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8章 觀世音菩薩
死死的看著朱燁，朱允熥突然笑出聲來。
“呵呵呵呵，朱燁，你說這種話，你自己怕是都不信吧。”
“這天下能有不想做皇帝的人嗎？”
“皇爺爺處心積慮，哪怕不惜造反也要重建帝國，難道不也是為了自己成就霸業的野心嗎。”
“放著錦衣玉食，一呼百應，至高無上的權利，朱燁，你真的捫心自問，你甘心嗎？”
朱允熥的眼中似笑非笑。
他不認為，朱燁真的可以做到如此。
縱然朱燁表現出來對權利淡薄的模樣，也不過只是因為朱燁根本就沒有嘗試過擁有權利的滋味罷了。
所以朱燁說的如此大言不慚，讓朱允熥心底裡感到可笑。
“信不信由你，反正我已經身在這裡，什麼都做不了。”
“你大可以安心做你的皇帝。”
朱燁倒是懶得解釋了，反而無所謂的一屁股坐回了床上。
“你又豈是真的什麼都做不了呢。”
朱允熥呼吸有些粗重，言語之間，顯然另有所指。
“皇上這話什麼意思？”
朱燁一雙眼看似無神，但也不過是故意掩斂。
“如今湯和父子也好，高儀郡主也好，每個人都蟄伏不動。”
“別試圖藉口說他們真的就安於現狀了……”
“你如今被困在獄中，沒有你的授意，他們不可能沒有動作的。”
“朱燁，你們到底打算如何？”
朱允熥的眼底不滿血絲，越發狂躁起來。
這些日子，朱燁的人都按兵不動，讓他絞盡了腦汁，卻也不得其解。
他不知道朱燁到底作何打算。
如今朱燁雖然人在獄中，卻好像比在外帶兵之時，還讓他忐忑。
最起碼，朱燁當初率兵之時，興師動眾，很容易被人掌握他的動機和動向。
可是現在，朱燁人在獄中，可是卻彷彿空氣一般抓不到，摸著找。
這些念頭無時無刻的都在折磨著他，讓他寢食難安。
他還是覺得朱燁定然是醞釀著一場巨大的陰謀，讓他措手不及，再無翻身之地。
他不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所以……他一定要先一步知道朱燁的圖謀，以作應對。
他不能輸給朱燁。
絕對不能……輸。
朱允熥面色有些癲狂，讓朱燁看得忍不住皺眉。
“不管你如何作想，我本就沒有任何打算。”
“只要你不斷我伙食，亦或者再讓人給我送些話本以供消遣。”
“這牢底我都能給你坐穿。”
“若是你不信也無妨，時間反正會證明一切。”
朱燁笑的一臉無害的模樣，讓朱允熥楞在那裡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你真的……甘心？”
朱允熥還是不敢相信，不死心的繼續開口道：“那可是皇位。”
“怎麼？難不成，你還真想我造反嗎？”
朱燁鬱悶，這朱允熥難不成是個被迫害妄想症？
怎麼自己不跟他搶，不跟他奪，他倒反而更不安穩。
“允熥，每個人的追求不一樣。”
“如果說你追求的是至尊無上的權利。”
“我追求的也不過只是天下太平，百姓富庶，身邊之人平安快樂，都能得償所願罷了。”
朱燁緩緩嘆了口氣，低聲說道。
聽到朱燁的話，朱允熥的眼中閃過了一絲迷茫。
朱燁說他追求的不過是至高無上的權利。
可是他真的是這樣嗎。
不，他朱允熥追求的從來都不是至高無上的權利。
他想要的只不過是得到承認，得到證明，被人認可。
他不比任何人差，不比朱允炆差，不比朱燁差……不比任何一個皇子皇孫差。
眼底那一絲迷茫稍縱即逝。
朱允熥繼續恢復了之前居高冷傲的模樣。
“朱燁……憑什麼以一直都擺出這麼一副慈悲為懷的模樣。”
“什麼天下大義，什麼天下太平，百姓富庶。”
“沒有權利，你又憑什麼口出狂言。”
“你知道嗎，你最讓人生厭的便是這麼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
“彷彿天下沒了你，什麼都不成。”
“你以為你是誰？”
“真的是心懷天下的觀世音菩薩嗎？”
“你什麼都不是，也什麼都做不成。”
“你不過只是關在獄中的螻蟻罷了，朕讓你生，你便生，讓你死你便死。”
朱允熥突然上前兩步，近距離的看著朱燁，一字一句吐出道：“這才是現實。”
不等朱燁出聲回答，朱允熥收起自己探出去的身子，繼續道：“竟然你不肯吐露你到底作何計劃。”
“那麼，大哥，你就別怪弟弟我先下手為強了。”
朱允熥的臉上面無表情，可是眼神中的冷意，卻讓人不由自主渾身發寒。
“朱允熥，你想幹什麼？”
這下，朱燁終於緊張起來了。
“既然大哥不想交代你們打算做什麼，那麼就不要關心朕要做些什麼了。”
朱允熥的笑意有些陰邪。
“朱允熥，你答應過我的事情，現在是打算出爾反爾嗎？”
朱燁的神色越發的凝重。
明明他已經表明態度了，可是朱允熥非是不信。
他之前對沐惠的囑咐尚未實施，一旦這個時候朱允熥要發難，做些什麼不利的事情……
他們根本就毫無招架之力。
如果朱允熥真的打算動手，那麼……他也不可能繼續坐以待斃了。
“大哥覺得呢？”
朱允熥皮笑肉不笑，加上因為休息不好有些慘白的面色，看上去格外的病態。
“我勸你最好不要。”
朱燁的臉色越發不悅起來，自行走到了朱允熥的面前。
兄弟兩人不過一欄之隔，兩人對視之間彷彿又火花躍出。
“朱允熥，你知道我的本事，這區區牢獄，攔不住我。”
“若非我自己心甘情願，憑你放在這裡的護衛也好，暗衛也罷，都不能奈我何。”
“我之所以甘願屈居這裡，就是為了於你證明我所說之言，句句出自真心。”
“這天下也好，皇位也罷，你要我便給你。”
“你怕我與你掙，我便如你所願，被禁錮在這裡。”
“但是，朱允熥，你想要安穩坐好你的皇位寶座，前提條件是別觸碰我的底線。”
“否則，就算將這天捅個窟窿，我朱燁，也絕對不會放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