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暖若陽春,不過初冬時節,伶人歌舞合著靡靡之音,端地是奢華雍容。

一身銀白貂裘的公子哥兒斜倚在靠窗竹椅中,眉目間滿是慵懶風雅:"你既放不下小滿,便該拒絕此次闐稜之行"。話音未落,手中象牙摺扇驀然開合,扇面之上,隱有峰巒如聚,崢嶸字跡倏忽而沒。

對面的男子,不過廿許,一身鵝黃長衫,手中不住把玩著輕巧的酒盞,此時抬起眼眸,只見眉間盡是嚴正氣度,連唇角亦是肅穆之相:"眾生一念,長城之局,豈我一人可避?"

"呵呵,彥歆呀彥歆,你自知此行兇多吉少,卻將危局繫於遊戲之間,豈非太過草率?"公子神情間俱是愜意,聽罷珠簾外管絃樂音,卻面不改色抬眸望向對面之人,思及這些年相交所得好友夙願,知對方決心已下。

"遊戲…"彥歆神情微頓,繼而笑談:"我亦不過世事間一棋子…想來,象大坊主並未見過真正的奕者。"他沒有反駁對方的話語,席間歌舞聲漸盛,隔窗短街亦似覆了溫軟香玉之色。 彥歆思及同樓中主人會晤的情形,不由得神馳魂往…

盛夏炎陽,蜂蟬啁鳴,風華樓四層棋室,一場遊戲悄然落幕。

"怎麼?此番不過次局,彥公子便要折香了嗎?"年長的女子語音淡然,隔著紗屏,話音卻叫彥歇自沉思中清醒。

接到了風華樓的灰白帖子,本欲來此揭穿迷障,卻不想,竟深陷迷局。

樓中主人與前來參與二十四節氣使者考驗的客人們打賭…至於這謎題,竟是一道預設推演,即"圍戰"之解,鬥盒中之玉子,並非黑白兩色,竟全是灰色一系,只不同之處,每枚棋子面向奕者之側,皆刻了不同字詞,臨近己方的,便有"戰"、"籌"、"謀"、"定"、"思"、"略"等,不一而足,姣螢靜立於紗屏側旁,彥歆面前,一方玉盤,正中卻有著環浪紋,方圓合和,古樸蒼然。

設一謎題,或時運或世局,大到國事天命,小若時機好惡皆可。對奕一方擇三枚棋子,擺為"設勢"。與此相對,另一方奕者,便要在剩下的棋子中尋出"解勢"之子,兼之巧言機辨,設解困破,一一對駁。

最為巧妙之處,便是這些棋子,並無窮盡,若一方奕者思及"新生棋子",亦可併入棋鬥,可謂局勢不盡,奕棋亦生。

這便是"生息奕",古早相傳,海音初位君主姿濯,長於此道,此番遊戲之法亦為她所創。千年光陰流轉,如今,連海音皇室亦少存此種奕法,這樓中主人,不知何方來歷,竟樂於琢磨這枯燥奕戲嗎…看來,風華樓的秘密或許不止於外人所見…此番赴約,不知是吉是禍。

初局,他略一遲疑,只伸指將"謀"、"略"、"戰"三枚棋子設入盤中,屏風之後,年長之人卻驟然輕笑,沒來由的,彥歇心中惶惶,若驚雀般,此舉並未有何不妥,然於對奕人眼中,似漏洞百出。

彥歇雙目盯住棋盤,姣螢行至玉盤前,纖纖細指逐一拈起三枚棋子落入盤中,炎夏日光盈室,棋子上字跡明晰,不過幾息之後,他驟然睜大了雙目。

而至次局,望向對奕者那三枚設勢,他思忖對策,竟覺棋子漸次,生生不息,如何擇棋竟皆不妥…

"倦梳坊"中,鶯鶯燕燕,花影芙面,伶人笑語將彥歆的神思從數月前喚回。他看向對面象聞,周身雍容的公子從花魁娘子的手中接過酒盞,輕巧飲盡,側旁美人如花似水,笑靨淺淺。

