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欽天監,監正正一如往日坐在監天閣的頂樓,看著日月星辰運轉,推衍天地大道,氣數流轉。他是皇帝欽賜的監國之位,能與大陽的龍脈相連,凡是在大陽境內,凡是對天地產生影響的人或事,他都能感應到,甚至可以透過術式,隔空影響事物的走向。

例如前段時間的江南水災,他甚至比江南總督塗忠謙更早知道水災即將發生,但他故意只比塗忠謙送到京城的快報早了一日向朝廷報告。

他觀東尾九星黯淡無光,南箕四星明晦不定,掐指一算天曆地勢,就知道江南水災必將動搖大陽命脈,若是應對不當很可能會元氣大傷。

身為監正一職,他與大陽命脈可謂是息息相關,一損俱損一榮俱榮,若是大陽龍脈斷裂氣數已盡,他監正也不會比大陽活的更久。

但監正依舊選擇瞞而不報,他的算計圖謀,全天下恐怕無一人能猜到。

凡事總有例外,畢竟這天下能跟他一樣望盡天下氣數,推衍大道的存在也不是沒有。

張真人就是其中之一,作為武當道首,張真人已經活了三百餘年,比大陽存在的時間更久,這種壽命早已超過凡人的極限,但偏偏,張真人就是沒有飛昇成仙。

成仙之後,必須遵守天道制約,難以干預人間事物,仙凡相隔,永世不見。

凡事總有例外,仙人也是人,仙人也有七情六慾,或為利,或為名,或為子孫後代,或為道統傳承,仙人也會強行干涉人間。

仙人們以天地為棋盤,以萬物生靈為棋子,來爭奪大道,正所謂“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張真人則是例外中的例外,他不是仙,所以不受天地制約,可以隨意遊戲人間,他道行之深,連仙人都畏懼,這種超脫於天地的存在,令監正頭疼不已。

傳說前朝末年,天下大亂群雄並起,生靈塗炭。大陽的開國皇帝趙黎遠仍只是一介草民,連生存都十分艱難。當他落難於楚州時,一夜大雨,在一處山頂道觀避雨時遇見了張真人,那一夜雷閃雷鳴大雨傾盆,而他也與張真人徹夜長談,沒有人知道那夜他們談了什麼。

第二天清晨,趙黎遠走出房門的時候,天空中竟然瞧不見一絲雲彩,而張真人也早已不見了蹤影。

自此以後趙黎遠白手起家,短短數年就打下半壁江山登基稱帝,最後一役在龍江,以少勝多大敗敵軍,最終一統天下,建立大陽。

隨後其在武當山大興土木,修建宏偉道觀,規模浩大。還冊封武當為太嶽,尊五嶽之冠,享天下供奉。

坊間流傳是張真人為趙黎遠洩露了天機,助其完成霸業。但大陽官方對這種傳說既不承認也不否認,所以也無從考據。

大陽建立後,張真人就回到楚州武當山,一心修道不問世事,而武當山也順理成章的成為了天下第一仙山,“山不在高,有仙則靈。”

毋庸置疑的是,張真人在大陽是極為特殊的存在,歷代皇帝都曾上山修道,可張真人從未露面與之相見。而武當派,也從不參與江湖鬥爭,偏安一隅。可沒有人敢小瞧他們,武當就像一口深井,表面平靜如死水,但實際深不見底不可觸碰。

就在一年前,這位百餘年未曾下山的張真人不知為何離開了武當山,一路向北走去,甚至在龍江之上一怒弒仙,仙氣散落人間,惹得天下氣數大亂,對大陽來說也不知是福是禍。

對監正而言,在他的推衍裡,張真人就像大陽版圖裡的一輪太陽,無比的耀眼,散發出的光芒遮掩了太多命數,讓監正也很難看清未來的走向。恐怕對天上的仙人來說,也是極為棘手的事情,仙人最討厭未知的事情了。

他也算不到張真人所欲何為,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張真人走過龍江,去了江南,沿著運河北上到了京城。

