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幻境
龍珠內，天青璀璨，空間浩渺。
仿若青天大老爺化作一件精美的汝窯天青釉碗，倒扣而下。
圓潤的內壁和天幕上，裂紋猶如瓷器開片般，精美絕倫，巧奪天工。
而段無衍在龍珠內，微如塵埃。
此時他大張著嘴，心神悸動的看著眼前這團不知放大了多少倍的黑色肉瘤。
它盤踞其中，寬度不知幾千裡。
在其表面，佈滿了密密麻麻的膿包和肉疙瘩，每一個竟有巨山般大小。
漆黑如墨的膿汁，偶爾從膿包上滲出，滴落而下，如同強酸一般，腐蝕著龍珠內壁，呲呲作響。
隨著陣陣黑煙升起，段無衍不可避免的吸入體內。
瞬間，他雙眼迷離，渾身發熱，同時耳邊傳來竊竊私語。
“痛楚......苦難......毀滅......釋放......”
緊接著，在他腦海中呈現出一幅場景。
一名肥頭大耳，挺著大肚子，腰間夾得公文包的中年男子站在工地上，對著眼前瘦骨嶙峋，滿身是灰的小女孩說道：
“段無果，不是我不給你工錢，只是最近嚴查童工，要是把你的名字報上去，那我可是要面臨處分的！”
小女孩聽聞，微微縮了下脖子，怯怯道：“可...可是我來的時候，你答應過我，只要把活幹完，就算工地不給結工錢，您也會自掏腰包給我的。”
“當時是當時，現在是現在，再說現在我也窮的叮噹響，一個子都沒有。”
肥頭大耳的中年男子似是有些不耐煩，聲音大了起來。
小女孩被中年男子的氣勢嚇的很是害怕，都快哭出聲來，她懇求道：
“求求您多少給點吧，我弟弟現在每天連飯都吃不飽。”
中年男子聽到段無果說起她那個飯桶弟弟，他眼睛一轉，挺了挺肚子，大度道：
“既然你弟弟每天連飯都吃不飽，那這樣吧，我私自做主，工人吃剩倒在桶裡餵豬的飯菜，你可以隨意拿回去，這樣你弟弟就可以吃飽飯了，也正好抵了工錢。”
“可是......”小女孩正要說什麼，就被一陣電話鈴聲打斷了。
“親愛的你跟我飛，穿過叢林去看小溪水。親愛的你張張嘴，坤中香味會讓你沉醉~~~”
中年男子看到來電，立馬咧著嘴，按下接聽鍵。
“烏~~~雞~~~哥~~~”
一句綿長髮嗲的聲音從電話中傳來。
“小寶貝我在呢~~~”中年男子也託著長音，神情令人作嘔。
“你怎麼還不來接人家去逛街呀，人家的口紅上次全都蹭到小烏雞上面啦，現在連口紅都沒得抹，還有...還有人家的膝蓋都腫啦，還要等你這麼久，真不知道心疼人。”
“小寶貝是我的錯，你等著，烏雞哥我馬上就到！”
中年男子結束通話電話後，急不可耐的轉身就走，卻被一隻沾滿沙土的小手拽住了衣角。
“求您給一點，就一點，我弟弟長的太快，現在都沒衣服穿了。”小女孩噙著淚，再一次的哀求道。
殊不知現在已然立冬，她自已卻穿著單薄的衣衫和快要磨破底的涼鞋。
“滾開！”
中年男子一腳把小女孩踹在地上，厲聲道：
“聽不懂人話是吧！要是耽誤了勞資的好事，你連餵豬的飯都沒得拿！”
說罷，便揣著皮包，急匆匆的上了他的桑塔納2000。
小女孩坐在地上哭了很久，然後妥協的走向了後廚。
段無衍現在還依稀記得，那天泡在菜湯裡，被人啃剩下、泡軟發綿的饅頭很鹹，但他吃的很開心。
“啊！！！”
看到這裡，段無衍心如刀絞，一陣邪火從心頭升起，無處發洩。
而此時，龍珠內的黑霧猶如蒼蠅般，蜂擁而至，似是找到了裂隙的蛋，無孔不入的湧入段無衍體內。
同時，在他耳邊出現了喋喋不休的私語聲。
“死！他該死！吞噬他的血肉，啃碎他的骨頭！”
“對！他該死！”段無衍咬牙切齒道：
“我要喝他的血，吃他的肉，打他的蛋！”
此刻他佈滿血絲的雙眸，漸漸的被黑色覆蓋了一半。
但段無衍體內的黑霧對此很不滿意，於是腦中的畫面一轉，來到了一處出租屋內。
“傻逼娘們，為什麼這次你發的工資少了500！”
一名衣冠楚楚的斯文男子扯著女子的頭髮，面色猙獰的質問道。
“這個月罰...罰款了，所以沒有那麼多。”
女子害怕的渾身發抖。
“當個保姆，罰你媽啊！”
斯文男子拽著女子頭髮，猛的發力，把女子甩在地上，狠毒道：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偷偷給了你弟，我告訴你，如果今天晚上6點之前，拿不回來缺少的500塊，耽誤老子去米其林餐廳請王姐吃飯！”
“那就別怪我把你的果照貼在你弟的學校門口，讓他被全校師生笑話，上不成學！”
“你...你哪有我的果照！”
女子雖是害怕，但還是抬起頭，顫抖的問道。
斯文男子沒有回話，直接抬起腳，猛的踹在女子的肚子上。
女子瘦弱的身體，因為疼痛立馬縮成一團，失去了反抗能力，無助的躺在地上哀嚎。
男子狂暴的撕下女子衣服，拿出手機，隨著‘咔嚓’幾聲，淫笑道：
“這不就有了嗎？”
女子流著淚，神色恐慌、茫然，沒有文化的她，此刻不知道該怎麼辦。
她很害怕。
她怕疼。
更怕影響到弟弟的前程。
“啊！！！”
這一幕被段無衍看在眼裡，如同火上澆油一般，心中的邪火再也壓抑不住。
他清楚的記得那天電話裡還笑著對她說：
“姐，我早就告訴你不用打錢了，我現在兼職，完全能養活自已，對了，你看上哪個牌子的衣服了？用不用過兩天我回去陪你買。”
“不用、不用，來回跑一趟挺費錢的。”女子慌忙的拒絕道。
“行吧，那我給你多打點錢，正好前兩天兼職發了工資，姐你多買幾件衣服。”
“不用，買一件就夠了，平常顧主不穿的衣服，我改小點，都能穿上。”
“姐，就這樣，不要再推脫了，我要去無氧訓練了，先掛了。”
段無衍不等她拒絕，直接掛了電話。
......
“姐，你為什麼要瞞著我，是怕我殺了那個畜生，把自已搭進去嗎？”
龍珠內的段無衍想到這裡，肆意的大笑著。
“可是他真該死啊！”
笑著笑著，兩行血淚順著他的眼角滑落。
此時他眼中僅剩的清明，被黑色迅速吞噬，心中只剩下毀滅和殺戮。
“桀桀~~~不僅是他該死，所有人都該死，包括這個世界！”那喋喋不休的私語聲，還不停的在段無衍耳邊蠱惑著。
“對！都該死，所有人都該死！”段無衍宛若瘋狂。
“桀桀~~~也包括你姐！！！”
此時還在發狂咆哮的段無衍，突然一愣，眼白中的黑色迅速褪去。
他回過神來，看著眼前不知幾千裡的黑色肉瘤，破口大罵：
“我去你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