"象尚書嚴明一世,卻不想他之後人,竟陷於煙花柳巷,更是一擲千金做了這冀州第一銷金窟'倦梳坊'的主人。"言罷搖了搖頭,似是感嘆象聞的萎靡慵懶。

象聞隨意揮手,花魁娘子離了身側,向後室行去。他抬目,用好笑的神色盯住彥歆:"看來,此行避無可避,你即需'羽葉',便如三年前斗酒之賭約,相贈助益,況它於如今的象氏,並無用處。萬年尚書既於樊帝朝同海音'平原之戰'後便棄官歸隱,自有他之考量。我輩後人如何知曉當時之境況?大千世界,恣意暢遊,方為我象徵觀處世之道。"

"至於彥兄方才提到的奕者,數年前,象某亦有所歷呢…"象聞見彥歆神色先是疑慮,轉而恍然,便知他已明瞭話中含義。

是了,如象徵觀這般家學淵博、聞名於世的逍遙公子,怎可能不為風華樓所探知?

至於,自己還能於三年前在此坊中與他不打不相識,必然是樓中的灰白帖子未有"結局"了。

五年前炎夏,風華樓棋室中,花木香氣杳然,姣螢同象聞相對而座,玉盤墨黑如暗夜,室內日光隨時辰明滅。

一日夜後,憑藉象番尚書才學所歷之蔭庇,象聞取巧贏得了此番對奕,卻婉言謝絕了樓中四時夏長芒種之邀。

姣螢卻並未挽留,她面向對座的華服公子施禮。

"公子謬讚,姣螢實非絕佳奕者,闢如此終局三子,恰與恩師所布一般模樣。"阿螢望向玉盤中刻了"人"字的那枚棋子,微一躑躅:"這三枚棋子所成之設勢,便是數百年前曾困擾'妝沉國相'之謎題,她曾於書齋之外設勢,言及若有解者,便將相位拱手相讓,這些逸事如今已少有人知曉,不知公子卻又自何處得來?"

"族中先輩曾與海音婀漻一朝之外史長結為良緣,那位'外史長'將妝沉國相與當朝秘聞編撰作為族中私府藏卷,想來,象某所得,甚為取巧。"象聞微笑中,將摺扇在掌心輕敲。

"那妝沉亦是陷於自身迷障,左不過奕戲之流,她竟當了真,顯是至情至性之人。那之後平原之戰敗於樊軍,彼時便有端倪了。"

姣螢卻笑而不語,她執起案旁流螢蔓草燈,微理了下燈盞角落的墜穗:"妝沉國相所思所想,我輩後人不得而知。但自妝沉伊始,海音相位便空懸至今,同婀漻國主禪讓國祚一般,看來這古舊奕戲,卻於心性無益。"

姣螢看著象聞起身拜別,窗外黃昏冥濛,華服公子周身灑脫慵懶,如閒庭信步般離開了棋室。

倦梳坊中,象聞看向去而復返的花魁娘子,素手輕捧著羽狀的利刃,清白柔夷同刃口同色,嫵媚又危險。

他接過羽葉,轉手遞向彥歆。

對方卻有些心不在焉,顯然又在思忖此行兇險了。

距自身加入風華樓不過數月,便迎來當初招募中預設之局極為相似的長城危勢,難道當初考驗,竟是有意為之?

元正日,姣螢傳信,請他於霜降令主相助之下,潛入闐稜軍中,此時長城戰亂隱而未發,恐不過月餘,大戰必起。

信中言及,霜降已於多年前潛入闐稜朝中,但長城之亂,憑她一人無法挽回,需另有其人,從旁接近闐稜中心,伺機待動,故而此行兇險,或有性命之危,若彥歆不願鋌而走險,亦可拒絕。

隨素箋所附,另有一小巧玉瓶,內裡一枚紅丹…想來該是樓中秘藥"往生"了。

神思沉吟間,只聽杯盞碰撞桌案的聲響。

原是象聞見彥歆恍惚,以此醒神。後者將手中兵刃晃了一晃,羽葉骨尖處嵌扣開合,那整片彎曲羽身在輕微的機械聲響中收縮成臂環狀,貼合手臂隱沒衣袖。

恰是一件極輕薄隱蔽的暗殺利器。

彥歆回想當初兩人相識情境,還是將壓在心中的話語說了出來:"你知我一直想去闐稜,找尋仇敵,因此向阿螢薦我為二十四節氣令主,是想讓我借樓中勢力完成夙願。這份情義,彥歆記下了…"

