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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秀才的家中前往杭州府,這其間的距離自然是是不短的,從水路過去,顛顛簸簸又得半載,自秀才走了以後,整座山裡好像一下子閒了下來,於梅娘而言,山中是有山中的清芬逸趣,但是,此番良辰好景,若是隻有自已能欣賞,又有什麼意義呢?自古以來,賞景賞景,賞得又何止是那個景,更有身邊的人。若是無人相伴左右,便是再美的風景,也無人分享,難免有些寂寞無趣。

秀才在身邊時,她還可與之暢談,山間明月,水中禽鳥,而今不在,她忽的有什麼主意,能與她分享的,也沒有人了。

在秀才不在的日子裡,梅娘會坐在那株梅樹下,痴痴地望著南方。她從不是那自哀自怨的女子,她也知道,秀才會回來的--他答應了要講西湖的風景講與她聽的,只是,梅娘仍然會期盼著,可以早些在那條小路上,看見秀才歸來。

在秀才出遊的這個冬天,梅花又開了,只是似乎開得沒有以往那麼好看。偶爾,梅娘也會拿來紙張,研好硃砂,想要畫一畫這梅,在秀才的耳濡目染之下,她也學會了些作畫。梅娘筆下的梅,雖不及秀才筆下的那般風骨,卻平添了幾番靈動,想了想,她又在樹旁添了個青衣秀才,又添了個粉袍女子,女子湊在秀才耳邊,似在說些什麼。

這時,風中傳來戲腔,應是村裡又請了戲班子來唱戲,年年如此,梅娘來了興致,側耳聽了一段,“天若有情~天亦老,月如無恨~月常圓。奈何橋上~等三年,終不及紅塵~一笑緣。”

“不好聽。”梅娘別過頭去。

其實,也不算太差,這已經是附近有名的戲班子了。

......

“梅娘!”在冬天快要結束的時候,秀才終於回來了,梅娘此時正坐在梅樹下,身前的桌案上,放著一盞熱茶,她的手有些顫抖,旋即又穩定下來,因為她瞧見,那撐著樹休息的秀才,也許是使的力氣大了些,積雪便“簌簌”地落在他頭上,從遠處看去,倒像是戴了一頂白氈帽,倒也挺好看的,想到這兒,她站起身來,口中呢喃道,“歡迎回來。”

秀才倒也不惱,揹著他那書筐,就走到梅娘面前伸手便欲拂去身上的雪,梅娘見了,抬起袍子遮掩住笑臉,隨後也替秀才拂去肩上那些頑皮的積雪。

及至此時,秀才才抬頭看向仍藏不住笑意的梅娘,“今日你怎的在這裡?”也難怪秀才會如此想著,先前都是梅娘前去小屋裡尋他,或者是秀才先來梅樹下等待,不出多時,梅娘自會來的,像今日這樣主動的,倒覺罕見。

“這你莫管。”梅娘此刻也將秀才肩上的雪拂去了,許久未見,秀才也變了許多,她只是看著秀才,“在杭州府見到了什麼,不和我說說嗎?”

秀才不緊不慢地從書筐中掏出先前的竹刻作品,“先前應允了的,我自會實現的。”他已將在西湖的美景,盡數刻於竹上。梅娘看去,只見一方小小的竹上,兜住了好一個西湖。

“看,這是柳浪聞鶯,過了蘇堤,便是花港觀魚,看那邊。”

“哪?”

“這裡叫曲園風荷,過了這橋洞,便是斷橋殘雪。”

一問一答之間,梅娘好似也和秀才一同來到了那西湖,此時,她站在船頭,秀才就在她的身邊,船伕則在船尾撐著小船。

隨著秀才的講述,梅娘確定自已看見了,西湖畔,柳枝婆娑,翠綠的絲綢舞過,好似話劇中的舞女,正邁著著輕盈的舞步。微風拂過,柳葉輕輕搖曳,令人如痴如醉。遠處,隱約傳來一陣陣鶯啼聲,清脆悠揚,即使此刻不在杭州府,梅娘心中也無比確信,這聲音一定是可以直達心靈的。

船繼續行,轉眼來到了橫跨半個湖面的蘇堤,風和景也美,堤上人很少,蘇子的詩仍在那裡,“蘇堤曲徑通幽處,柳垂湖面綠如玉。蒼翠掩映紅樓影,碧波盪漾畫船趣。”“好生有趣。”梅娘微微張著嘴,感慨道。

一陣夏風迎面而來,彷彿突然迎來了盛夏,船邊,荷葉婆娑,荷花含苞清香,湖水清冽,游魚戲於其間,綠樹成蔭,湖面如鏡,美的好似一幅水墨畫。

繼續往前前行些許,過了那橋洞,又彷彿入了冬。雪花飄落,鋪滿斷橋,將點綴其間,好似仙境。湖水自橋下流淌,微風吹過,雪花隨風飄舞,落在湖面上,平添幾分別外的姿色。

“哇。”梅娘伸出手,恰巧此時也正有雪花落在她手上,涼津津的。

突然,船好像飄了起來,開始飛向空中,向下看去,湖水倒映著斜陽,如金色明月,與湖中心島嶼相映成趣,引得梅娘連連張口稱讚,兩隻好看的眸子裡泛出了光來。此時,秀才的聲音恰到好處的傳來,“這是雷鋒夕照,還有,三潭映月。”

“小秀才,這次你可尋到那至美之物了?”

一切又都回到了那株梅樹下,秀才的臉色有些沮喪,“未曾。”他小心收好了那些竹刻,隨後盯著發了會兒愣,坐了回去,端起梅娘為他準備的熱茶。

“西湖美如許,何不刻在它上面啊。”

秀才捧起那湘妃竹,“這可不成,西湖雖美,但也不過是人工雕飾,離師父說的至美可還差得遠呢。”

梅娘撐著下巴,看向秀才,神色裡帶些期許,“那...如何才算至美?”

秀才偏了偏頭,“至美就是...呃...”這個問題,秀才和他的師父都回答不上來,不然,也不至追尋不得,於是,他指了指梅樹,“臨返前一日,我特意去了孤山賞梅花呢。”

梅娘有些失落,隨後隨著秀才指的方向看了眼,又來了興致,“啊,快講講。”

秀才臉上也滿是笑,顯然也很喜那片梅林,“那是一大片梅林,一時全開了,紅的,紫的,白的連成一片,真是美過天際雲霞。”秀才臉上的笑意愈發濃郁,他仍記著,那時穿梭在梅林之間,心中的喜悅,雖算不上心中的至美,但也是極美的。

聽到這兒,梅娘有些急切地站了起來,走到梅樹下面,一隻手挽住一枝梅花,回頭看向秀才,“與這束梅花相比如何。”

秀才也沒覺著有什麼不對,脫口而出,“那豈能相比,這隻有一株,那可是千樹萬樹呢。”說到這裡,他又好像回味起當時的場景,並未看到梅娘那讓人心碎的神色。

梅娘轉過身去,似下了某種決心,從不讓秀才折枝的她,此時折下一枝梅花,“咔嚓”一聲,格外清晰,吸引來了秀才的注意。

只見梅娘一步一步走向秀才,眼中藏不住哀怨,她停在秀才身前,將那枝梅花鄭重遞過去,聲音很輕,卻又很堅定,“閱盡好花千萬樹,願君記取,此一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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