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疏桐直直盯著蕭禛:“我就知道,那把劍就是你搞的鬼。”

蕭禛動作未變,輕聲說:“你知道那把劍上的血是誰的嗎?”

一個不好的猜測在姜疏桐心間升起。

“那血是曾經的斷事官,姜風闊的。”他注視著姜疏桐。

果然如此。姜風闊自盡的時候,她與姐姐就已經被帶離府中了,因而並不知道這把劍的存在。

姜疏桐深吸了一口氣,竭力穩住自已的聲音,對方是敵是友仍未可知,她不能暴露太多。她勾了勾唇角,問:“衡王殿下那時也不過十一二歲,如何得知的?”

蕭禛不答,反問姜疏桐:“雖然斷事官掌管刑政獄訟,但姜大人畢竟是文官,府上怎麼會有此等削鐵如泥的寶劍呢?”

姜疏桐垂眸,不再看他:“我不知道。”

算上上一世的光陰,她在宮中已待了十幾年,早已不是純良無知的少女,蕭禛話中的暗示意味,她聽得很明白。

“就算如你所料又如何,人已經死了,家也沒了。”

“我恰好有些人脈,他們透露過些許隱情給我。至於真相,你若是想要,我可以幫你找。”蕭禛依舊在笑。姜疏桐不知道他到底有什麼好開心的,從宮宴上笑到現在。

姜疏桐無聲退後兩步,與蕭禛拉開距離:“要報酬的吧?”

她與蕭禛簡直算得上是素昧平生,蕭禛怎麼可能會平白無故幫她做事。

“你什麼時候醒來的?”蕭禛像是想看清她眼底神色一般,慢慢朝她靠近。距離著實有些近了,姜疏桐卻站在原地未動,任由蕭禛端詳,走近。

“你呢?”

“讓我猜猜……如果你是入宮前醒來的,不趕緊躲遠些,而是走從前的老路,說明你不願苟活,是想報仇吧?”

“你也有私心,不甘當個閒散王爺的私心。”姜疏桐冷冷看回去,一針見血戳破了兩人之間的互相猜忌。

蕭禛笑出了聲。月色暗淡,將他眼底神色照得更是寒涼:“當然了,我可不能讓他殺我第二次了。怎麼樣,可以相信我了吧?”

“即便我們都是死過一次的,我現在也只是一個小小女史,什麼都幫不到你吧?”姜疏桐歪了歪頭,又悄悄後退了幾步。

蕭禛一把拽住她的袖子,將她往自已的身邊扯了扯:“別往外躲了,再躲就要出去了,會被人發現你在此也會王爺的。”

姜疏桐重重將自已的袖子從他手中拽了出來:“未免汙損王爺聲譽,還望王爺自重。”

“別那麼想我,我只是覺得,你我經歷相同,心生親切罷了,還沒想讓你幫我做事呢。警惕心這麼強,上輩子一定是吃了輕信別人的虧吧。”

“我知道了你的秘密,若是不按照你說的做,會被滅口的吧。”姜疏桐沒理會蕭禛略帶輕浮的話,她眼前的大計是復仇,與他糾纏不清實在是浪費時間。

“你姜家女的身份掩藏的確實很好,我費了一番功夫才查出了零星。”

“你是想讓我誇你有本事嗎?”

見姜疏桐油鹽不進,蕭禛頗為無奈地嘆了口氣:“幫姜家翻案,是我計劃的其中一步。聽話些配合我,將來你想殺誰,我都幫你。”

“我們想殺的人,應該是一樣的。”

她想殺的人也太多。這宮中沒有好人,落井下石是常態,背地裡捅刀子更是尋常。可憐她只有臨死的時候才意識到這一點。

她早已打定主意誰都不信,只靠自已,眼下多了個蕭禛,對她而言好像也沒有什麼變化。

“回去好好想想吧。”蕭禛做了個“請”的手勢,姿態彬彬有禮。姜疏桐心中一動。

夜宴上的事居然沒在宮中掀起一絲水花。

姜疏桐暗暗鬆了口氣,好在沒有將她推到風口浪尖上。只是……

“疏桐啊,宮宴上的疏漏實在不應該,本官已經與尚食局知會過了,你往後便去尚食局當差吧。”沈舒玉手中盤著一串數珠,慢條斯理地說。

“奴婢斗膽,尚功大人可是覺得奴婢昨日讓尚功局面上無光,所以要將奴婢打發出去?”姜疏桐行了個禮,猶豫半晌還是問出了心中的疑惑。沈舒玉為人最是謹慎,不允許尚功局出現一點紕漏。

“本官知道這不是你的錯,但你也知道,尚功局往各宮分發賞賜時,一個不小心便會被娘娘們抓住錯處。若娘娘們心善不追究還好,一旦遇上個小心眼的,說不好整個尚功局都得獲罪。”沈舒玉拉過姜疏桐,很輕的摸了摸她的臉頰。