就當監正忍不住要去見張真人一面問清楚緣由的時候,大陽版圖裡這輪耀眼的太陽竟然消失了,消失的毫無預兆無影無蹤。無論監正使出何種方式,都尋不到一絲一毫的痕跡。

監正無可奈何,為了以防萬一,只能多佈置一些後手,免得破壞大計。

……

錦州的夜晚遠不如京城那般燈火通明,一旦入了夜,百姓家裡基本上都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只有城牆上的火把長明不熄,每十步一哨每五十步一崗,從城牆下往上看,可以從城垛之間的縫隙裡看到火把映出隱隱約約的人影,戒備森嚴。

在太守府的客房裡,趙佑陽今日早早的睡下了,白天剛剛突破九品凝結了氣旋,但是秦觀沒有能和他匹配的心法,秦觀說要動用些關係來找找看,尚且需要些時日。

趙佑陽躺在床上,不禁開始仔細感應丹田內的靈氣氣旋,白日裡靈氣自入丹田形成氣旋,這就是他邁入九品的象徵,氣旋形成後,會不斷溢位一些靈氣散佈全身,不斷增強肉身的力量和強度,滋養五臟六腑,若是身體遭受損傷,也能加快恢復。

“真是神奇,這個世界的人與前世那個世界並沒有太大區別,但是能吸收靈氣修煉,這是什麼原理呢?”趙佑陽還是忘不了用科學思維分析現象。

趙佑陽觀察這氣旋,若是從上往下看,總是順時針旋轉,旋轉的速率也不是固定的,但基本維持在一個範圍內,不急不緩。

趙佑陽心想,既然我能隨心所欲的控制靈氣,那我能不能控制氣旋的旋轉方向或者旋轉速率?

說幹就幹,趙佑陽決定保守起見從簡單的試起,他將心神集中於丹田處,控制著氣旋加快運轉,氣旋的速率稍微加快了一點,趙佑陽就立馬停止,趙佑陽觀察了一下身體的變化,好像沒什麼影響。

那就再快一點,好像也沒什麼影響,趙佑陽越加越快,越加越快,氣旋都快變成丹田裡的一個小型龍捲風了。

趙佑陽竟然感覺還不錯,貌似身體變得有力一些了。

過了一會兒,趙佑陽猛得發現,自已已經大汗淋漓,心跳狂奔不止,如同戰鼓擂響。

趙佑陽連忙控制氣旋減速,慢慢的,氣旋迴歸平靜,心跳也趨於緩慢。“氣旋的旋轉速率和心跳有關?還是我控制氣旋消耗了太多心神導致心跳加速?”

趙佑陽休息了一會兒,還是決定要弄清楚原因,既然要確定哪個因素影響了心跳,那就利用控制變數的方式進行實驗。

趙佑陽確定心跳平穩,心神也恢復滿足,直接控制氣旋快速加速,這樣心神的消耗就大大降低了。

幾個呼吸間,氣旋的速率就變得非常快,而此刻有所留意的趙佑陽也發現心跳的頻率基本和氣旋同步變快,趙佑陽再慢慢降低氣旋的速率,心跳也慢慢降低了跳動頻率。

“果然如此,心跳和氣旋的旋轉成正比。”

突然,趙佑陽冒出了一個念頭,要是控制氣旋停止旋轉或者逆向旋轉呢?

這個想法非常的危險,也非常的大膽,趙佑陽有些猶豫不決,不知道該不該試試。

“老道覺得還是不要嘗試為好,憑你現在的身體,還扛不住心跳停止甚至逆跳的後果。”

一個溫和的聲音突兀的出現在趙佑陽的房間裡,趙佑陽從床上魚躍而起,大喝道:“誰!?”

他一點也沒察覺到有人在自已周圍,這裡可是太守府,秦觀的客房就在自已隔壁,誰能輕易闖進自已的房間。

“小友莫急,老道沒有惡意,只是見你有些大膽的舉動,好心出言勸阻罷了。”

“你是誰?你在監視我嗎?”趙佑陽警惕的望向四周,隨時準備暴起,只要動靜大一點,秦觀必然可以感受到異樣。

“老道是有事來尋小友,恰好碰到小友在修煉,不忍打擾,就在一旁默默等待了一會兒。”

“你來尋我有事?為何不現出真身來見?”