三年前,兩人於坊中相識,只因彥歆追擊幾名闐稜火銃軍士,那些軍士打扮成民眾模樣,可週身火藥氣息卻無法盡掩。

火銃軍士進倦梳坊尋歡作樂,他本欲抽出長劍盡數斬殺,卻被此間主人阻住。

二人於亭臺間你來我往過起了招數,彥歆最終卻因兵刃陳舊落敗,在此之前,雖於招式間亦顯敗像,但象聞卻似善解人意般絕口不提,那幾名闐稜軍士早已趁亂倉惶而走。

象聞只攔住彥歆,定要問明緣由,卻只得到一句"私相仇怨",餘下語焉不詳。

於是,兩日後,便有獵戶於冀州郊外見得幾具闐稜火銃軍士的屍體,清一色喉間血口,乾淨利落。這方異聞著實於市井間相傳許久。

而象聞卻時不時便邀彥歆前來坊中作客,用他嘻戲之言稱作"請友人喝花酒"…每每此時,彥歆定會頭疼。

一來二去,彥歆連身世舊憶亦被象聞"套"了去,卻不自知。

象聞還曾拿羽葉為賭注,與友人斗酒,以他淺顯酒量卻有如此好興致,彥歆雖明瞭對方用意,但彼時尚以'勝之不武'為由,並未取走賭注。

一念及此,象聞思緒回返,先是詫然望向對面赧然舉杯掩飾面目的好友,接著微低下頭暗笑,不知又思及何事,驟然變了一副昂然神情:"嗯…如若彥兄自覺無以為報,不若似蘭盈姑娘這般'以身相許'可好?"

在花魁蘭盈掩唇輕笑間,彥歆驟然通紅著面容瞪向象聞,左手酒杯想也不想飛旋著向好友襲來,似是被象聞調侃所激。

"象徵觀!我若自闐稜回返,你還這般沒正形,便是絕交之期!"話音方落,花魁一聲輕呼,對座人影便於窗楹開合間躍落樹梢,輕落於樹下馬背,那馬兒一聲嘶鳴,幾息遠去。

徒留象聞悠然倚向欄臺,右手象牙摺扇大開,扇面已接下方才照面的杯盞。杯下恰恰壓住了幾行崢嶸字跡,恣意折轉的筆畫恰似主人此時輕快的笑聲。

彭州長安閣中,月華初上,燈火煌煌。

正廳中混著軍士賓客的笑喊和酒香,樓上客房,芒種看向分別之際,小滿特意為自己所起之卜象。

"兇危宜近,良機倏無。"小滿擔憂的看向彥歆,芒種的身手與機智,無須多慮,但不甚清晰的卜象還是暗藏殺機。

即使大戰將起,夏長其餘幾位令主亦會護小滿周全,彥歆將心緒沉沒,只硬扯起嘴角,想笑著同小滿告別,卻因嚴肅久了,神情頗為古怪。

"咳…嗯。"見到小滿勉力掩住笑意的神色,他放下了一直空懸的心神。

至於那些許小"心思",待回此故地,再同對面女子徐徐傾訴…

寒沙飛掠,連綿枯林間,霜降同芒種牽著戰馬緩緩而行,身後遠處,依稀見得巨石砌築的闐稜城牆。

"伊娜雅竟絲毫不疑我這個突然冒出的教習遠親嗎?"風聲颯颯,二人相距咫尺,話音極為清晰。

霜降神色淡然,久居外族的她,已是一身闐稜女子的裝扮,髮間紅錦墜了簌簌珠纓,隨步伐微顫:"自當年被她從馬賊手中救下,我便一直在她的知事府中教習樊文。加之我本為孤女,在與阿螢相識前亦無故舊可查訪,自然瞞過了這許久。"

