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疏桐這才意識到,上一世時李玉真有多防備自已。

作為李玉真的貼身宮女,她竟然從來都沒讓姜疏桐插手過她的藥膳,以致姜疏桐對太醫院開藥、尚食局煎藥的流程一無所知。

“想來也是,容美人難產是今年一月的事,那時大人還未入宮,不知道也實屬尋常。”繡晴了然一笑。

“多謝,稍後本官便將這藥方入庫存檔。”姜疏桐剋制地笑了笑,女史應聲告退。

送走了繡晴,姜疏桐走到書案邊。書案的右上角擺著一沓藥方,她草草一翻,意料之中,全是二皇子的。

“這藥方能看出什麼來啊……”

姜疏桐喃喃,滿紙都是看不懂的藥材名,看得她頭大。將十數張藥方按時間在桌上排好,還真讓姜疏桐發現了端倪。

她纖細的手指在一味突然出現的藥材上輕點:“八月札……這味藥在五天前從未出現過。”典藥的房間中最常見的便是醫書,她隨手取了一本來,搜尋起這個藥材。

“如此寒涼的藥材,這麼小的孩子真的能用嗎?”姜疏桐打算找個大夫問問。

還沒等她找到去太醫院的機會,蕭禛便找來了。

雖說內朝甚少准許男子進入,但蕭禛畢竟是王爺,還是個未成婚、母妃住在宮中的王爺,所以他在宮中向來是隨處可去的,溜達到尚食局也時有發生,姜疏桐卻沒那麼想見到他。

“幾日不見,已是典藥大人了?”蕭禛隨手揪了尚食局院子裡一顆金桔。金桔的主人正是尚食——關大人。

姜疏桐放下藥方,走到院中:“你最好修書一封,寫明這金桔是你摘的。關大人每日都要來數一遍她的金桔,少一顆,我們沒法解釋。”

蕭禛聞言,將那顆馬上送入口中的金桔又拿了出來,放在了樹下,說:“這樣呢?她總不會怪罪我吃她的金桔了吧?”

姜疏桐朝他招招手,引他走進了房間:“有什麼事,快說。”

“給我看看我母妃的藥方。”蕭禛伸出手來,要東西要得十分心安理得。

“為什麼?雖然你是王爺,但你此舉名不正言不順,我不能給你。”

蕭禛的手依舊伸著,他朝旁邊一斜身子,倚在了姜疏桐的桌邊:“你這房中沒別人了吧?”

姜疏桐繞過他,走到桌前,收拾起桌上狼藉的藥方:“嗯,不過門是開著的,內朝通傳,向來不必敲門請示,直接進。你想說的話還是再斟酌一下。或者說,給我一個能給你調藥方的理由。”

蕭禛深吸了一口氣:“母妃的咳疾每到這個季節就犯,我找了江湖郎中,讓他給看看藥方。”

“藥方可是太醫院給開的,就算有問題,會做得這麼明顯嗎?”姜疏桐左右看了看,壓低了聲音飛速說。

姜疏桐知道蕭禛在懷疑什麼,但能在宮中活到現在的,哪個不是人精?這點小把戲,就連不屑鬥來鬥去的昭貴妃都能看出來,更不要說許太妃了。

“看出來是一回事,有辦法又是另一回事。”蕭禛轉了轉身子,面對著姜疏桐,眼卻看向了滿桌的藥方。

“從前是我太天真,還真以為會有人心甘情願幫我養著母妃呢。”

姜疏桐沉默了片刻,緊接著,她在一堆醫案中翻翻找找,拎出來一張空白的紙:“藥方的記錄不能有中斷,我不能直接拿給你,只能給你抄一份。”

她邊說邊寫,手和嘴都不停:“讓人看過後,記得儘快銷燬。別留下證據,害了我。順便幫我查查這份藥方有什麼問題。”

她一目十行,撿著每日都有的藥材寫了,很快謄滿了兩張紙:“給。”

“你乳母不是個目不識丁的嗎?你的字居然寫得這麼好。”

姜疏桐心說,你的情報找的還是不夠詳盡啊。不過對蕭禛這個加起來當了三十多年閒散王爺的人來說,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查到那些,已經算是進步飛快了,所以她也沒有打擊蕭禛,只是解釋道:“出事那年我姐姐都十一歲了,因為好學又懂事,還被送到先太后膝下養了一段時間呢。我的字是她教的。”

蕭禛露出一個瞭然的笑意,曲起手指彈了彈紙面:“怪不得。走了。”

姜疏桐站在房中朗聲行禮:“王爺慢走!”