“我就在這裡,小友可瞧見了嗎?”

趙佑陽驚訝的發現,自已客房的椅子上,坐著一名白袍白髮白鬚的老人,長鬚飄飄,仙風道骨,風度不凡,一副得道高人的樣子。

趙佑陽再三回想,椅子上是從何時有這麼一名老人的,可怎麼也回想不起來。

“容老道說聲抱歉,不請自來,叨擾小友了。”

老道拱了拱手,自我介紹到:“老道名為張子玄,是當今的武當道首,與你其實頗有淵源,今日來見,可謂是上天註定。”

趙佑陽一臉茫然,“武當道首?那不是傳說中的張真人嗎?自已什麼時候和張真人有淵源了?”

“我好像從來沒見過你。”

老道撫了撫長鬚,“我們可以說見過,也可以說沒見過。準確來說,我們十七年前見過。”

“十七年前我還沒出生啊。”趙佑陽一腦漿糊,不清楚眼前這位老道究竟真的是傳說中的張真人,還是一個腦子有病的瘋子。

“十七年前,你的母親來武當修道求子,是我贈了她一枚紅丸,這才生下了你,你的出生,是一件非常特殊的事情。”

“你還會治不育不孕症?祖傳老中醫?”趙佑陽忍不住吐槽道。

“中醫?那是什麼醫道,我還從未聽聞過。”

“額。。”趙佑陽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貌似這個世界的醫藥和中醫沒什麼區別,而區別於中醫的“西醫”,也從未出現過。

老道也不糾結這個問題,繼續說道:“你母親身體有異,每次懷孕,胎兒無法形成魂魄,只能孕育一個空的軀殼,故而每次都誕下死胎。而我給你母親的那顆紅丸,裡面就是你的魂魄,這才有了你。”

趙佑陽被震驚的睡不出話來,要是常人對此番話語肯定嗤之以鼻,但趙佑陽知道自已前世來自另外一個世界,所以老道的話很可能是真的!

“一日我神遊太虛之時,在光陰之河上看見光點沉浮,我將其打撈上來,才發現是一個生靈的魂魄,按常理而言,生靈死後的魂魄會入地府,而這個魂魄卻到了陰陽,生死,虛實之間的交界,我算不到他的來歷,也看不見他的五行陰陽之屬,所以我斷定,他來自天外,不屬於這個世界。”

趙佑陽心裡暗暗吐槽:“怎麼說的我好像是個外星人。不過這也確實印證了我的前世記憶。”

老道好像能聽到趙佑陽的心聲,直接說道:“我說的天外並不是指這方天地之外,而是宇宙之外。”

“你的道,我看不清,因為你的道不存在於天道之中,是這個世界原本不存在的道,連天道本身,也看不透你的存在。所以我將你的魂魄封入紅丸,靜待一個有緣人——就是你母親。”

“我的母親有什麼特殊之處嗎?”

“呵呵,她倒也是一名奇女子。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登上武當山的那一天,你的魂魄異常的躁動,我掐指一算,從天道的縫隙中窺到未來的一角,你那本不屬於天道的道,在未來會對天道產生重大影響,她與你有緣,我便把紅丸贈給了她。”

趙佑陽第一次接觸如此玄妙的事情,聽起來更像是一個志怪故事,一時間也不知老道所說真假。

老道指了指頭頂,“天道難違,冥冥之中自有定數,仙人在天道制約下爭奪天道,天道無情而仙有情,隨著時間流逝,天道會逐漸壓制不了仙人,到時候難免天道崩壞,仙凡不隔,生靈塗炭。我不知道你的出現對天道而言是好是壞,但你是一個變數,是連天道都看不透的存在,在未來的大變局中,想必有著極其重要的作用。”

趙佑陽聽不懂老道在說什麼,只捕捉到他說未來會有大變局,以至於生靈塗炭,而自已則對未來會有重大的影響。“那我現在,該怎麼辦?”趙佑陽趕忙作揖請教。

“我也不知道,我看不透你的未來。所以我能說的,就是‘順其自然’。我今日來,也是來盡我的本分。”

趙佑陽心想:“你來不來不都一樣,說了一大堆跟白說一樣。”

“但是我也不是什麼都做不了,我現在可以幫你解決眼下的一大難題。”

趙佑陽心跳漏跳一拍,“這老道能看透我的思想?”