“正好呢,尚食大人對你頗為欣賞,尚食局典藥一職尚有空缺,你過去,也算是升遷了。”

姜疏桐點點頭,沒再多說,收拾了東西就去尚食局上任了。

清晨,皇后正在梳妝,沈舒玉求見。

“見過皇后娘娘。”沈舒玉立在身後,沒有下跪行禮。

“隨意坐吧。將她打發走了?”皇后從鏡子中看了看沈舒玉,露出一個探尋的眼神。

“打發到尚食局去做典藥了。”沈舒玉恭敬回報。

“尚食局才是最容易出現紕漏的地方,找替罪羊也最為方便。”李玉真抬手撫了撫鬢邊新簪上的絨花,意味深長。

“下官不懂,她雖然是有幾分長相,但皇上似乎對她無意,娘娘為何已經將她提防上了?”

李玉真瞥她一眼,嗤笑了一聲:“你我多年姐妹,怎麼還不知道我的心思呢。你不覺得這孩子的長相有些眼熟嗎?”

沈舒玉回憶片刻,艱難道:“說起來,倒有幾分像……當年住在先太后宮裡那個孩子。”

“我怕,姜家仍有餘孽,雖是女子,但也不可輕視——這絨花太豔麗,換朵素淨些的。”她隨口吩咐身邊侍立的宮人。

宮人戰戰兢兢,按她的吩咐更換了絨花。

沈舒玉稍稍放鬆了下來,也有心與李玉真開玩笑了:“後宮之主,本就該豔麗些,怕什麼?”

“本宮可不像如今的安寶林,年輕貌美。人老珠黃啊,就得有自知之明才行。”

在尚功局住了半年多,姜疏桐的東西依舊很少。饒是如此,瓊珠還是從尚服局過來,幫姜疏桐收拾東西。

“聽說尚食大人是六局幾位大人中最隨和的一位,眼下又賞識你,你過去之後可算是有好日子過了。”瓊珠的語氣中只有憧憬和羨慕,她輕鬆的語氣讓姜疏桐臉上也有了幾分笑意。

姜疏桐將自已為數不多的幾件衣服裝進包袱中,拍了拍:“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

收拾好的包袱被瓊珠搶先背在了身上,她們並肩往尚食局走去。

尚食關嫻,是六局中出了名的好脾氣,為人隨和。姜疏桐先去安置好了自已的東西,才過來給她行禮。

“聽說你在尚功局的差事辦得極好,只是苦於尚功局的官職已經滿了,沈大人想讓你升遷都沒辦法,只好將你送來本官這裡了。”關嫻笑意盈盈,一點架子都沒有。

“多謝關大人賞識下官,下官一定在尚食局好好當差。”姜疏桐前世很少聽說過這位尚食大人的風言風語,卻也不敢掉以輕心,那麼快便相信她。

關嫻養的貓這時跑進來了。黑白相間的小東西左看看右看看,一個箭步撲上了關嫻的膝頭。關嫻熟練地摸它兩把,繼續說正事:“尚食局比尚功局輕鬆些,你是管藥膳的女官,既不必準備飯菜,也不用親自煎藥,只消接了太醫院的命,吩咐手下的女史們去煎藥,看著她們別把藥送錯了宮就行。”

“這幾日天氣反常,只怕生病的娘娘們不少吧?”

說到這個,關嫻便嘆了口氣:“是啊。往常只有那幾位老太妃和容美人、淑妃娘娘需要日日煎藥送去。這幾日天氣不好,得病的皇子和后妃也多起來了。”

姜疏桐點了點頭。調任尚食局也好,她本就想查查二皇子的真正死因,如此一來,倒是讓她查的更順理成章了。

“不同你多說了,這幾日事多,你可得趕緊熟悉熟悉才是。”關嫻手裡的貓發瘋,咬著她的官服不肯松嘴。關嫻的注意力馬上便被貓吸引了過去,也不再同姜疏桐多說。

見過頂頭上司之後,姜疏桐手下的女史們來向她請安。四個女史一字排開,神色各異:“見過典藥大人。”

上任第一天,姜疏桐並不想立規矩或是什麼,見過面之後,便打發她們去幹活了。其餘女史們都退了下去,只有一個——

“大人,奴婢繡晴。”自稱繡晴的女史走上前來,將一紙藥方遞到了姜疏桐面前。

“這是哪位的藥方?”姜疏桐不通醫理,草草掃過一眼之後,一無所獲。

“回大人,這是容美人今日的藥方。奴婢照著藥方煎過藥之後,要將藥方放在大人處存起來,以備日後查驗。”繡晴開口解釋道。

姜疏桐挑了挑眉,點著藥方又問:“這藥方是隻用一次?”

繡晴點了點頭:“正是。太醫院每日會去請脈,由脈象開新的藥方。這是自容美人難產之後皇上給太醫院立的新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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