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繡晴
小姑娘被他話中的揶揄逗笑，忍不住“撲哧”笑了出來。笑完後她才察覺到不對勁，於是趕緊收了笑意，又恢復了一開始的拘謹。
“殿下，奴婢不是有意要笑她的……”雖然蕭禛沒說什麼，但話裡話外對寫字之人的偏袒顯而易見，她如今身份特殊，不敢冒險。
蕭禛笑了笑，沒有為難她：“無妨。這次做的不錯，本王準你帶著母親離開衡王府，對外便宣稱你不治而亡了。”
欣喜漫上了少女的臉頰，淚水頃刻間就從她眼眶中滾落了下來：“真的嗎，殿下？奴婢真能帶母親遠走高飛了？”
蕭禛點了點頭，看向她：“當然，我們不是早已商定好的，你幫我把這出戏演完，我放你們母女走。擦擦淚，你母親這個樣子，日後只能指望你了。”
少女從袖中掏出手帕，擦了擦頰邊的淚水，狠狠點頭：“我會照顧好母親的，只是殿下，要是那個人又追來……我與母親一點自保的能力都沒有……”
“這就是你們母女的事了。本王已經做到了答應你的，將來如何自處，便要你自已想辦法了。衡王府庇護不了你們一世。更何況，你還不是衡王府的人，只是衡王府管事姑姑的女兒。”
少女點了點頭，慢慢退到了門口。出門時，她深深看了蕭禛一眼：“多謝殿下這幾日的收留，奴婢感激不盡，將來殿下若是還有用的上奴婢的地方，還請直言。”
蕭禛挑了挑眉，沒想到她會這樣說。她一番好心，蕭禛自然也不會拒絕：“投桃報李嗎？好啊，將來必定還有要姑娘相助的地方。”
少女沒有再留下去的理由了。她最後衝蕭禛笑了笑，轉身離開。他走後，蕭禛將杯中的殘茶飲盡，順手抄起桌角的藥方，又進了宮。
姜疏桐百無聊賴靠在桌邊看醫書，看一會，停一會，發現當年姐姐制止了自已跟隔壁王大夫學醫這個決定是非常正確的。於醫理上，她簡直是一竅不通。壺中的茶水從滾沸到漸涼，還沒等到該來的人。姜疏桐把書放回架上，取下茶水來四處看了看，挑選著下一個可以讓她傾倒的地方。
還未來得及下手，牆角那隻小狗便吠了起來。
“小咪！不許叫！”姜疏桐揚聲喊了一嗓子。
“這誰給狗取的名啊？”蕭禛臉上的表情比剛見到這狗時還精彩，他一邊往裡走，一邊新奇的回頭看他。“關大人有養貓的打算嗎？”
姜疏桐放下茶壺，從一旁取了兩個杯子：“聽說瑞婕妤那貓不想養了，關大人這兩天正打算去討了來呢。名字都改好了，叫旺財。”
蕭禛露出一個“果然如此”的表情，連連點頭：“你們尚食局可真是臥虎藏龍。”
姜疏桐擺了擺手，坐在桌前斟茶：“可不敢。尚食局這小小地方，什麼都容不下。”
蕭禛愣了愣，說：“怎麼，尚食局這是不歡迎我？”
姜疏桐盯著蕭禛的手，不答反問：“有著落了嗎？”
蕭禛點了點頭，將那張已經沒法看的藥方取了出來，放在了桌上。姜疏桐看都沒看，抓起來就丟進了煮茶的爐中。火焰頓時騰空而起，將兩人的面容籠罩成扭曲的一片。
“如我所料。”蕭禛雙手交疊，壓在胸前，面色有些陰沉凝重。
“那你打算怎麼辦？”姜疏桐壓低了聲音，垂著眸子問。
門外小咪又吠了起來，姜疏桐從窗戶中看過去，是繡晴。
“這狗，裡外不分，見人就咬。”姜疏桐小聲抱怨了一句，正要起身去訓狗，被蕭禛制止住了。
“小狼狗就是這樣，倒不是不認人，只是想讓來人陪它玩。”蕭禛盯著亮晶晶的狗眼，若有所思。
繡晴走進來，先是垂著頭給蕭禛行了個禮，姜疏桐問：“二皇子的藥準備好了？”
“回大人，二皇子的藥已經送過去了。”繡晴溫聲答話，“奴婢見大人準備了茶，怕大人這裡沒有茶點，特意去取了一點，還望殿下和大人慢用。”
姜疏桐瞬間便警惕了起來。她準備茶的時候，沒人知道，繡晴卻對她的動作知道的一清二楚，可見是有心關注……她與蕭禛對視了一眼，皆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警惕。
“本王知道了，多謝。”蕭禛頷首，不著痕跡地將她上下打量一遍。繡晴放下點心，卻沒有要走的意思。
“繡晴。”姜疏桐輕聲開口，繡晴如夢方醒，竭力維持著平靜，跑了出去。
“這女史似乎有些不同之處……”蕭禛偏頭，瞥了一眼那碟茶點，卻沒有要動的意思。
姜疏桐也是面色凝重：“茶點沒事，可以吃。她只是傾慕於你，卻不想，連我也監視上了。”
蕭禛一聽到茶點可以吃，手便伸了出去。伸到半空，又被一句“傾慕於你”嚇得僵在了原地：“啊？真的假的，你怎麼知道的？她跟你說的？我看不像吧？”
他語無倫次，胡亂問了一通。姜疏桐瞧著好笑，忍不住笑出了聲：“你不是娶過親的嗎？怎麼一聽到有女史傾慕你，還這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蕭禛索性把手收了回來，放在了膝頭：“上一世的王妃嗎……？”
他凝神回憶了片刻，卻發現那傳言中溫婉大方的女子，並沒有在他的記憶中留下什麼難以磨滅的記憶。
“不過是制衡和利益罷了。”他搖了搖頭，想來上一世完全沒感情的兩個人，居然湊在一起成了婚。
姜疏桐捧著熱茶，也陷入了回憶。
“我記得，似乎從沒聽到過衡王妃有孕的訊息。”
“我不喜歡她。古井一般的性格，倒是很適合料理家業，只是不適合我。她大概也知道我的意思，所以從未近過我的身。”
姜疏桐突然想起了一個詞：“相敬如賓嗎？”
蕭禛苦笑了一下：“她在我府上確如賓客一般。我們對對方倒確實敬而遠之。”
“繡晴，你覺得如何？”姜疏桐忽而想起了什麼，目光灼灼地盯著蕭禛。
“什麼？”蕭禛一時沒反應過來。適才還在說前一世的王妃，怎麼忽然又到了繡晴身上？