“你現在在尋一門合適的心法,並且最好是類似武當《純陽功》這樣的純正心法對嗎?”

趙佑陽一喜,既然這老道自稱武當道首,那武當的心法……

“很可惜我並不能教你《純陽功》,因為純陽功也是在此方天地產生,屬於天道之一,對你這種天地之外的存在也並不適用。”

趙佑陽哭喪著臉,“那我到底該修什麼樣的心法?”

老道伸出右手食指,在空中緩緩畫出一個圓,手指經過之處,憑空出現了金色的線條,一個金色的大圓懸浮於空中。

“鴻蒙之初,天地尚未分開,宇宙尚不存在,天道也不顯露,陰陽也不分隔,就像一顆蛋,漂浮於虛無之中,其中則是一片混沌。這種狀態,我稱之為‘無極’。無極是無始之終,無終之始,無實之虛,無虛之實,無形無相。”

趙佑陽聽得昏昏欲睡,好像在上課一般,這說得也太晦澀難懂了。

“你所需的心法,就像這個圓,處於無極的狀態,你所要做的,就是在這個圓中填充你的道,讓無極變為太極,太極化為陰陽,最終化生萬物。今日我贈你《無極》心法,說是心法,但其中沒有任何大道感悟,也沒有功法傳授,都需你自已領悟。反過來說,《無極》又包含了所有天道,蘊含了所有奧妙,只要你悟出自已的道,它就能幫你將其與這方天地的天道相結合,發揮出莫大的威力。”

趙佑陽似懂非懂,琢磨了好一會兒,“你是說,要我自創心法?而《無極》就是教我如何自創心法?”

老道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你的這種認知並沒有錯,但太過淺顯,《無極》之妙並非如此簡單,還需你自已以後慢慢感悟。”

說著,老道右手一指,那金色大圓緩緩飄向趙佑陽,同時也緩緩變小,最終印入趙佑陽的腦門。趙佑陽感覺自身就像飛入了宇宙洪荒之中,時光就在眼前飛逝,一眼就望盡了時空,大量的資訊湧入腦中,太陽穴漲的鼓起,全身發麻難以自持。

也不知過了多久,趙佑陽才回過神來,而腦海中的的確確出現了一門心法,《無極》。

此心法難以用語言描述,更無法用文字顯現,只能存於神識之中,只可意會不可言傳。趙佑陽也不能完全理解《無極》的真意,但他已經理解要理解《無極》,就必須將自已的道融入其中。

“謝張真人賜功!”趙佑陽激動不已,作揖感謝。這等神異之功讓趙佑陽確信眼前之人必是那傳說中的張真人。

張真人微笑著撫須,“今夜我們所談之事,你不可向任何人提起,其實你也不能向任何人提起。我們所談之事,在天道之外,天不知,地不知,你不知,我不知。”

趙佑陽沒聽懂張真人的意思,張真人起身道:“小友,你該醒了,告辭。”說完,直接就在原地消失不見了,所有的東西都保持著原樣,好像他從未來過一般。

趙佑陽一個激靈,睜開眼從床上坐起身,自已躺在客房的大床上,一切都跟張真人來之前一模一樣,他甚至有些不能確定剛才發生之事是不是夢境,但腦海中《無極》心法卻是實實在在存在的,趙佑陽環顧四周,忽然愣住了。

客房中點的香,是他上床前親手點燃的,此刻他驚訝的發現,香竟然還是隻燃燒了香頭的一丁點,也就是說方才發生了那麼多事情,時間竟然紋絲不動,沒有流逝。

趙佑陽張了張嘴,卻沒有出聲,心想:“真是神仙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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