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離別時

謝絕了隊內的退役儀式，沈念獨身一人回到宿舍收拾自已的行李。

他把能用的東西留了下來，除了自已的生活必需品以及衣物之外，全部扔進了垃圾桶。

人不能留有太多的念想，不然每每夜晚來臨時，思緒就會翻湧。

將所有的一切打包好後，沈念環顧四周看了一眼這個陪伴自已長大的地方。

十幾年聽起來很長，可是現在回頭看也不過是大夢一場。

最後拿起球拍，仔仔細細地擦拭了幾遍後，沈唸對著他輕吻了一下，放進了自已的揹包當中。

“並肩戰鬥的這些日子，你也辛苦了。”

沈念拖著行李箱從宿舍走出，看見門外哭喪著臉的景瑜，有些意外。

景瑜從吳梁口中得知這個訊息之後，便什麼也顧不上匆匆往這趕。

小孩的鼻頭，因為奔跑出了一層細汗，沈念曲起手指想要給他刮掉，卻被他微微側頭躲過。

沈念也不惱，只是收回半空的手，輕聲的問了句：“怎麼了這是？”

景瑜紅著眼睛質問道：“是不是吳指導不告訴我，你今天就打算一聲不吭的走了？”

“是。”

“為什麼？”他的身體微微顫抖，雙手緊緊地攥著衣角，竭力抑制住在眼眶中打轉的淚水。

“這不是看你們要開會，想著不打擾你們。”

聽著沈唸的回覆，景瑜沒有給出什麼答覆，只是向前一步將他拉自已的懷抱。

沈念被這突如其來的擁抱搞得有點懵，第一反應要掙脫。

可少年的手不住的收緊，彷彿要將他融入自已的血肉一般。

沈念還想說些什麼，卻突然感覺到景瑜呼吸節奏變化，似乎是在壓抑著什麼。

感受到肩膀處的衣料被打溼時，才漸漸明瞭。

哦，原來景瑜哭了。

沈念只好暫時放棄了想要掙脫的念頭，抬手拍了拍他的後背，“哎，我就是退役，又不是噶了。你別...”說著，沈念頓了下“算了，你哭吧。”

就這樣過了一會，景瑜的情緒漸漸恢復平穩後，才將沈念鬆開。

沈念做了個深呼吸的動作，將自已的氣息調整過來後調侃道：“幸虧你及時鬆開了，要不然你師兄可要成為你的被害人了。”

“對不起啊師兄，剛剛有點...失態了。”剛剛哭過的人聲音有些沙啞。

“你可以啊，開總結大會就這樣跑出來，不怕背處分？”

景瑜低下頭，小聲嘀咕了句：“背處分哪有見你重要。”

沈念沒太聽清，開口詢問道：“你說什麼？”

景瑜順手接過沈念手中的箱子，說話的聲音抬高了幾度，“我說，我已經跟吳指導請示過了。”

兩人邊下樓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從剛進隊時兩人見的第一面，聊到在景瑜受欺負時沈念主動站出來；從沈念膝蓋受傷景瑜一步一步揹著他回到宿舍，聊到景瑜第一次輸了隊內迴圈賽而哭鼻子。

最後他們的話題停在了昨天的那場決賽。

“師兄，是不是昨天我不贏你，你就不會走了。”景瑜的語氣染上了幾分委屈。

沈念聽到這話，收起了剛剛的笑臉，語氣嚴肅，“瞎說什麼？教練怎麼教你的你都忘了？拼盡全力才是對對手最大的尊重。”說著作勢要抬手給他的腦袋來一下。

“我沒忘。”

“沒忘就好。”

兩人在門口的空地上站定，沈念將手中的鑰匙遞了過去，“不怪你，也不怪那場比賽，只是我自已不想打了而已。倒是你一定好好訓練啊，將來你是要得大滿貫的人。”

景瑜點點頭，嘴角又不自覺地垂下。

沈念被他這個小表情逗得有些想笑，“哎呦你可別再哭了，到時候回去開會，人家看你眼睛那麼紅，還以為我把你怎麼樣了呢。”

景瑜的臉上綻開了點點笑意，說話的語氣也輕鬆了些，“那你以後還會看我比賽嗎？”

“有時間一定看。”

“那你說話算話。”

沈唸的手機傳來司機催促的電話，“好了快回去吧，我也要走了，司機都催了。”

“師兄，我一定會帶著你的那份打下去的。”

兩人像昨晚一樣揮手告別，只不過這次站在原地的人變成了景瑜。

沈念走出教體局的大門，迎接他的除了去機場的包車以外，還有一群粉絲。

自從微博發出之後，她們便陸陸續續的趕來。

儘管現在已經淅淅瀝瀝的下起小雨，也沒能阻止她們最後見一眼這個男人的決心。

“沈念不管你怎麼選擇我們都會支援你的！”

“是！只要你過得開心就好！”

粉絲們呼喊著，紛紛把自已的禮物遞上前。

這幾年的道路走過來實屬不易，不管怎樣少不了球迷和粉絲的支援。

應當感謝她們的，沈念想。

他往前一步，接過她們手中的花束和信件，對著她們說道：“這些年你們辛苦了。”

不少眼窩淺的女生已經紅了眼眶，但還是努力抑制著哽咽回應著他：“不辛苦！”

沈念將那些信件放進揹包中，手捧鮮花鑽入了車內。

他把領子立起，帽簷拉低，整張臉陷入陰影之中。

似乎這樣就能掩蓋住自已的狼狽與不捨。

“師傅走吧。”

“直接去機場嗎？”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