜雅的“焰熾脈”之下,畢竟,那個封將軍,可早就死了。”紅髮慄裙的少女得意的笑著,如水般的眸中盡是驕傲與愜意。

戴著銀質面具的君王,看著二人愉悅的神情,緩緩開口,嗓音帶著細微的沙啞:“我那位堂弟,可真是幫了大忙。兼有房氏新制火器相助,還有…那件戰器,萬無一失。”他低聲笑著:“那麼,塔琅、伊娜雅,為了三日後的大戰,舉杯。”

君王舉起了手中盛滿美酒、幽暗瑩潤的夜光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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