身旁的馬兒打了個響鼻,風沙似乎小了些,闐稜境內日照倏忽,兩人行不到二里,似乎天光亦暗了許多。

"數日前,闐稜君王離開都城,似已進入樊國境內。伊娜雅和塔琅近日廣集兵士糧草,像是在為戰事預備。"她拍了拍馬兒,將手中韁繩散開,兩人已行至城外慣常放牧之疏林。

那馬兒自去林間,芒種依樣而為,兩人立於水甸邊,風沙已沒,夜晚將至。

彥歆思及日間方至城中的情形,不由得對霜降欽佩至極。

那看起來極為嬌憨蠻橫的伊娜雅,竟極為依賴面前的女子,而時常去其府中相談政事的塔琅,看霜降的神情,似乎極為熟稔…

如今想來,那同思慕神情並無兩樣。

曾經狡猾殘忍的少年,在自己年幼隨雙親旅居闐稜時,寧可錯殺不放一人的少領主,竟也有這樣柔軟的一面。

只因有刺客于都城行刺君王,彼時還是少領主的塔琅,便命手下將士殺盡了旅居城中客棧的樊人。

而幼時的自己,被父親藏於壁櫥衣帛之下,聽著廳中的哭嚎呼喊…於驚恐中渡過了一夜。

那之後,他逃出客棧,混進嘻戲商伍中,方回到故國。當真是災禍既矣,無人倖免。

暗夜已至,穹隆深廣,墨藍空中星斗高懸,兩位令主於異域相談著半月後的"籌謀"。

"以我二人,刺殺伊娜雅和塔琅,並不不可,但得手後,恐無退路…"芒種聲色冷漠,似同友人清談。

"你同他的仇怨,我自阿螢處已得知大半,往生丹便是為退路所備。"霜降抬手,攏住方才被風沙吹得散亂的長髮。

"你之前數年匿於此處,已將這兩人防備盡消,才令我輕易便接觸到闐稜君王肱股之臣…"芒種輕嘆:"趁闐稜軍攻城休整時,你我尋隙…至於往生丹,預先放於酒中,若一切順意,皆大歡喜,若有意料之外,你可盡飲。"言罷,他並未看向身邊同僚,思及小滿,心下微痛。

長城大戰一觸即發,最後一次試探,於傍晚落幕。

闐稜軍中王帳,內裡戰意盛極,君王方歸,長城閉鎖,火器營中漸起了那兩架龐大戰器。

霜降偷偷嘗試破壞拼裝,卻險些露出行藏。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當晚,軍中盛宴,她輕撫過髮間紅纓,絲絛垂落指間,附上玄力,變作了堅如針尖的暗器,她裝作尋常般,側身幫紅髮慄裙的知事挽起碎髮,從前多次席間,她亦是如此,伊娜雅曾笑言她太過"古板端莊"…

一枚炎彈快速略過頰側,焰氣燒燃…手中長針亦被伊娜雅的脈刃削融,紅髮知事將燒燃焰刃抵在霜降胸口,看向對方的眸中,滿是氣憤和失望。

霜降望向大帳另一側的芒種,他已將羽葉彈出,向塔琅的後背揮去,對方於毫釐間挪出了攻勢,輕越過桌案,雙臂抬起那對精巧的機械火槍…

霜降念及白日自己前去準備酒水,正碰到君王離開中軍帳,不經意望向自己的目光,雖隔著銀質面具,亦有涼意。

難道自己與芒種,已為闐稜一方所知曉?究竟是何人,將如此秘謀告知闐稜。

不過頃刻,帳內殺氣升騰。

芒種心內沉暗,自知謀劃敗落,心中卻沉靜至極,他盡力拉近同塔琅的距離,藉著席間桌案火架遮掩欺近,餘光已見到對方雙指扣緊了火槍機械開關,他暗自咬牙,還是將羽葉作'落鴉'之式削出。

