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禛站在尚食局的院子裡,雙手背在身後,板著張臉。這會正是女史們忙完了休息的時間,他這副樣子,讓女史們面面相覷,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半晌,蕭禛終於開了尊口:“許太妃的藥怎麼還沒準備好,她平日用藥可從來沒這麼晚過。”

繡晴垂著頭走上前來:“啟稟殿下,藥在一個時辰前已經備好了,典藥大人看裡面似乎落了髒東西,便要女史重新煎了,這才晚了。”

蕭禛的眼睛眨了眨,面色好了些:“原來是這樣,你們典藥大人倒是盡職盡責,她人現在何處?”

繡晴往姜疏桐的院子裡一指:“大人正在自已的院子中翻藥材呢,要奴婢領殿下過去嗎?”

蕭禛隨意擺了擺手:“忙你們的吧,本王自已過去。”

繡晴的眼中頓時沒了希冀的光。蕭禛壓根沒注意她,抬腿便往姜疏桐的院子中走。

姜疏桐正在沏茶,聽見腳步聲,頭都沒抬。蕭禛也不客氣,徑直在桌前坐了下來,撐著頭看姜疏桐泡茶:“大人好雅興,在泡茶呢?是知道有客要來?”

“那姑娘是郎中?”姜疏桐將茶葉丟進水中,凝神看乾枯的葉子慢慢舒展開來。

“不是,只是個幌子——這麼大聲的跟我密謀,你院子裡不會有人來嗎?”

“你進來的時候沒見關大人新養的那條狼狗?關大人信誓旦旦,說有人過來,這狗就會叫。”

“狼狗?怎麼我進來的時候沒聽見它叫呢?”蕭禛擰著身子往外面看了一眼,果然看見了門口那個簡陋的小狗窩。因為太過草率,所以剛進來時他都沒有發覺。一個憨頭憨腦的小黑狗從狗窩裡鑽了出來,興奮地衝蕭禛搖尾巴。

“這麼點,讓它看家護院?律法都不準未成年女子入宮服侍,你們尚食局連這麼小的狗都不放過?”蕭禛指著那一小塊黑,難以置信地問。

那小狗不知道蕭禛小瞧了它,那尾巴都衝他搖成花了。

“殿下到底有什麼事,尚食局只管宮內的藥方和煎藥,王府的可不管。”姜疏桐蓋上了茶壺蓋,整了整衣袖,靜等著蕭禛說他的計劃。

“我已有計劃,大人不必費心。”蕭禛勾了勾唇角,雙手交疊著放在膝頭。

姜疏桐皺了皺眉頭:“那你今日來幹什麼?冒著這麼大的風險,就為了來跟我說一句,讓我別操心?”

蕭禛豎起手指來晃了晃:“我怕你覺得我真的不務正業,跑去納妾了。畢竟我如今就你這一個盟友,若是連你都覺得我爛泥扶不上牆,那我可就真孤立無援了。”

茶香氤氳中,姜疏桐將手邊的杯子遞給蕭禛:“殿下好歹也是個王爺,身邊居然沒幾個信得過的門客?”

“你也知道我從前不務正業慣了……”蕭禛捧起杯子,貪戀般嗅了嗅瀰漫到面前的茶香,沒急著喝,“行了,這茶還是留著下次再喝吧,走了。”

茶被重新放在了桌上,蕭禛走後,姜疏桐沒有動它,任由它從滾燙變得冰涼,隨後被澆入了桌邊的一盆吊蘭。

陰沉了許久的天終於放晴,女史們趕緊將悶了許久的藥材拿到院子中曬。人一多,說話聲便雜亂起來。

姜疏桐本是站在一旁看醫書的,她們聊天的聲音漸大,慢慢將她的思緒也引了過去。

“……你這都是道聽途說的吧,我大伯母是衡王府上的禮儀姑姑,聽她說,衡王可寵她了!”

“當然了,許太妃都氣成那個樣子了,殿下不還是沒將她打發了。足以可見,殿下是真的很喜歡她。”

“聽說她一直病怏怏的,是個美人燈。原來衡王喜歡這樣的。”繡晴的聲音中滿是嚮往與憧憬,手裡的動作都不由輕了下來。

她身邊頓時響起了一陣鬨笑聲:“繡晴,還惦記著衡王殿下呢?可別給許太妃知道了,不然準饒不了你。”

繡晴一臉的無所謂,她晃了晃腦袋,仰著下巴說:“我又不求能常伴衡王殿下身邊,只要在宮中,可以時時看到他便好了。”

有人揶揄她:“你不要名分?”

“不要。”她一臉堅決。

“哎,別說她了,這丫頭滿腦子都是衡王。衡王那侍妾是什麼病啊,我看還大張旗鼓地從外面找大夫?”