蕭禛的身影徹底消失不見之後,姜疏桐才走出門外,四處打量了一番。好在這幾日事多,大家都在各自的房間中忙,沒人注意到蕭禛的造訪。

走出尚食局的大門,蕭禛便直奔許太妃的宮室中而去。

許太妃剛看完戲回來,正跟宋太妃討論得熱火朝天,沒想到兒子突然來了,竟還有些不想見他。她皺了皺眉,嫌棄道:“你一個王爺,天天往後宮跑幹什麼啊?趕緊回你府裡,沒事別出來。”

上一世的蕭禛還對許太妃的驅趕耿耿於懷,但這一世,他似乎悟出了一點別的原因。

“這不是聽皇兄說你咳疾又犯了,進宮來看看你。”蕭禛也不客氣,隨便就坐了,甚至跟宋太妃打招呼行禮都很是敷衍。

宋太妃拍了拍許太妃的手,在母子二人中間打圓場:“阿禛這不是心疼你嗎?還是你好啊,病了都有人來問。看看我,孤家寡人,病了也沒有兒女來問一聲。”

宋太妃只有一女,遠嫁邊塞。

“我這還想什麼時候將你接出宮去,住我府上呢。你這麼不待見我,若是去了衡王府,一天要生多少氣。”

許太妃翻了個白眼:“你那衡王府有什麼好的,有我在宮裡住著舒坦嗎?”

宋太妃也附和道:“是啊,阿禛。住在宮中,你母妃還能時不時跟我們這些老太太一道聽聽歌舞,喝喝茶。你府上連個親眷都沒有,若是出了府,依著你母妃的性子,還不無聊死了。”

“宋娘娘說的有理,這話我可是不敢再提了。”蕭禛攤了攤手,許太妃這才露出幾分笑意來。

“我沒什麼事,皇上對我們上心著呢,你快出宮吧,一會我還去太后那邊呢。”

許太妃已經開始趕人了。蕭禛入宮的本意也不在此,順勢便起身告退了。

出宮後,他倒也沒急著找大夫,那藥方就一直擱置在他的書房。

幾日之後,衡王納妾的訊息傳遍了宮廷。

彼時姜疏桐正在整理藥材,繡晴站在她身邊為她打下手,殷切至極。

“大人,您聽說了嗎,衡王殿下納妾了。”半晌,她終於沉不住氣,幽幽開口。

姜疏桐把視線從藥材上挪開,瞥她一眼,又垂下頭去繼續手上的活,語氣平淡:“衡王今年已經二十了,別說是納妾,就算是娶了王妃,也不是什麼大事吧。”

“奴婢見王爺與大人似乎私交甚篤,還以為……”繡晴覷著她的臉色,斟酌著解釋。

“沒有的事,別亂想了。對了,適才我見許太妃的藥中似乎落了蟲子,你讓管太妃用藥的女史重新煎一份。”

雖然嘴上是這麼說,但姜疏桐心裡很是懊惱。

片刻後,繡晴到了煎藥的時間,自去忙了,姜疏桐將剩下的藥材隨意攏了攏,丟在了不起眼的角落中。

若是懂醫理的人來一看,便會發現這些藥材正是太醫開給二皇子的那些。姜疏桐在藥方上看不出什麼,只好轉而研究起這堆草藥。

想到她跟蕭禛居然被繡晴察覺到了,她心中便一陣後悔。

“早知道就不該搭理她……”姜疏桐喃喃道。他們只是私下見過兩面而已,居然就被有心之人察覺了,若是再放肆一些,宮中傳出什麼謠言來,她可解釋不清。

日後還是少與他私下相見吧,省得還未來得及動手呢,先被許太妃給處置了……

她暗暗心想。

上一世時,照顧了許太妃兩年之久的小宮女對蕭禛有意,被許太妃察覺之後,居然直接將她賜死了。自那以後,宮女們即便愛慕蕭禛,也只能收起蠢蠢欲動的心。

蕭禛這次入宮,做好了被罵個狗血淋頭,而後勒令將那新納的妾室打發走的準備。果不其然,他一走進許太妃寢宮的大門,一個瓷盞便甩了過來。蕭禛猝不及防,只來得及偏頭,瓷盞從他耳邊飛過,重重砸在了臺階上,碎成了幾份。

“混賬東西,本宮讓你在府邸裡好好待著,你都幹了些什麼事!”許太妃一手叉腰,一手指點著從殿內走出來,步伐矯健,絲毫看不出老態來。

“蕭禛,你現在膽子肥了是不是,本宮教訓不動你了是不是!”許太妃動了氣,幾步便走到蕭禛面前,戴著翡翠鐲子的纖手一把就捏住了蕭禛的耳朵。

“我納個妾而已!你前幾日還嫌我府上沒人氣,乏味無趣呢!”蕭禛歪著頭,把自已的耳朵從許太妃手中掙脫出來,一邊揉著紅起來的耳朵,一邊憤憤。

“你還有理了。本宮那是讓你娶個正經人家的好姑娘,你倒好,那丫頭從哪弄來的?什麼人都往屋裡放,你衡王府是什麼地方!”許太妃怒氣衝衝,手指頭都快要戳進蕭禛眼睛裡了。

蕭禛往後躲了兩步,無奈道:“一個妾室而已,又不是讓她當王妃,母妃你別管了。”

“你那些兄弟要笑話死你。你開府之後,府裡的第一個女人居然是個來歷不明的,你讓本宮百年之後下去見先帝,怎麼跟先帝交代?”

“行了行了,不說這個了,你今日用過藥了嗎?我去尚食局給你催催去。”

許太妃身邊的宮人趕緊走到蕭禛面前:“殿下,娘娘今日的藥已經遲了一個時辰,奴婢還未來得及去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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