槍聲混著悶哼,伊娜雅偏頭,恰見到塔琅自腰間至右腿,盡是鮮血淋漓。

而在霜降驚呼聲下,彥歆驟然倒地,胸口被炎火彈打中的傷口已炸裂,碎帛與鮮血淌了滿身,他咳了口血,便昏死了過去。

不過幾息,便沒了生氣。

霜降眸中盡是淚水,她猛的推開伊娜雅,向帳中地面人影跌跌撞撞的靠去。

行過塔琅,似狀若無人般,徑直走了過去。

"佟絳…佟教習,我們與你相伴數年,你竟因一從未謀面的同僚,便要殺我與塔琅!你可知我一直將你當做良師益友,塔琅他…他…"伊娜雅語意氣極,連身形亦微微顫抖。

被提及的西參領主,因失血過多昏沉著靠坐向桌案,帳外似有軍士聽到內裡變故,欲要掀簾。

"領主、知事大人,方才帳內有槍聲,是否有險情?"火銃軍將火繩抽出銃膛,做勢便要點燃。

"無事,方才是我同知事切磋。"塔琅嗓音暗啞,說罷輕咳了一聲,腿間血色已漫過了羊皮毯席。

帳外火銃軍腳步漸遠。

紅瞳漸深,他透過額間碎髮看向伏坐在芒種身旁的霜降。

呼吸隨著失血越來越重,伊娜雅將裙襬撕下,替他紮緊傷口,終於,他衝著霜降不住落淚的身影暗啞低吼:"滾…別讓我再看到你…"言罷驟然仰頭,似是忍耐重傷之痛。

霜降似痴了般,兀自在原處哀慟,恍惚間被伊娜雅驟然拉起。

紅衣知事拿下帳門櫞架上的披風,罩在了霜降身上,亦掩住她滿身血跡,行出帳外,卻恰碰到行至面前的君王。

銀質面具後的眸光,落在伊娜雅碎斷的裙襬上…

"府中教習醉了,伊娜雅送她回去。"伊娜雅單手覆於胸前行了一禮,說著漏洞百出的謊言,卻不待君王言語,便疾步行過周邊闐稜護衛。

寒冷冬日,湍急的水流似逸起絲絲寒氣,伊娜雅行至近旁,撒開手中一直緊抓的人。

霜降已鎮靜下來,卻同往日"摯友"無話可說。

戰亂所破,豈止家國。

"此間河底暗流連通長城內部,你若識得水性,便自行離開。留在軍中,必死無疑。"伊娜雅言罷,頭也不回的離去,行得遠了,依稀見其抬臂胡亂向臉頰抹擦。

霜降渾渾噩噩回返長城內,卻正遇城中花將軍所頒"避戰令"。

她亦只得隨城中民眾同行。

兩日後夜間,她撞見了那位林副將同一位千軍的夜談,原是林尋急於離開此地,不顧軍令回返戰場。

深諳匿跡的令主卻非長於身法,神思恍惚間微露聲息,便被紅鐮逼出了藏身矮木。

少年將士將鐮刃抵在對方頸間,血紅的刃口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森寒:"細作?"

霜降心下苦悶,既已知曉戰局,自不願見長城軍徒勞無功:"民女是長安閣侍者,方才無意聽到二位夜談,您大可不必離去,此戰將止…" 她憶起兩日前同芒種"分別"時的境況,心頭酸澀感一掠而過。

但願他飲盡了杯中酒。

"哼!便宜這個闐稜舞女了,若不是花將軍一再提及,不得傷及民眾,在長城行居的闐稜人早就沒命了!"千軍額間纏了棉布,血跡透過包紮,赤紅色似能灼傷眼目般。

霜降只看了一眼,便驟然低下了頭。

"止戰?呵,這又是何處妄言。既非細作,速回行伍中,若再到處亂闖,格殺勿論!"林尋撤回兵刃,皺眉瞟了闐稜女子一眼,復又將一直貼身裝束的信函給了身旁千軍。

霜降轉身慢慢向民眾聚集處行去,行了數步,回身望去,林尋已漸行漸遠。

又三日,午夜,彭州長城方向有軍士快馬追上了民眾,帶來了止戰回返之訊。

周邊俱是笑語與低聲啜泣。

同一刻,闐稜幾日前曾駐軍之處,一方矮丘之後的窪地,俱是雪泥沙水,月色之下,覆於角落的薄雪似乎鬆動了些許,其下隱約有鵝黃布帛探出。

其時大戰止歇,兩軍俱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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