自稱大伯母在衡王府伺候的宮女小聲解釋道:“我大伯母說,那侍妾信不過衡王府的太醫,衡王只能從外面請江湖郎中。”

一聲嗤笑傳來:“真是沒見識的鄉下人,居然覺得衡王府上的御醫不如江湖郎中。”

眼見她們說的越來越熱鬧,姜疏桐忍不住清了清嗓子:“這話在咱們自已院子裡說說也就罷了,可不要傳到外面去。低聲些,小心隔牆有耳。”

女史們點了點頭,聲音果然收斂了不少。姜疏桐不再管她們,抱著書回到了房中。

上次那壺茶沏了卻沒人喝,全被姜疏桐倒進了那盆吊蘭裡,結果過了兩天,那盆吊蘭就被漚死了。她換了茶,重新沏了一壺,靜等著蕭禛來。

衡王府,那新侍妾的房中。

蕭禛坐在桌前,手裡捏的正是姜疏桐謄抄給他的那張藥方。那所謂的侍妾正站在他身邊,明明蕭禛什麼都沒說,她一雙靈動的眼睛卻分毫不敢亂看,眼觀鼻鼻觀心,正像是女史們口中所稱的美人燈。

蕭禛腳下跪著幾個大夫打扮的男人,正是傳言中蕭禛為了這位侍妾所請的江湖郎中。

“ 你適才說,這藥方有什麼問題?”蕭禛手裡的藥方已有些變形,皺巴巴的,字跡模糊。

為首的一人顫巍巍開口道:“回殿下,這藥方是治咳疾沒錯,但有幾味藥的用量似乎過大了。常言道,過猶不及,適度的藥用能治病,可若是過了,則就成了毒啊!”

蕭禛眯了眯眼睛,似笑非笑:“其他幾位大夫怎麼說?”

另一人清了清嗓子,附和道:“殿下,張大夫所言不虛。您這藥方是最常見的治咳疾的方子,草民治病多年,早已爛熟於心。但聽您說,病人只在這個時候犯病,可見病的並不嚴重,完全不需要如此大劑量的用藥。依草民看,這藥短期服用看不出什麼,但若是長期用下去,毒素在肺腑中積累,將來必為其所累,傷及病人根本,且無轉圜餘地。”

蕭禛伸了伸手,將藥方舉到面前,垂眸凝視著糊成了一團的墨跡,冷冷道:“你們可知這藥方是誰開的?誹謗汙衊宮中御醫,本王不知該如何處置你們啊。”

跪在最前方的張大夫聞言,猝然抬起頭,一臉震驚地盯著蕭禛,滿眼都是恐懼:“殿下……草民不知這是御醫開的方子,只是就事論事、如實相告,絕無毀謗他們之意啊!”

蕭禛收了唇角的笑意,隨意將藥方丟在了手邊的桌上,雙手抱臂看著他們:“若我一早便告訴你們,這是太醫開的方子,你們告訴本王的答案,還會是先前那樣嗎?”

幾人面面相覷,臉上有恐懼,有不解。片刻後,一個年輕些的大夫膝行幾步,挪到蕭禛面前,鄭重其事扣了個頭,與其是前所未有的擲地有聲:“殿下,草民學醫,是為了治病救人,若開藥方者居心叵測,將其醫術用在邪門歪道上,我等絕不會冷眼旁觀。別說是宮中御醫,就算這是天下第一神醫開的藥方,我等也照說不誤,還望殿下體諒我等仁醫之心!”

蕭禛忽而笑了,端起茶杯來抿了一口。氣氛頓時鬆散了不少,那機靈的大夫這才鬆了口氣,衝剩下的幾人交換了一個死裡逃生的眼神。

“說得不錯,本王信你。你們起來吧,去賬房領賞銀。這張藥方,還有本王今日說的話,你們的診斷,都不許讓外面聽到一個字。一家老小的命,都在你們自已手上呢。諸位皆是治病救人的好手,幫了那麼多人,可莫要因為一時的差錯,反而將自已與家人的身家性命交代進去。”蕭禛低頭的動作恰好掩飾了眼中的冷意,可話語中的威脅之意卻讓眾人都打了個冷顫。

“是,殿下放心,此事絕不會再讓任何人知道。”幾人連連點頭,生怕出了衡王府的大門,腦袋就落地了。

大夫們走後,房中只剩下了蕭禛與他的“侍妾”。少女不過十七八歲,出落得亭亭玉立,正是無憂無慮的時候。她的表情卻十分緊張,像是隻隨時準備逃命的兔子。

蕭禛不說話,她也不敢說話,一時間房內氣氛詭異。見蕭禛只顧品茶,也沒有要走的意思,她深吸了口氣,打破了沉寂:“殿下這藥方寫得倒是娟秀,不像是太醫的手跡,更像是哪位佳人的手筆呢。”

蕭禛回神,瞥她一眼,眼神又落回了藥方上。他像是想到了什麼,含混不清的笑了一聲,說:“是,字寫的確實不錯吧?”

他頓了頓,少女疑惑他的後半句話,於是壯著膽子偷瞄了他一眼。

“只是烹茶的技藝忒差,白瞎了那麼好的茶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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